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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欧阳少恭匆匆收好包袱,去敲巽芳门。旁边房间的门却应声而开,百里屠苏走了出来,背着焚寂,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欧阳少恭诧异道∶“少侠这是……?”
百里屠苏道∶“我与先生同往,路上也好相互照应。”
百里屠苏态度坚决,欧阳少恭也不好说什么,何况与他一同也正好多一份助力。顺水推舟,欧阳少恭应答下来,道谢。
百里屠苏沉默看着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
马车是一早去买来的,只粗略的清理了一下,也算看得过去。
欧阳少恭将巽芳与襄铃两人扶上马车,回头就见百里屠苏表情奇怪地往后面看。
后面是院子后门,什么也没有,空空的。
四人就这么驾车往东面走。
先前与方兰生他们说了今早启程一事,方兰生嚷嚷着也要去,被自己驳回,襄铃说要去找她妈妈,就跟着百里屠苏一起走。
晚上自己送方兰生回了方家,遇着了那群人,说了好些话,解了结下的仇,只是少不了要出点东西。
方兰生在那群人走后愤愤的说他们是强盗,地痞流氓。欧阳少恭回想起那人见到自己说出姓名时,那诡异的表情。
欧阳少恭对此无语,默默等方兰生吐槽完了回家。
坐上马车,百里屠苏坐在前面道∶“先生准备去往何处?”
欧阳少恭道∶“滁州,听说那儿风景秀丽,正好带巽芳去游览一番。”
隔着帘子看见百里屠苏点头,挥起鞭子抽了下马,马吃痛嘶鸣,朝前快跑。
夜晚,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方兰生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成功地在没惊动家仆的情况下到了房间门口,方兰生轻轻推门,一脚踏进——
一张惨白脸正正对着方兰生,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幽怨愤怒。
“啊嗷嗷嗷嗷嗷嗷二姐你要吓死我了!!”
方兰生被方家二姐吓得倒地不起,被她一手揪着耳朵给拎了进来。
方家二姐命人把油灯点上,把灯笼里的火给熄了,开始拷问方兰生。
“方兰生!这几天又跑哪里胡闹了?!”
方兰生被揪着耳朵,涨红了脸,疼得扭着身,听到问话,忙说∶“我、我被人堵了,没法回家,就待在少恭家里头,不信去问少恭……”
方家二姐挑眉道∶“哦?少恭人呢?”
方兰生才想起少恭已经回去了,明天就要走∶“那个,少恭现在肯定在家里……”
“那明天我去问。”方家二姐松手,“要是不是的话……哼!”
方兰生揉着耳朵,浑身一震,忙道∶“少恭明天就要走……”
方家二姐怒瞪方兰生,重新揪了他耳朵,狠狠一拧,吼道∶“把老娘三岁小孩儿哄?去给老娘把《论语》抄五百遍!”
方兰生惨叫∶“耳朵!要掉了!要掉了……五百遍?!”
“后天交给我。”
“后天?怎么可能抄得完?二姐……”
“现在就去给老娘抄!没抄完不准吃饭!!”
方兰生忙不迭跑进房,抓过纸笔对着书开始抄。边抄边痛哭流涕。
呜呜二姐我我是个男人啊……少恭你怎么走得这么快……
方家二姐突然进门,开口道∶“还有一事,忘了问你了。”
方兰生突然感到不妙。
“前些天孙家小姐抛绣球招亲,招到你了?”
方兰生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根本没接。”
方家二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方兰生∶“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成家,整天在外面疯玩!”
方兰生不由得端正坐好,垂首听二姐训斥。
方家二姐没接着训他,而是道∶“孙家来人,说了与你结亲的事,我已经同意了。”
方兰生睁大眼,不可置信道∶“结亲?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同我商量……”
“商量个屁!人都没见了,也好意思在这里说!”方家二姐停了停,又道∶“孙家有人说,招亲那天你接了绣球不承认,还丢给一个女子,弄得孙家鸡飞蛋打的,几乎丢尽了颜面!真是胡闹!”说着,又气得要揪方兰生耳朵。
方兰生死死捂住耳朵,辩解道∶“没有!明明就是没有的事,怎么能赖在我头上,孙家的人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而且我……我……”
方家二姐狠狠瞪他,“没有?到时候当面对质,要真是你接了绣球不承认的话……给老娘洗干净脖子等着!”
方兰生吓了一跳,捂着耳朵默默无语。
方家二姐一番威胁震慑,走了。
方兰生苦思良久,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收拾了几件衣服和钱,趁夜去厨房摸了几个馒头作干粮,在整个方家的人都在睡觉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逃跑了。
方兰生不知道欧阳少恭准备去哪里,也没自己一个人逃跑过,到了街市还可以问问别人欧阳少恭去的方向,到了荒山野地,他就只一个人了。
顺着别人指明的方向,方兰生快步赶路,好追上欧阳少恭他们。
落日斜照,荒林枯树。
方兰生还是没能赶上欧阳少恭,又到了夜晚,没来得及赶到城镇,就只能暂时在野外夜宿。
方兰生从包袱里摸出一个馒头嚼着,填肚子。
馒头已经干了,硬梆梆的,咬得牙酸,味道也不好。方兰生为填肚子,忍着吃完了。
方兰生准备不足,火石什么的都没带,连个火堆也生不起,只好缩在一棵大树下睡觉。夜晚风冷,给冻得直打哆嗦。
方兰生还是第一次这么受苦受累,莫名的生出一股委屈的感觉,眼里酸酸的,想哭。
方兰生咬牙硬憋着。过来很久才睡着。
方兰生是被打在脸上的水滴给激醒的。
他茫然的摸着脸上的水珠,好久才明白过来自己昨晚在野外露宿。
方兰生心里叹气,转过身却发现离自己躺的地方不远有一个火堆。火堆已经烧了大半,现在正下小雨,被淋得只剩一点火星子了。
方兰生挠头,没明白这火堆怎么来的。
雨越下越大,方兰生捡起旁边的包袱,往背上一背,开始往前跑。
前边不太远的地方,过了个拐角,就看到了一个凉亭。离得挺远,只能在葱郁的树林中看到一个小角。
方兰生暗暗给自己打气,拼力在下大雨前跑到凉亭。
凉亭被荒废许久,角角落落里全是灰尘渣子,方兰生也顾不了那么多,重重坐在石台上喘气,把打湿的衣摆拧出水,好干得快些。
没一会儿,一个人撑着油纸伞,慢悠悠的走进凉亭。收了伞,见方兰生看他,微微笑道∶“这位小兄弟可是有话要说?”
方兰生愣愣摇头。
那人笑了笑,道∶“我在后面看见你往这儿来,看这方向是要去滁州吧,不如同路如何?”
夜晚,欧阳少恭一行人在客栈投宿。
欧阳少恭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身上沾了不少灰尘,一进客栈就要了热水洗浴。
百里屠苏一路沉闷,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过话,襄铃为讨他开心,去跟他聊天。
欧阳少恭清爽出来,路过巽芳房间时,刚好巽芳开门。
两人对视半响,笑了。
巽芳关门道∶“我听说这儿夜景很美,想出去看看,夫君能陪我一起去吗?”
欧阳少恭笑道∶“娘子大人有请,怎敢不从?”说着,牵了巽芳的手,出去了。
巽芳被欧阳少恭那句“娘子大人”给羞红了脸,却难掩笑意。轻轻回握住欧阳少恭的手。
百里屠苏坐在窗前,看着客栈门口的两人。
站在衣架上的阿翔歪着头,仔细观察了百里屠苏一番后,朝他叫了两声。
百里屠苏起身,摸摸阿翔,解衣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