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红光一明一暗，如心跳般与陈玄的脉搏共振。他站在高崖边缘，黑袍下掌心纹路滚烫，左眼血丝未散，反而在寂静中微微跳动。远处祭坛如死地，无风无雪，天地凝滞。
他转身，走向营地。
灵月已醒来，额上布条松了半边，露出那道竖瞳纹路，虽不再发亮，却隐隐泛着青灰。她一眼便知他要做什么，猛地站起，却被无常子拦住。鬼仙魂体残损，却仍横身挡在陈玄面前，声音低哑：“你进去，就是第九祭品。”
陈玄未停步。
“守魂阵能护他们。”他说，声音平静，“但护不住门。”
灵月冲上前，一把抓住他手腕：“你不是去封门，你是去送死！那血晶吸魂，你进去，连骨头都会被炼成灰！”
陈玄低头看她手，苍白指尖微微发颤。他抬手，轻轻将她手指一根根掰开。
“若我成魔，”他说，“你们杀我。”
话落，他掌心一划，黑血喷涌而出，落地成阵。符纹自地面蔓延，漆黑如墨，瞬间将守魂阵撕开一道裂口。联军惊动，数道身影扑来，却被一股阴寒之力震退。陈玄一步踏出，黑袍翻卷，直奔祭坛。
石门前，红光如血丝缠绕。他抬脚，踏入光隙。
刹那间，左眼剧痛，血丝炸裂，瞳孔彻底化为竖瞳，与乌鸦之眼毫无二致。他未有半分迟疑，纵身跃入。
祭坛内部，空间扭曲。九枚血晶悬浮成环，八枚赤红如燃，第九枚黯淡无光，正对陈玄来处。幽影跪于中心，双手按地，背后双蛇图腾完全展开，蛇瞳开合，与血晶同频。
他缓缓抬头，嘴角微扬：“你终于来了。”
陈玄不语，一步步走向第九血晶。
“你以为你是逆转者？”幽影低笑，“你本就是第九人。你的血，你的魂，你的存在——从你踏入这世间的那一刻起，就是为今日而生。”
陈玄停步，抬手按向血晶。
吸力骤起，魂魄如被撕扯。他未抵抗，任由那力量拉扯心脉，反而张口咬破舌尖，一口精魄之血喷在血晶表面。
黑血蜿蜒，如腐根侵入。
血晶红光一滞，开始泛黑。
幽影瞳孔骤缩：“你敢污染祭礼？”
“不是污染。”陈玄声音沙哑，“是夺回。”
他双掌按地，黑血自七窍涌出，顺着地脉纹路逆流而上。祭坛震动，八枚血晶同时闪烁，光芒断续。地底传来低吼，仿佛有巨物在门后挣扎。
幽影怒吼，双臂一振，双蛇图腾化为实体，缠绕周身，鳞甲森然，魔气冲天。他一步踏出，拳风如裂山，直轰陈玄头颅。
陈玄侧身避过，肩骨却被蛇尾扫中，咔嚓作响。他未退，反手抓向血晶，将整条手臂插入其中。
黑血灌入，血晶彻底转黑。
“封！”他低喝。
九枚血晶同时一震，光芒倒流，反向注入地脉。祭坛符文逆转，石门缝隙开始收缩。
幽影怒极，背后双蛇仰首嘶鸣，一口黑焰喷出，直扑陈玄心口。火焰未至，空气已焦，陈玄胸前黑袍瞬间化灰，皮肤龟裂，渗出黑血。
他未避。
左眼竖瞳完全睁开，一股远古气息自体内爆发。他双掌合十，猛然拉开，九枚血晶被无形之力牵引，化为锁链，贯穿虚空。
锁链一端钉入地面，另一端直指幽影。
幽影怒吼，双蛇护体，魔气凝为屏障。锁链撞击，火星四溅，屏障寸寸开裂。
“你杀不死我！”幽影嘶吼，“门已开一线，祂已知晓此界！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延缓注定！”
陈玄不答，三处经脉同时自碎，体内多年吞噬积累的能量轰然爆发。他双眼尽黑，唯有竖瞳如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撞向锁链尽头。
锁链贯穿幽影胸膛，将其钉在石门之上。
鲜血喷洒，染红门缝。幽影低头，看着贯穿心口的锁链，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
“你赢了仪式。”他咳出一口黑血，“但你输了未来。”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黑焰跃出，缓缓飘向陈玄心口。
陈玄抬手，掌心黑血凝聚成刃，斩向那缕火焰。
火焰未灭，反而顺着刀刃攀爬，灼穿皮肉，直抵心脉。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锁链微微松动。
幽影喘息着，抬头望向石门。缝隙虽在收缩，却仍有一线红光透出，如血泪垂落。
“祂……看见了。”他低语。
陈玄抬头，左眼竖瞳映着那缕红光，缓缓站起。他伸手，握住锁链，用力一扯。
幽影身体剧震，蛇形图腾崩裂，魔气四散。石门轰然一震，缝隙又窄一分。
但那线红光，依旧未断。
陈玄低头，心口黑焰未熄，正缓缓侵蚀经脉。他抬手，黑血自掌心涌出，覆盖火焰。血焰相搏，发出滋滋声响。
他一步步走向石门。
身后，九枚血晶逐一碎裂，化为黑灰。锁链崩解，随风飘散。
幽影靠在门上，气息微弱，却仍盯着他：“你阻止不了门。你只是……替我完成了最后一环。”
陈玄站在门前，伸手按向那道缝隙。
黑血渗入门缝，与红光交织。
石门剧烈震颤，仿佛内部有巨物撞击。陈玄手臂青筋暴起，黑血如河倒流，尽数灌入。
红光闪烁不定。
他回头，望向祭坛外。守魂阵中，灵月抬头望来，眼中含泪。无常子魂体微颤，似欲冲入。
陈玄摇头。
他转回身，双手猛然合拢。
石门缝隙，在血光中缓缓闭合。
最后一丝红光消失的刹那，幽影嘴角扬起，吐出最后一句话。
陈玄心口黑焰骤然暴涨，穿透胸膛。
他低头，看见火焰中浮现出一只竖瞳的虚影，与他左眼一模一样。
火焰顺着脖颈向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