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
屋檐阴影之下,乾元子一声声笑着,丑陋老迈的面庞,此刻简直犹如夜枭一般,直让人不寒而栗,心底一阵深深发寒。
“为师,这是活过来了?”
乾元子取下耳垂上挂着的青铜蛤蟆棺老爷,只见两只绿豆小眼,竟然生出一些好似眼泪般的铜锈。
“呵呵,你这畜牲也想我了是吧!”
“那乖徒儿继承为师衣钵,他向来是个笑面虎,不是……是个笑面狗才对,当人一套,背后一套。”
乾元子取出一把柴刀,望着刀锋在阴暗光线下,泛起冰冷光泽,语气越发惊悚:“十五徒儿,应该将你喂得挺好吧!”
“毕竟从前啊,他甚至用菜刀将为师其他徒儿尸体剁了,剁得稀碎,剁得血肉模糊,再夹在大白馒头之中裹上满满鲜血喂给你呢……”
乾元子一声声笑着,那笑音宛若碎瓷刮过铁锅,嘶哑中带着令人牙酸的尖锐,让人忍不住的浑身打起寒颤。
过了足足十几息。
他才朝着自己周遭望去,并未看见什么道观,也没看见脚下有一方黑土,甚至李十五也不见。
乾元子见此,眯起那双大小眼,浑浊的瞳孔在阴影里缓缓转动,又紧了紧手中柴刀。
“咳咳,不见了,不见了啊!”
他低下头去,苍老面庞上一条条褶子不断抖动着:“十五徒儿,为师真的好想你啊!”
说罢,他握着一把柴刀,转身缓缓消失在阴暗小巷之中。
片刻之后。
“咯吱!”一声。
一道木门由外向内被推开,发出一阵老掉牙声响,更带起一股冷风将屋内墙上挂着的一盏油灯熄灭。
“谁?”
一汉子着急忙慌穿衣,赶紧从里屋中匆匆出来查看。
岂料下一瞬,一把柴刀就这般直直劈砍在他脑门之上,血顺着鼻梁倒灌进喉咙之中,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发,就仰面倒了过去。
乾元子站在门口,手持着一把染血柴刀,阴影将他佝偻的身形拉得细长,就仿佛一道从九幽裂缝下爬上来的鬼影。
“咳咳!”
他咳嗽着,拖着佝偻身躯缓缓朝里屋而去。
“当家的,这是咋了?”
一道妇人埋怨声响起,接着不情不愿起床,摸索上半天重新找到一只火镰出来。
“咔嚓!”
火镰击打出火星,将墙壁上熄灭的油灯重新给点燃,也带起一道道昏黄光芒流淌开来。
却是顷刻间,浑身一颤,整个人如坠冰窟。
只因一老道身影,就这般佝偻着背立在床前,阴恻恻笑着盯着她,火光之昏黄,更衬得其一张老脸恐怖惊悚无比。
“啊……啊……”
妇人张着嘴,喉咙里却像是被灌满了冰碴,半个音节也吐不出来,只有牙齿咯咯作响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莫怕!”
乾元子枯瘦手指竖在唇边,发出“嘘”的一声,一对浑浊眼珠,更是在昏黄火光中泛起死鱼般光泽。
他歪了歪头,望着床榻上那个睡得正憨婴儿。
咧牙嘶哑笑着:“这娃是个有仙缘的,将他给我吧,我好带他成仙!”
妇人依旧不敢做声,只得拼命捂住嘴,一个劲儿的摇头,同时死死挡在婴儿身前。
“呵,你这愚妇!”
乾元子伸出枯瘦手掌,他手劲大得吓人,好似按鸡崽子一般,将妇人给重重按压在床头。
“你这愚妇,你这是在挡你儿的仙缘!”
他狠戾一声,手持着柴刀落在妇人脖颈之上,好似锯齿一般左右横拉起来,那种柴刀割在皮肉之声在这狭窄房里格外清晰,更带起一道道猩红血色不断溅射而出。
足足过了三十几息。
妇人一颗头颅被彻底割了下来,重重滚落在地上,一双眸子却是依旧在瞪着,倒映着油灯跳动的火苗。
“哇哇……哇哇哇……”
襁褓之中婴儿大哭着,在这寂静夜里显得格外之清晰。
乾元子将柴刀重新别在腰间,老脸上笑容更甚:“哭得好,是个好娃,等你再长个几年,为师就带你进山寻仙去,找一座种仙观……”
他口中念叨一阵子,又俯身将婴儿抱入怀中,口中哼着生硬刺耳摇篮曲,耐心安抚着。
想了想。
他又持起柴刀,将床上无头妇人手指剁下一截,就这般血淋淋的塞入婴儿口中,让他吮吸。
“乖娃,别哭了。”
“吸一口血,这味儿是腥甜的!”
渐渐,这婴儿果真平复下去,又沉沉睡了过去。
乾元子则寻了一根白布背带,将其连着襁褓在自己背上紧紧缠了几圈,乍看上去,倒真像是一位背上背着娃的耄耋老人。
“走,为师带你去寻仙了!”
墙上油灯依旧流淌摇曳,乾元子背着婴儿,踏过满地黏腻血泊而去,只在地上留下一道扭曲影子。
小半炷香之后。
是一家三进小院,这一户人家倒是颇为富庶。
不过此刻,其中血腥味仿佛凝成实质,唯有一根根红烛交织,映衬着一道佝偻老迈身影。
只见乾元子手持一把不停淌着血滴柴刀,站在满地尸体之中,口中一声声道:“女娃不行,女娃找不了种仙观!”
“女娃太娇嫩了,且体格属阴,不行的!”
乾元子在将这一户十多口人杀了个一干二净后,才发现那个戴着红色虎头帽的婴儿是一个女娃,于是直接给丢地上摔得稀烂。
“女娃,你就得戴绿色虎头帽,男娃才戴红!”
乾元子口吻阴翳,又低下头去,用一个个大白馒头蘸染着地上猩红血浆,再朝着一只青铜蛤蟆喂去。
其一口一个,直接吞入腹中,都不带停顿丝毫。
望着这一幕。
乾元子神色带着几分迷惑:“不对啊,你这畜牲之前吃人血馒头,都要嘬巴几下品品味儿,怎地如今这般狼吞虎咽起来了?”
至于这一筐馒头,还是他之前在这户人家灶台上,找到的不知放了几天的冷馒头。
夜,越发得深。
山城之万家灯火,于这黑暗之中也显得愈发的模糊,仿佛布料颜色晕染开一般。
棺老爷将满筐人血馒头吃了个一干二净,依旧是意犹未尽。
也是这时。
一道手持祟扇身影,出现在这座院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