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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劝说

    支持官家传位公主?

    那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可官家子嗣状况如此,社稷传承确是大问题。

    若宗室之中无贤能可继,难道真要坐视江山旁落,或立一庸懦之主?

    且官家如今明确托付,他们作为臣子,岂能抗命?

    更重要的是,若因拘泥礼法而拒绝,万一将来朝局有变,嗣君不堪,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江山倾颓?

    能站到现在这个位置上,他们没有人是不合格的臣子。

    但也更痛苦。

    真的,太耀眼了,太完美了,又太小了。

    太让人难以断然拒绝了。

    哪怕官家在前,他们甚至还是会去看向她。

    一个……小孩子。

    这足以证明一些什么了。

    可此事一旦稍有风声泄露,必将引来朝野哗然,物议沸腾。

    言官的弹劾,宗室的反弹,天下士林的质疑,乃至后世将会流传的评价,名声……

    他们要用一生的清誉与政治生命,进行一场豪赌吗?

    要做出违背平生所学的决断吗?

    ……是的。

    因为他们首先是宋臣。

    他们的责任,是向这天下江山,向苍生社稷负责。

    他们不能因一己之清名,一时之安稳,而坐视国势倾颓。

    官家并非冲动之人,或者说,大部分时候,官家都是个没什么架子和脾气的好官家。

    官家开了这个口,是信重,也是托付,更是难得有如此魄力,最先选择了那个对江山社稷更有利,哪怕更为艰难险阻的选项。

    良久,韩琦深吸一口气,撩袍郑重跪下,沉声道:“臣,韩琦,蒙官家信重,必当竭尽所能,教导殿下经史子集,治国安邦之道,使其明理知义,不负官家所托。”

    没有直白的赞成,但也没有拒绝。

    不是从前那样乱糟糟的,公主问什么就教些什么,杂乱的小打小闹的教授,而是正式的授业关系。

    其余人也一个接一个,起身下拜。

    他们心中未尝没有一种“亲手培养出一位明君”的隐秘期许与责任感,为了这江山的长远计,他们内心的天平,也无法不向着后者倾斜。

    “殿下天资卓绝,仁孝聪敏,臣等定当悉心引导,使其德才日进。”

    “臣,包拯,受命,臣必以直道事君,以正理教人,定当教导殿下,明辨是非,持守正道,心存万民,殿下若有行差踏错,臣亦当直言谏诤,绝不姑息。”

    司马光挣扎良久,终究是长长一叹,暂且妥协,伏地道:“臣,司马光,领旨,臣……当以史为鉴,为殿下剖析兴亡得失,使其知祖宗创业之艰,守成之难,愿殿下能习圣贤之道,修身明德。”

    罢了,先教吧。

    至少,由他们这些老成持重之臣亲自教导,总好过让殿下被宵小之徒引上歧途。

    至于将来……且看天意与时势吧。

    晏殊跪在最后,想起自己那“顺遂无忧”的祝愿,此刻看来,竟是如此苍白。

    这条路上,何来真正的顺遂无忧?

    但,既然君父已决意前行,臣等……愿持烛火,相伴一程。

    赵祯起身,亲手一一将几位老臣扶起,声音里带上了哽咽,道:“诸卿……快快请起!有卿等此言,朕心甚安,朕心甚慰!毓儿……朕与这大宋江山,日后……便多赖诸卿了。”

    众人虽然未曾直言,但承诺传授治国经验与历史教训,这本身已是一种极大的让步与默认。

    君臣一番推心置腹,但众人告退离开之时,依旧心绪恍惚。

    司马光回到府中后几乎一夜未眠。

    他不是不喜欢糯米团子一样的两位小殿下,她们甚至会亲自给他这个老师倒茶,盛情邀请他吃点心,学习功课也认真刻苦。

    可最终,那份根深蒂固的礼法观念,与长辈和臣子的责任感,还是占据了上风。

    翌日,司马光依旧准时来到包府为殷灵毓讲学。

    “……故《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

    司马光声音平稳,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徐徐道来:“礼乐征伐自天子出,非诸侯,大夫,乃至妇人所能僭也,昔鲁隐公摄政,虽行君事而不居君位,孔子修《春秋》,书‘公薨’而不书‘即位’,正其名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司马光上课还是上的很好的,再加上殷灵毓也打算系统的学习这些典籍,温习曾经的感悟,听听别人的看法,所以听的也认真,司马光见此心中稍安,便尝试着将道理引向更深处。

    “殿下可知,为何史家极重‘名分’?譬如一室之主,名分定,则家宅安,一国之君,名分定,则社稷宁,若有才德之士,虽能力出众,然不居其位,不谋其政,方能全其忠义,保其身家,此乃明哲保身之道,亦是维护纲常,避免祸乱之根本。”

    司马光放下书卷,柔和道:“昔卫庄公……咳咳,做了坏事,太子伋见疏,虽有贤名,然终因名位之事罹难,酿成宫闱惨祸,可见,即便身负才德,亦当安于本分,谨守礼制,方可避免无妄之灾,此非怯懦,实乃大智慧。”

    殿下平日里看着太小大人了,司马光讲书讲的酣畅淋漓,方才差点儿忘了殿下的年纪与性别,将那一句“卫庄公宠幸嬖妾”脱口而出了。

    司马光倒也并没有试图强行掰正殷灵毓的意思,但温和的话语里,依旧是希望殷灵毓能回到他所认为的“正轨”上去。

    最好,还是辅政,最多,也只能是摄政。

    在他看来,那样才是对她,也是对江山社稷,最好的保护与安排。

    而不是让殷灵毓自己去面对那腥风血雨的朝堂之争。

    殷灵毓抬眸看向司马光,并未立刻回答,反而是抬手请这位老师先坐下。

    “司马相公,毓儿有些心中疑惑,不知可否与相公坦诚一谈?”

    她神色严肃,司马光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忘了,这位殿下,她不太按常理出牌。

    昨天才怼过人呢!连官家都面谏!

    但,司马光选择正面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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