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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一惊,忙道:“不用了,裴先生,您是客人,您去休息吧……”
“没事,这个我在行。”裴苏诚不由分说地拿过她的铲子,还补充道:“不用叫我裴先生,你叫我裴大哥就行啦。”
“哦……好……”小燕只好局促地退到一旁,给他打下手。
裴苏诚这就熟练地翻炒起来。他胳膊长力气大,动作干净利落,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他边炒边跟小燕闲话:“你几岁啊?”
小燕羞赧地回答:“十四岁……”
“哦……念初中了吧?”
“没有……”
裴苏诚错愕地回了回头,小燕随即解释:“学校太远了,一来一回太费时间。平时大师兄有给我们上课的……”
大师兄指的应该便是张效恩了,裴苏诚怕她不自在,点头道:“哦,其实不去学校也没啥,反正能学到知识就好了。”
小燕脸红红地应着“是啊”,裴苏诚见炒得差不多了,便问小燕:“搁盐了吗?”
“还没……”小燕赶忙把盐罐子递上,有了裴苏诚的帮忙,饭菜很快便炒好装盘了。
裴苏诚炒好了两份菜,回头问小燕:“还有吗?”
小燕摇头:“没有了……”
裴苏诚便像个孩子王一样,和几位小朋友一起端菜摆桌子。
一群人围在小木桌旁吃饭,因为位置不够,小燕和小师弟师妹只能在一张矮小的折叠桌旁吃,余乐没忘记把余越特意买的可乐发给小朋友们。
吃饭的时候,裴苏诚才发现张全福有一边的腿不良于行,走起路来都是一跛一跛的,没想到他还是个瘸子……裴苏诚暗忖。
桌椅很简陋,屋内有点闷热,菜色当然也乏善可陈。裴苏诚进组拍剧时也体验过不少艰苦的生活,加上今天累坏了,所以仍旧吃得很香。
张全福是个酒鬼,几杯黄汤下肚就开始情绪高涨地侃个不停。张效恩和余乐都不是话多的人,换做平时,那就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可是今天来了个很会热场子的裴苏诚。
裴苏诚附和了他几句,张全福便越说遇上瘾,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起来了。
他口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年轻时的“丰功伟绩”:
“当年鹅俾班扑街债主追咗十几条街,走投冇路跳咗落条臭水沟度,哇!果阵味真系永世难忘!臭到果班扑街都唔敢落嚟!(当年我被那些混蛋债主追了十几条街,走投无路条躲下了臭水沟,哇!那阵臭味真是永世难忘,臭到那帮混蛋都不敢下来)”
裴苏诚能大概听得懂他的话,他惊讶地问:“张道长,你怎么惹到债主了?”
“哎……后生果时唔识性咯……(哎……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咯)”张全福长叹道:“鹅当年啊,嫖赌饮荡吹,就差个吹,全部占嗮!(我当年啊,嫖赌饮荡吹,就差个吹,全部占了)”
“哦……”裴苏诚边听边点头,他偷偷凑到余乐耳畔问道:“什么是嫖赌饮荡吹啊?”
余乐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语气平缓而快速地说道:“嫖妓、赌博、饮酒、浪荡、吸毒。”
“哦……明白。”裴苏诚了然地坐回去,内心充满了疑问和好奇,这张全福到底是如何从一个流氓变成世外高人的……
张全福越说越嗨,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米睇鹅宜家甘嘅衰样,当年鹅都系靓仔来嘎,仲型仔过效恩,不知几多女想媾鹅。可惜啊,鹅自己唔争气,嘅门牙都俾班债主打蹦,鼻梁都断埋,毁晒容甘,条女都走埋佬……(别看我现在这个丑样,当年我都是帅哥来的,比效恩还帅,不知多少女孩想泡我。可惜啊,我自己不争气,门牙都被债主打蹦,鼻梁也断了,都毁容了,女朋友也跑了)”
裴苏诚半懂不懂地附和着:“哦……”
张效恩听不下去地开口:“师父,您喝多了。”
张全福端着酒杯哈哈大笑:“冇事冇事,边有多啊?(没事没事,哪有多?)”
张效恩见堵不住他的嘴,干脆继续给他倒酒,把他灌醉算了。
张全福一面灌酒一面含糊地说道:“唔饮甘多啦,听日有人客来(不喝这么多了,明天有客人来)……”
正巧大伙儿都在吃菜,没在意他说什么,裴苏诚也仅仅是抬了抬头,并没往心里去。
吃过饭后,裴苏诚被安排先去沐浴。
这种地方只能洗冷水澡,幸好现在已是初夏。水还是裴苏诚自己从井里打上来的,他没觉得苦,权当是来体验生活了。
裴苏诚想起晚上要和余乐睡一床,他生怕自己身上有异味,所以洗得特别仔细。
他足足洗了半个小时才从简陋的澡房走出来,裴苏诚穿着黑色的背心和五分裤,肩上还搭着毛巾,趿着人字拖鞋啪嗒啪嗒地往回走。
他从院子里经过,不其然看到不远处的竹林里,正站着两名男子。
裴苏诚的雷达识别系统立即启动,辨认出其中一个是余乐,至于另一个是……张效恩?
裴苏诚立即嗅到意思不寻常的气息,他趁两人发现自己之前,下意识地飞快闪到一旁隐藏起来。
藏完后,裴苏诚自己也纳闷了——
我干嘛要躲啊?
在他自个儿还没探讨出个究竟之前,那头的谈话声已然飘了过来。
“上次给你的符恐怕已经失效了,所以我又给你做了新的。”张效恩边说边将一只刻满符咒的六边形桃木吊坠递给余乐。
余乐没有接,而是道:“这东西对我没什么大作用。”
张效恩柔声道:“这护身符只有在发生危急情况的时候才会显现出功效来,你戴着吧,以防万一。”
他此时对余乐说话的语气和眼神,与他先前的冷漠淡然形象大相径庭。
余乐听他这么说,唯有收下了。
“谢了。”余乐将护身符随手揣进口袋里。
张效恩问:“你这次打算待几天?”
余乐道:“大概四天吧。”
“不多待几天吗?”张效恩口吻中透漏着浓浓的不舍。
裴苏诚在旁边越看越不对劲,而且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冒了出来,觉得针扎一般难受,胸前也堵着一团闷气。
那头的余乐没啥耐性地回答着:“跟我一起来那个待不了多久。”
裴苏诚无意识地指了指自己,一起来那个,是指我吧?
张效恩又问:“你和那人认识很久了吗?”
“没多久。”余乐回答得模棱两可,波澜不惊。
张效恩慎之又慎地问:“你的事,他都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