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上缭的人,在下彭宏,彭捷是吾大兄,亦是宗首。”
“今次劫船便是他所谋划,意图逼少将军到绝境,只逼迫不杀,其余人皆可杀。”
这个精瘦的汉子是彭氏中人,在经历了捏蛋、尖锐物抓板、幽闭监禁之后,决定和盘托出。
因为陆议也很会玩人,手段亦是直指人心,他分开审问,用只言片语的信息相互套话,击溃了很多人的心理防线。
再不说,后面没机会说了。
而陆议说过若是负隅顽抗,那就将那些抓心挠肝的折磨每天来几遍,变着花样的来,把彭宏吓得已不敢有半点阻拦。
最重要的是,投降还有编入新军的可能呢,所以此刻他才在此战战兢兢的坦白。
彭宏只觉得眼前这人,似乎不像是宗首口中的童奴、童仆,是个心狠手毒的恶魔。
今日劫船,早就被人看穿了,而且还和荆州江夏的驻军打了个配合。
陆议笑道:“果真如此,不过这些我都知道了,能否说点我不知道的事?”
“若是没有,那你还是去关幽闭吧,我决定把你沉湖里。”
“别别别!”
彭宏也拿不准陆议的脾气,连忙求饶:“有,有!”
“我们上缭的族地,其实有一座金库,藏有金银、洞内深处还有金矿,这些年私运所得的钱财也都藏于其中,乃是巨富也。”
“哦!”
陆议这才恍然大悟,笑着道:“原来,不想让我至上缭征兵,关键在这里,担心这些事暴露是吧?”
“对,”彭宏点了点头,讪笑道:“少将军,现在可以放了在下吧?”
“你要编入新兵之中,必须要立功,你们意图谋逆,凿我粮船,这是叛乱大罪,我今日将你们全杀了,也不会有人怪我,所以你得自救,懂吗?”
陆议冷着脸暗示道。
彭宏仔细思量很久,还是叹道:“我知道一条暗道,可以越过关防,就在私运的道路上,黄少将军只需一看图纸便知。”
陆议和黄射对视了一眼,逐渐眉开眼笑,就是这个!
黄射也没有想到功绩竟然来得如此轻松,就在私运的道路上,那条道他可就太熟了。
“好,画来我看。”
……
历陵西,走潦水的道路上,彭捷在岸边打开了私运的关口,放蒋重的四艘大船进来,整个人也逐步兴奋起来。
他看到这些船的吃水,就明白有多少货资在其中,这些可全都是未来彭氏的军资,还有敲门登堂的钱财!
他们和荆州的生意,今年一下子提了三倍,做完今年,基本上也可以逐渐和荆州断交了,全心归附许子泓。
靠着家族累积的这些巨富,还有当年到上缭来占据的财资,彭氏可以成为豫章最为富足的家族,日后再逐步交好许泽,可见未来光明。
许子泓的确清正廉洁、律己奉公,这一点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是见许子泓的每一步,都需要钱来打点。
至于仕途,再一步步往上爬就是了。
“蒋将军!你终于来了!”
“是的,我来了。”
蒋重冰冷的看着他,随着战船越来越近,他抬手挥了挥,甲板上传来脚步声、金铁交鸣声,黑压压的甲士齐刷刷的涌到了边上。
“放箭。”
嗖嗖嗖!
无数道破风之声响起,彭捷还来不及反应肩膀上就中了一箭,随后远处有无数战船、快舟黑压压的冲向渡口,彭捷睚眦欲裂,起身大喊:“杀光他们!”
“派出所有兵马,不要放荆州船离开!”
“将驻地内所有荆州人杀光!杀光!”
“立刻杀!”
几道命令一下,彭捷被人扶起往后奔逃,很快离开了渡口,蒋重看着他奔逃而走的背影,并没有什么神情变化,而是翻身下船和来敌厮杀在一起。
很快远处涌来的战船露出了旗帜,不是彭捷的人,而是荆州水军。
于是正在战斗的彭氏宗贼瞬间懵了,怎么自己的埋伏地,会有荆州的船只,那驻地的兵马呢?!难道已经全部没了!?
“速战速决!”
蒋重没有啰嗦,斩了几人之后,在战场上行走怒喝,指挥交战,很快打得上缭宗贼一面倒,这些宗贼也是怕死之人,聚众也是为了求财图存而已,没有血战到底的魄力,很快就选择了投降。
“等少将军来!”
蒋重命令立下了防御工事,且收容战俘,在渡口等待。
另一边,陆议派重兵登岸,火速从船只里推下了投石车,派死士先下营寨,鲍邵一马当先踏破了营门,斩杀数百人,得部众归降之后,再攻上缭彭氏族地。
那是依山傍水建立的兵堡,坐落起伏的水寨山寨,多年打造了严密的防备,需要逐日进攻。
此时的彭捷已经赶回了宗寨内,正在包扎养伤,陆议兵马快速推进至城寨前时,有数道令兵不断传令,说陆议邀他前去寨前叙话。
彭捷咬了咬牙,双目赤红,本不想搭理,可是陆议的投石车不断堆上,各小宗族接连不听调令,一看就是作壁上观想等一个结果,这时再不去,士气就全丢了,他只能前去。
寨前,浅水隔断,土墙高筑,彭捷立在高墙之上,前滩对岸便是乱石堆砌,道路上密密麻麻站满了黑压压的骑兵。
骑兵甲胄精良,面甲护至鼻目,只露出一双双凶狠的目光,大部分手持长矛,少部分举巨盾在侧,一个个龙精虎猛宛如小型的猛兽。
陆议策马而来,朗声道:“宗首!征个兵而已!怎么搞成这样?!”
“事已至此,还有何言!”彭捷心里一紧,这话说在了他的心坎上。
唉!不就是征兵嘛,怎么会搞成这样……早知道不和陆议对着干了,这人非童仆也。
“你欺我陆议年少,以为童仆,可敢开寨门与我一战!你说我军战骑不可行上缭,可敢开寨门与我骑军交兵?”
一连两个问题,彭捷不敢回应,因为真的不敢。
陆议又道:“今日投石车十座在此,轮番交攻,你这寨门守不了多久!”
“也好!!我既是来征兵,自需展示一番,口说无凭,倒是多谢宗首给了这个机会!”
“我已查得你私贩盐铁葛麻,侵吞上缭粮食,有你族人彭宏为证,有账目往来为实,寨中诸首,难道还要为这利欲熏心的小人,对抗大汉吗!?”
最后一声“大汉”说得铿锵有力,仿佛重锤打在彭氏子弟心头。
以往若是说这话,或许并无威慑力,可是现在完全不同。
大汉,已成为了讨逆时最有力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