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
翠香楼的后巷,死寂无声。
彭虎坐在驾驶座上,车窗摇下一条缝,冰冷的夜风灌进来,却吹不散他指间那点猩红的火星。
他耐心地抽着烟,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二楼那扇紧闭的窗户上。
片刻。
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黑影探出头,朝车子的方向轻轻招了招手。
彭虎将烟头弹出窗外,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后边一辆车车门打开,四个手下悄无声息地下来。
他们两人一组,各自搀扶着一个“人”。
那“人”头上扣着一顶破旧的圆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体直直被架着,像是喝醉了酒的嫖客。
后门的位置,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悄然开启。
几人搀着尸体悄摸运上了楼上二乙、二丙两间上房。
没过多久,那几个手下快步走了出来。
彭虎早已在街檐边的阴影里等着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沓崭新的钞票,数也没数,直接分成四份:
“老四,最近哈尔滨风声会很紧,你们几个先找地方躲一阵子。”
被称作老四的青年接过钱,却没有立刻揣起来。
他看着彭虎,眼神里没有半分拿到钱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虎哥,您放心,弟兄们心里有数,知道是吃谁家的饭,端谁家的碗。”
他的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
“打从跟了小洪爷,我们家里上到老人看病抓药,下到孩子念书的学费,甚至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姐妹吃饭的营生,哪一样不是小洪爷费心关照的?
“去年我爹七十大寿,小洪爷还亲自上门,给老头子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大寿宴。”
老四的眼眶微微发红。
“这份恩情,比天大,比海深。我们弟兄几个,拿命都还不清。
“真要是有哪天折了,我麻四死就死了,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不会辜负小洪爷和虎哥你。”
旁边一个汉子也重重点头,瓮声瓮气地说道:“没错,虎哥放心,咱们魁门出来的人,没有孬种。”
“对,没有孬种!”
其他人纷纷附和。
彭虎看着他们,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线条似乎柔和了一瞬。
他点了点头:
“嗯。
“兄弟们辛苦了,注意安全。”
……
翌日清晨。
“啊!死人啦!”
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从翠香楼二楼的窗户里传了出来。
上午八点。
哈尔滨警察厅。
高彬叼着烟斗刚踏进大厅,就被人迎面堵住了。
是鲁明。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副死了亲妈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高彬,欲言又止。
高彬心猛地往下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出事了?”
鲁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是的,科长。
“刚刚接到道里警署的电话,翠香楼里……死了两个人。”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正是程斌和张希若。”
“轰!”
高彬顿觉脑子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他狠狠地咬住了烟斗的木柄,牙关发出“咯咯”的声响。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心底直冲头顶,他强忍着抽鲁明的冲动,抬起手指着鲁明的鼻子:
“我怎么跟你交代的?
“我让你把他们当亲爹一样供着!寸步不离地保护他们!
“你现在告诉我,他们怎么会跑到翠香楼去了?
“他们是长了翅膀,自己飞过去的吗?”
鲁明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脸上满是郁闷和委屈:
“科长,这真不赖我啊。
“我昨天晚上带着小李他们亲自过去了。可那两个孙子,他们信不过我,变着法的轰弟兄们!”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从公文包里掏出微型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您听。”
录音机里,立刻传出了吱吱啦啦的电流声,以及几段清晰的对话。
“……二位,确定不需要我们的保护吗?”
“没错,请吧。”
“好。二位,好自为之。”
高彬听着录音机里传出的对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摆了摆手,示意鲁明关掉。
“你好大的本事啊。”
高彬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出门办差,还随身带着这玩意儿。”
鲁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科长,我这不是被逼得没辙了吗?”
“这俩人跟防贼一样防着咱们,我要是不留一手,万一真出了事,咱们就是跳进松花江也洗不清啊。”
高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走吧,去现场看看。”
……
一路无话。
汽车疾驰,很快便抵达了翠香楼。
楼外早已被拉上了警戒线,宪兵队和附近警署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穿着各色制服的人进进出出,气氛紧张。
高彬的车一到,人群立刻自觉让出一条通道。
一个穿着宪兵队制服的日本军官快步迎了上来,是武田。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花哨旗袍、浑身珠光宝气的半老徐娘,正是这翠香楼的老鸨,王翠香。
“高科长。”
武田介绍:“她就是这里的老板,王翠香。”
高彬瞥了那女人一眼,“怎么回事?”
王翠香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用手帕按着眼角。
“高科长,我也不知道啊!
“昨晚上家里有点事,我没在楼里。
“今天一大早,楼里的姑娘催客人退房,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伙计把门撞开,就……就发现了那两人。
“分别在楼上的二乙、二丙房。”
高彬一边听,一边迈步朝楼里走去:“你这里,来客不登记吗?”
王翠香跟在后边,亦步亦趋地解释道:
“哟,科长您是不知道,我们这晚上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去了。”
“上半夜还好,都有登记。
“可到了下半夜,要是有空出来的房,一般就不走那套程序了,客人给钱,伙计就直接领上去了。”
鲁明跟在一旁,斜眼看着她:“那总有陪他们的姑娘吧?”
王翠香立刻一拍大腿,满脸的为难:
“有啊!怎么没有!
“可干我们这行的,您也知道,哪天不是被客人灌得五迷三道?
“我刚才问过那俩姑娘,她们也说不清啊!
“一个说陪着喝了会儿酒,客人就把她打发走了。另一个说好像是陪了,又好像没陪,记不太得了。哎,反正是乱七八糟,说不清楚。”
一行人很快上了二楼。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脂粉、酒精和血腥混合在一起的怪异气味。
高彬先走进了二乙房间。
程斌直挺挺地躺在凌乱的床上。
他的胸口是一个碗口大的血洞,里面的心脏早已不知所踪。
在他尸身上,还覆盖着一块被血浸透的白布,上面用血写着四个狰狞的大字。
叛徒必诛。
高彬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转身走向隔壁的二丙房。
里面的情景如出一辙。
张希若同样被开膛破肚,死状凄惨。
“哎哟喂!”
老鸨王翠香捂着眼睛,从指缝里偷瞄了一眼,立刻干嚎起来:
“死得这么惨,以后我这楼还怎么做买卖哦!真是造孽啊!”
鲁明皱着眉,不耐烦地问她。
“你这楼里就没个看家护院的?”
王翠香抹着眼泪:“长官,以前原本是有的。
“可这不是旁边后来新设了一个警署点嘛。
“我寻思着,这该孝敬的钱一分没少过。这些警察大爷们,也时不时会进来喝杯花酒,捧捧场子。
“有他们罩着,我想着能省点成本,就把看家护院的都给辞了,只留下几个伙房和手脚勤快的伙计端茶倒水。”
高彬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解释不置可否。
他转过身,对鲁明下令:
“凡是昨天晚上在这楼里的姑娘和伙计,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带回去。
“尤其是跟这两个死者打过交道的,要严加盘查审讯,做好笔录,交由保安局备份。”
鲁明立刻点头。
“是,科长。”
检查完现场,高彬与武田一前一后地从楼里走了出来,重新站到阳光下。
武田递给高彬一支烟。
“宪兵队的法医初步检查过了。
“死亡时间应该就在昨晚半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手法干脆利落,大概率是‘红票’的锄奸队干的。”
高彬沉默地吸着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两个人死在哈尔滨,很麻烦。”
武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可不是嘛。
“关键是,高科长,你是这次安保任务的直接负责人。
“岸谷厅长和宫川厅长那边,你得好好想想,怎么交代了。”
高彬的眼神骤然变得阴冷。
他将烟蒂狠狠丢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看来,是时候把这些藏在犄角旮旯里的老鼠,好好地清一清了。”
武田赞同点头:
“嗯,我看很有必要。
“我队里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有啥需要,随时电话。”
武田离开后,鲁明叼着根烟,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科长,回吧?”
他的心里,此刻正翻江倒海,充满了失望。
原本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程斌和张希若要是死在了那个废弃仓库里,高彬亲自挑的地方,那就绝对脱不了干系,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他妈的,这两个蠢货好死不死,偏偏跑到了翠香楼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送死。
这么一来,再配上自己那盘“聪明”的录音带,高科长就有了最完美的说辞……不是保护不力,是他们自己找死,不听劝告。
草。
白高兴了一场。
鲁明狠狠吸了一口烟,心里暗骂。
早知道这样,自己还不如不录那个音。现在倒好,反倒成了给高彬脱罪的铁证。
……
哈尔滨警察厅。
洪智有手里拎着一袋刚出炉的俄式面包,和周乙并肩走了进来。
“老周,回头让秋妍嫂子给这面包抹上果酱,再煎俩鸡蛋一夹,那滋味,绝了。”
“你倒是会享受。”周乙笑了笑。
两人正有说有笑,一道人影直愣愣走了过来。
是刘魁。
他两眼布满血丝,眼窝深陷,整个人透着一股熬了大夜后的颓败。
刘魁站稳了脚跟,看着面前神态轻松的二人,眼神里满是诧异。
“你俩……没去现场?”
周乙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什么现场?”
“你们还不知道?”
刘魁压低了声音,凑了过来,一股烟草混合着焦躁的气味扑面而来。
“程斌和张希若,那两个关东军的宝贝疙瘩,昨晚上让‘红票’的锄奸队给宰了!
“尸体是在翠香楼发现的,开膛破肚,心都给掏了。
“高科长和鲁明一早就赶过去了,现在那儿都戒严了。”
周乙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眼神深邃了几分。
“我知道了。”
洪智有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塞进刘魁嘴里,顺手帮他点上。
“你这又是搁哪儿熬鹰去了,整成这个鬼样?”
刘魁猛吸了一口烟,像是要把肺里的郁气全都吐出来。
“甭提了!”
他摆了摆手,满脸的晦气。
“高科长设了个局,说要钓条大鱼。
“结果呢?宫川厅长那边的人,宪兵队的人,还有咱们的人,乌泱泱围了一圈,跟看耍猴似的。”
刘魁狠狠啐了一口。
“现在倒好,鱼没钓着,程斌和张希若也折了。
“这次真是把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话音刚落,大厅门口的光线一暗。
高彬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没看任何人,只是抬了抬手,冰冷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
“开会。”
……
特务科会议室。
窗帘拉着,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高彬坐在主位上,手指敲了敲桌子:
“有意思啊。
“我,还有警察厅的宫川厅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关东军的岸谷隆一郎厅长,把程斌和张希若这两个重要人证借调过来。
“本想用他们当饵,钓出哈尔滨水面下的那些鱼。
“现在可好,鱼没钓着,饵让鱼给叼走了。
“真是丢人现眼。”
高彬的目光落在了鲁明身上。
“鲁明。
“你是这次安保事件的负责人。
“你怎么说?”
鲁明身体猛地一僵,脑子里嗡的一声。
负责人?
我他妈什么时候又成负责人了?
昨天晚上你不是说,这事你亲自抓吗?
他看着高彬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只能化作一阵苦涩。
他知道,这口锅,今天非背不可了。
鲁明站起身,面无表情道:
“高科长,这事……我,我确实有责任。
“我当时就应该坚持己见,哪怕是绑,也该把他们绑在仓库里,寸步不离地做好保护工作。”
他话锋一转,试图把水搅浑。
“至于城外那两个诱饵的事,说实话,本来就不怎么保险。
“宫川厅长、宪兵队的人都在暗中布防,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但凡有一个环节出了纰漏,就可能被人看出破绽。
“鬼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高彬冷笑一声,打断了他。
“那两个诱饵的事,我会亲自向宫川厅长解释,用不着你操心。”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重重点了一下。
“我现在关心的是,程斌和张希若这两个人,怎么向两位厅长,怎么向关东军司令部交代!”
鲁明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这不是有录音吗?”
高彬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录音?
“他们说不要保护,你就不保护了?
“一份录音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工作无能,连两个乡下来的土包子都说服不了!
“到时候岸谷厅长和宫川厅长一问,这责任,不还是你的吗?!”
鲁明彻底麻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罩住了,越挣扎,勒得越紧。
绕来绕去,这口黑锅是铁了心要扣在自己头上了。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他擦了擦汗,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科长,那……那您说,这可咋办啊?”
高彬没有理他,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周乙。
“周队长,你有什么看法?”
周乙心里跟明镜似的。
高彬这一手,玩得漂亮。
既是敲打鲁明最近升衔后有些飘了,擅作主张。
也是做给自己看,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行动队队长却被完全蒙在鼓里,高彬必须给个说法,安抚一下。
现在,更是要把这个人情卖给自己,让鲁明欠下一个人情债。
周乙清了清嗓子,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这样吧,鲁股长。
“这里没有外人,现在这件事,关系到咱们整个警察厅上下的声威问题。
“麻烦你告诉我们,程斌和张希若昨天晚上真实的藏身地点。”
鲁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高彬。
见高彬面无表情,他才迟疑着开口。
“就……就在后街那个废弃的老仓库,以前酒鬼张住的那间小房子里。”
周乙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
“这两个人,关东军司令部那边肯定是要过问的。
“直接汇报说咱们弃保肯定不行。”
他顿了顿,看向鲁明。
“要不这样。
“我记得那间仓库的屋子,有个后窗。
“你现在立刻派人过去,把现场布置一下。
“就说,你和小李他们几个,一整个晚上都在门外守着,寸步未离。
“是程斌和张希若两个人,背着你们,嫌屋里憋闷,自己偷偷从后窗溜了出去,想到街上寻花问柳。
“结果脱离了我们的保护视线,这才遭了横祸。
“这样一来,性质就变了。
“不是我们警察厅保护不力,是他们自己不守规矩,自寻死路。
“对你,也是一种保护。”
洪智有点了点头,在一旁帮腔。
“这个想法不错。
“山上下来的嘛,没见过什么世面。哈尔滨是什么地方?东方小巴黎,人间天堂。
“他们两个大男人,啃了几天土豆,忍不住寂寞想出去玩玩,找个乐子,这很正常,完全说得通嘛。”
鲁明的双眼瞬间就亮了。
那是一种绝处逢生的光芒。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高科长,我看行!周队这个办法太好了!
“我现在就叫小李他们过去,把口供串好,再去仓库把现场布置一下,绝对天衣无缝!”
高彬点了点头,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松动。
“嗯,要去就快去。
“别等宪兵队和保安局的人反应过来,把仓库给封锁了。”
“是!”
鲁明像是得了大赦令,猛地抽开椅子,转身就要往外冲。
“站住。”
高彬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鲁明停下脚步,不解地回头。
高彬用烟斗指了指周乙。
“你看你这个样子,毛毛躁躁的。
“周队长帮你解了这么大的围,你好歹谢谢人家一句啊。”
鲁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对着周乙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周,太谢谢了!真的,大恩不言谢!”
“等这事儿过去了,我请你吃饭,哈尔滨最好的馆子,你随便挑!”
洪智有在一旁笑了。
“我呢?”
鲁明哈哈一笑,一扫之前的颓丧。
“都叫上,都叫上!洪股长必须到场!”
说完,他脚下生风,匆匆地走了。
洪智有也站起身,冲周乙和高彬笑了笑,跟着走了出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周乙和高彬两人。
两人并肩朝外走,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怎么,你不高兴了?”
高彬笑着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周乙没有掩饰。
“是有点。
“高科长,作为特务科人手最多的行动队队长,这么重要的安保任务,我竟然从头到尾,一点都不知情。
“鲁股长这保密工作,做得是真好啊。”
话里有刺,谁都听得出来。
高彬却笑了。
“别说你,我都被他瞒着。
“谁能想到,他会把人藏在那个破仓库里呢?”
他轻轻地,就把自己的责任摘了出去。
周乙的脚步没有停。
“如果让我和行动队的弟兄们去帮一把手,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至少,我没鲁股长那么容易被两个乡巴佬三言两语就激得放弃原则。”
他瞥了高彬一眼。
“看来,鲁股长升衔之后,这是跟我生了嫌隙了。”
高彬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周乙的肩膀。
“周乙,你别多想。
“这件事,不让你参与,也是我的意思。”
他压低了声音。
“你和智有是挚交,关系太近。而这两个人又太重要,我不希望你牵扯进来。
“这对你,也是一种保护。”
周乙沉默了片刻。
“如此,我就不说了。”
走到了办公室门口,高彬摘下警帽,用手背擦了擦额头:
“说实话,我真是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还好他们是死在翠香楼里,总算有个说法。
“否则,我这顶乌纱帽,怕是真保不住了。”
他转过头,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招牌式的笑容。
“对了,莎莎好久没来我家了,你嫂子一直念叨她。
“等没事了,让秋妍带着孩子过来坐坐。”
“莎莎也一直嚷着要去你家玩,我最近也是太忙了,我今儿回去就跟秋妍说。”周乙笑着领命。
高彬戴上帽子,就要进办公室。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着周乙。
“我这边得到消息,戴笠最近往东北派了不少杀手。
“那个什么铁血青年团,估计又要开始活跃了。
“你们在外面行动,都当心点。”
周乙的目光微微一凝。
“知道了。
“谢谢科长提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