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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凌云是哥哥登基那天。原本后宫女眷们是不准出入朝堂的,年幼无知的她很想看看呈国那个大破迅游关,把静南侯十万大军杀退三百里的长安王到底是什么样子。皇嫂说他有三头六臂,茹毛饮血杀人如麻。她边说边呵我的痒,问我是不是恋上了那个少年得志的将军。我笑着躲开,嗔怪皇嫂不正经,二姐在旁边也笑笑的看着我说,只有这样的将军才能驯服你这个小野猫。
二姐,我用力的绞着手中的丝帕,脸颊上却不争气的浮起红晕。小丫头,害羞了,平时在你皇兄那里撒娇耍赖的本事哪里去了?要不让皇嫂做个媒,帮你们撮合撮合?
皇嫂,您以为谁都似嫂子这般好命,一说就成吗?我也顾不得害臊,直直的把话顶了回去。刹时,云霞殿安静下来,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被我生生的搅散,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敛手静立,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上麻烦。
皇嫂,无暇哥哥的妻子,丞相的长女,名冠霞都的才女,她为了家族的尊严与荣耀,舍弃了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告别了深爱的男子,穿上凤袍霞冠走向权利的颠峰,和哥哥一起在朝堂的最高处俯视众生。两个同样孤独的人,彼此之间保持安全的距离,遥遥相望直至终老。
当年,我还为皇嫂和皇兄惋惜了好久,如此优秀的两人为什么不能真正相爱。直到多年以后,凌云负气搬出踏雪轩,我才明白夫妻之间的隔阂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也无力改变。那人明明就在眼前你却那么无力,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无数的人的命运,却偏偏不包括我们自己。
看着红色的城墙,我不只一次的想要逃离这个巨大的牢笼,可是我又能逃到哪里呢?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陆玥,露国的安乐公主。多么讽刺,天下之大却没有我容身之处。所以,在我第一次看见凌云的时候,我确定了一件事,他是能带我离开,给我自由的男人。
在那个华丽的宴会上,无数羡慕的目光,我们向是最杰出的政治家,相中彼此,然后,纠缠一生。
或许是我当时太年轻,太卤莽,急于逃离那个牢笼,没有注意到,在那时年少张狂的我吸引的不只是凌云一人的目光,还有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太子。
太子和凌云同时向哥哥要求赐婚,那时哥哥非常亲切的问我,要我自己选择,我的视线落在凌云身上,声音异常坚定。其实爱情的战场上是没有输赢的,太子落寞的背影,皇兄别具意义的眼神,凌云,这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那个草率的决定终于成为我一生的痛,多少次午夜梦回,我浑身冷汗的惊醒,小心的摸索着身边的位置,起初我还能庆幸,因为我还有凌云。但是在陶然出生之后,我唯一的安慰也被夺去了。虽然在我出嫁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今天的这种情景,毕竟十几年的宫廷生活让我已经习惯了女人们之间的争斗,可是想到那个推我进火坑的人是那个美丽温柔的二姐呢?
当凌云问我陶然到底是谁的孩子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轰然崩塌,那个睡在我身边的人,居然问我这般可笑的问题,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静静的望着我,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波澜,是那么的平静。他似乎早已经知道了答案,只不过在等我亲口承认而已。
我看着面前的凌云,这是我多年以来第一次看见令人寒冷刺骨的他,战场上的凌云智勇彪悍是个绝对冷静的大将,庙堂上的凌云更多时候是在冷眼旁观看大臣们之间的争斗,但是像现在这般冷静决绝的凌云却是我所不认识的,也是让我恐惧的。
我问自己,你是不是选错了?呵呵,其实,女人你嫁谁都后悔,我选了凌云是这样,我若是选凌霄呢?谁又能保证我不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呢?在这场权利的争斗中,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没能找到一个强大的靠山,终究会沦为阶下囚。可是判死刑也要有个罪名,他连罪名都没有就给我判了刑,定了罪,独自远嫁到异国的我除了沉默还能回答什么呢?
在我嫁到呈国的第三年,我和凌云因为莫须有的原因冷战,他搬出了踏雪阁,那个和我共同拥有回忆的地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告诉自己,凌云终究有一日会回来的。因为信念所以坚定,我守着和他过去美好的回忆坚定孤独的等待着。
两个月后,凌云纳了两个侧妃,而我开始咳血,那个导致我们决裂的婴儿会抓住我的发稍对我笑,那时,我,刚刚十七岁。
第五年,凌云的一个侧妃为他生了个郡主,起名叫悦儿。
听到这个名字,有一刹那我恍惚中听到了凌云在叫我玥儿,我一惊,清楚的看到眼前是随我嫁来的春华秋实和悠然。呵,过去种种皆为云烟,我现在也不过是个挂名王妃而已,王府里上上下下除了我的贴身丫鬟外其他的下人皆对我敬而远之,生怕沾到我身上的晦气。他们到是对另两位夫人奉承有佳,什么好东西总是先送过去,若是侥幸剩下一点点还要推三推四的在送到我这来。春华二人不知为这个受了多少闲气,有一次还险些与人争执起来。对这些我也就是一笑了之。在皇宫里做了多年的主子,什么好东西是我没见过的,没吃过的,呈国原本经济就不及露国发达,即使有些什么稀罕的东西,恐怕也只是在他们眼里如此吧!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母亲,从悠然愤怒的眼神里就能知道。是啊,即使我再如何大方,在外人眼里我也不过是寄人篱下只求过完残生的下堂王妃而已。现在,皇兄一定会很生气吧!他自己布的棋居然相互撕杀起来,听起来还真是有够讽刺的。谁能想到当年温柔似水的二姐居然会对我这个妹妹下手呢?只因为一个永远都不会爱上她的男人?
我们都是失败者,可怜的失败者,只不过她的际遇要比我强的多。
第六年,生日那天,春华为我煮了碗寿面,我一口气吃完。我咳血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有时候直接什么都不知道的晕倒,喝又苦又稠的汤药,一副一副的喝,从春到冬,身体依旧没有起色,有时好几天都下不了床。这一年我二十岁。
第八年.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凌云离家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大概有一两年没有见过他了。或许他来看过我,可是我能保持清醒的时间却极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其实在最后两年凌云对我还不算坏,为了我的病王府里没少花钱,各种珍稀的药材都找遍了给我,可是依旧没有任何起色。身体越来越沉,很多次我想稍稍动弹一下都不行。春华秋实在我背后没少为我掉眼泪,我对她们也只有咬紧牙关强颜欢笑了,不然,苦命如我又能怎样呢?
我开始珍惜自己清醒时的每一分一秒,身边的一草一木我都仔细记在心上,这样在我动不了的时候还可以想想它们聊以□□。有好几次我险些睡死过去,被春华大哭着叫醒,轻声的安慰她们,我没事。其实我已经看见要来带我走的小鬼了,只不过他们说时辰未到不肯带我走而已。
原来,生不由我,死,也不由我。
激动中,终于能上网了,电脑也修好了,先发一点点,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