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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七章 与阿尔托莉雅同行

    听着彼得的话,阿尔托莉雅一直低垂的头颅,终于缓缓抬起。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感觉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砾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卡姆兰战场上,带着满身憎恨与不甘倒下的莫德雷德;在农舍阳光下,用稚嫩声音说着要“纠正”世人对王的误解、坚信王是为了“一个笑容”而存在的莫德雷德……

    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在她混乱的思绪里激烈碰撞。

    “谢谢.”

    阿尔托莉雅终于发出了声音,“谢谢你能向莫德雷德,说出这些话。”

    她垂下眼,避开彼得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声音低沉下去,“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美好,不过还是谢谢你。”

    这句话仿佛耗尽了她刚刚恢复的所有力气。

    阿尔托莉雅重新垂下头,金色的发丝滑落,遮住了她的侧脸。

    沉默再次笼罩下来,只有篝火在不知疲倦地燃烧。

    天际的黑色,正悄然褪色,微凉的晨风开始游荡。

    彼得抬头向天际看去,发现天色已经亮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时间会过的这么快,陪着阿尔托莉雅聊了会天,天色竟然亮了。

    “那个孩子……”

    阿尔托莉雅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寂静。

    她犹豫了一下,向彼得问道:“他也叫……莫德雷德?”

    “是的。”

    彼得应了一声,声音低沉的说道:“莫德雷德在农场里,拥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那那太好了。”

    阿尔托莉雅低声呢喃道。

    她抬头向上看去,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篝火的余烬只剩下几缕倔强的青烟,在空气中袅袅升腾,最终消散无踪。

    阿尔托莉雅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重伤初愈的迟滞。

    剑鞘阿瓦隆的暖流仍在体内奔涌,修复着卡姆兰留下的创伤。

    “吾王,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彼得一边扫视着四周广袤的原野,一边向对方问道。

    他现在要找到希里她们,得需要阿尔托莉雅的帮助。

    阿尔托莉雅听到对方喊自己“吾王”,愣了一下,随后她的目光投向东南方,那是记忆中卡美洛城的方向,尽管它如今或许只剩下断壁残垣。

    “这里是索尔兹伯里平原”。

    阿尔托莉雅对彼得说道:“前方有像爱尔兰巨石建筑——巨人之舞一样的大型建筑,那是梅林设计建造的。”

    一边向彼得介绍着她这个时代的建筑,她一边带着彼得向前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脚下的土地渐渐恢复了生机,焦黑的痕迹被茵茵绿草覆盖,远处甚至出现了稀疏的橡树林。

    阿尔托莉雅一直紧绷的肩线,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彼得·帕德里克。”

    亚瑟王忽然问起了别的问题,“你提到过……是你将阿瓦隆放回我体内,你并非此世之人,为何会出现在卡姆兰的终结之地?又为何要救我?”

    彼得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问题,他的步伐稳健,目光扫视着前方可能存在的路径或危险。

    “实际上,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和同伴失散了,我有几个非常重要的同伴,希里——她能在各个世界间穿梭;扎坦娜,精通魔法;戴安娜·普林斯,来自天堂岛的战士;泊尔塞福涅,与冥界有关联;还有简·福斯特。”

    彼得向阿尔托莉雅说出希里几人的名字。

    阿尔托莉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穿越世界的旅者……为何会卷入我的战场?”

    她继续向彼得问道。

    “不是卷入,”彼得纠正道,他停下脚步,“我们被困于一个世界内,为了离开那个世界强行将世界空间破坏,能量爆发之后,我所到的地方就是卡姆兰战场。”

    “找到同伴,然后回到我的家乡,这就是我的目的。”

    他看着阿尔托莉雅的眼睛,坦诚的说道:“至于救了你,不在我计划之内。”

    阿尔托莉雅接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她注视着彼得说道:“作为你救了我的报答,我会协助你寻找你的同伴,送你回到你的世界,以骑士王的荣誉起誓。”

    彼得点了点头,“你不回你的王国吗?”

    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表情复杂的说道:“如果没有你,我已经死了,即便我返回卡美洛,我也无力改变什么,我的王国已经覆灭了,圆桌骑士也已经分崩离析,我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除非能改变那个最初的结局,自己要是没有拔出石中剑,自己没有成为王,或许自己的国家就不会覆灭。

    她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一边想着如果当初能没有拔出石中剑,阿尔托莉雅一边跟着彼得继续前行,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冠,在林间小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只松鼠抱着橡果,好奇地在树枝上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阿尔托莉雅的目光掠过路边一丛丛盛开的野花,白色的雏菊,紫色的风铃草,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这片土地很美,”她忽然轻声说道,打破了林间的寂静,“无论经历过什么,春天总会如期而至。”

    她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一朵沾着露水的白色雏菊。

    彼得侧目看着她,身影在阳光下投的影子,笼罩着阿尔托莉雅。

    他注意到她指尖那份近乎虔诚的轻柔。

    此时阿尔托莉雅那张总是过于严肃和坚毅的面容,显露出一丝少女的柔软。

    对方的表情,让彼得有些恍惚。

    他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位亚瑟王是一个王的同时,也是一个少女。

    “你的童年。”

    彼得将视线收回,向少女问道:“也在这片土地上吗?在成为‘王’之前。”

    阿尔托莉雅的手指顿了一下,缓缓从那朵雏菊上收回。

    她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树林深处。

    “童年……”

    她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像在品尝一个遥远而陌生的滋味。

    “我的童年,是在一个叫艾克托爵士的村庄附近度过的,我被寄养在那里,以一个普通骑士养子的身份。”

    她的声音平静的说道:“而我的养父,艾克托爵士,他希望我能像一个普通的男孩那样成长,训练、学习骑士的技艺,仅此而已。”

    两人走到一小片林间空地,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溪水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金光。

    彼得走到溪边,双手使用红宝石幻化出一个杯子取水。

    阿尔托莉雅则在溪边一块平坦的大石上坐下,惊讶的目光看着彼得具现出的杯子。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魔法。

    很快阿尔托莉雅调整好情绪,接续说道:

    “那时,艾克托爵士的儿子,凯,他是我名义上的兄长,一个……活泼、有些莽撞,但心地善良的少年。”

    她的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总是嘲笑我训练时的笨拙,却又在其他人欺负我时第一个站出来,他梦想着成为骑士,穿上闪亮的铠甲。”

    彼得接了水,将其递给她。

    晨光勾勒着她略显单薄的肩膀,此刻的阿尔托莉雅,不像威震天下的骑士王,更像一个在追忆往事的旅人。

    “艾克托爵士对我很严格,”阿尔托莉雅继续说着,“他教导我武艺,教导我骑士的准则:谦卑、荣誉、牺牲、英勇……但他从未期望我能成为什么‘王’,或许在他眼中,我只是一个需要保护、需要引导的……孩子。”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过去的某些画面。

    “有一次,为了练习骑术,我偷偷骑走了他心爱的战马,马儿受惊,我摔了下来,险些受伤,艾克托爵士找到我时,我以为会迎来严厉的斥责……但他只是沉默地把我抱起来,检查我的伤势,然后说了一句:‘下次想骑马,告诉我。’”

    彼得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阿尔托莉雅向彼得道谢后,喝了几口水。

    冰凉的溪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阵舒适的清凉。

    “后来,”阿尔托莉雅的声音低沉了一些,“梅林出现了,那个神秘的魔术师,他像一个……顽童,总是带着恶作剧般的笑容,他会用魔法让我的食物变成青蛙,也会在深夜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讲述那些关于龙、关于古代英雄、关于……‘王’的故事。”

    她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告诉我,我有着非凡的命运,我的体内流淌着龙的血脉,我生来就肩负着拯救不列颠的重任,他教导我王者的智慧,王者的气度,王者的……孤独。”

    “那时的我,只觉得那些话语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远不如凯跟我比赛谁能用石子打中更远的树桩来得快乐。”

    “再后来……就是那柄剑了。”

    阿尔托莉雅的声音彻底沉了下去。

    “选王之剑,石中剑,它插在教堂前的石头上,宣告着拔出它的人将成为不列颠的天命之王,艾克托爵士带着凯和我去了那里。”

    她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柄闪烁着神秘光辉的剑柄。

    “许多骑士都尝试了,包括凯,但没有一个人能撼动它分毫,然后,梅林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她的语气有些复杂的说道:“像是被命运推着,我走了过去……握住了剑柄。”

    “很轻,当我将它拔出的那一刻,感觉比训练用的木剑还要轻,但就在它离开石头的那一瞬间,所有东西都变了。”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艾克托爵士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惊愕、敬畏,然后是……疏离,凯的笑容僵在脸上,那笑容里的亲昵和随意,再也没有出现过,村民们跪了下来,口中呼喊着‘吾王’。”

    “那一刻起,艾克托爵士不再是我的养父,他成了我最忠诚的骑士,凯,不再是我的兄长,他成了我骑士中的一员,而我自己……也不再是阿尔托莉雅,我成了‘亚瑟王’,一个必须完美无缺,必须公正严明,必须为了王国牺牲一切的符号。”

    “童年的一切,都像一场遥远的梦,被封存了起来。”

    她沉默了片刻后,悲伤的眼睛看向彼得:

    “人们将梦想、希望、对和平的渴望……所有美好的愿景,都寄托在那个名为‘亚瑟王’的符号上,而当现实无法满足这些过于沉重的期望时,憎恨也随之而来。”

    她微微侧过头,眼睛里无法排解的困惑。

    “我努力依照骑士之道,依据公正的律法行事,依据梅林教导的‘王’的理念去治理,我驱逐了撒克逊人,带来了短暂的和平,建立了圆桌的理想。”

    “可是……为什么?”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痛苦,“为什么最后得到的,却是卡姆兰那样的结局?为什么连我最亲近的骑士,也会对我举起叛旗?梅林说我‘不懂人心’,或许……他是对的,一个连人心都无法理解的存在,又如何能真正称王?”

    面对能让他放松的彼得,阿尔托莉雅把深埋心底的、从未向任何人彻底袒露过的质疑说了出来。

    彼得听她说完后,没有立刻回答。

    他随手捡起溪边的一块鹅卵石,组织了一下语言,向对方说道:“人心,像这溪水里的石头,被水流冲刷了无数遍,有的被磨圆了,有的却变得更加棱角分明。”

    他顿了顿,将手中的鹅卵石轻轻抛起又接住,“你拔出了那把剑,扛起了那个担子,这不是错,你给了他们一个梦,一个叫‘卡美洛’的梦,一个没有战火,骑士守护弱小,公义得以伸张的梦,很多人因为这个梦,拥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梦碎的时候……梦总是会碎的,阿尔托莉雅,就像太阳会落山,但明天它还会升起来,碎掉的,是那个符号,而你。”

    他转过头,眼眸直视着她,“阿尔托莉雅,你还在呼吸,还能坐在这里,看着溪水,听着鸟叫。”

    听着彼得的话,阿尔托莉雅怔住了。

    彼得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应,他站起身,拍了拍沾在裤子上的草屑。

    “该走了,要找到其他人,我们需要线索,也许该去附近的村庄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关于异常天象或陌生人的消息。”

    阿尔托莉雅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站起身来。

    就在两人准备继续前行时,阿尔托莉雅忽然想到彼得之前提及的那些同伴,尤其是那个与冥界相关的名字。

    “帕德里克。”

    她开口好奇的问道:“你提到泊尔塞福涅,难道是冥界的冥后吗?”

    “是的,不过她和哈迪斯已经离婚了。”

    “对了,”彼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向阿尔托莉雅,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你有没有曾响应过召唤仪式?参与过那种……争夺所谓万能愿望机的战争?”

    “万能愿望机?”

    阿尔托莉雅微微蹙眉,显然对这个概念感到陌生。

    “圣杯战争。”

    彼得向她解释道:“一种由魔术师发起的仪式,召唤历史上的英雄或传奇人物作为‘从者’降临现世,互相厮杀,最终胜者获得圣杯,据说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阿尔托莉雅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圣杯?

    她所在的时代就有圣杯的传说,她还派圆桌骑士寻找过。

    但彼得的描述——召唤英灵互相厮杀以争夺许愿机,这完全与她追求的那种圣杯不一样。

    她所追寻的,是传说中基督在最后的晚餐中使用过的圣杯,是神圣的象征,是能带来救赎与奇迹的圣物,而绝非一场以杀戮为手段的、亵渎的仪式。

    “圣杯……”

    阿尔托莉雅摇头说道:“我所追寻的圣杯,是神圣的遗物,是信仰的象征,是救赎的容器,它绝非供人争夺、用以满足私欲的所谓‘万能愿望机’。”

    她语气坚定的说道:“参与这种……以圣杯之名行亵渎之实的战争?绝无可能!”

    “那是对圣杯的玷污,是对所有追寻真正圣杯之人的侮辱,我,亚瑟·潘德拉贡,绝不会响应这种召唤,更不会为这种亵渎的愿望而挥剑。”

    彼得:“.”

    你说的这么正义凛然,可是第四次圣杯战争,第五次圣杯战争你都是主力啊!

    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彼得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农场里的几个父愁者抢夺圣杯,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他们如果召唤从者的话,会召唤出什么从者?

    咳嗽一声,彼得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朝她说道:“我明白了,那样的战争,那样的圣杯,确实配不上你的追寻。”

    阿尔托莉雅深吸一口气,林间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涌入胸腔,冲散了那份被亵渎感点燃的火焰。

    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略微放松了下来。

    “抱歉。”

    她声音恢复了平静,“圣杯……对我而言意义非凡,那场追寻,贯穿了我的王政,也最终……”

    她的话没有说完,又想到了卡姆兰战役。

    追寻圣杯的骑士们最终分崩离析,所谓圣杯,也只是成了一个传说。

    彼得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朝她说道:“走吧,或许以后我们有机会见到真正的圣杯。”

    他率先迈开脚步,走向林间小道的深处。

    阿尔托莉雅看着他的背影,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悄然取代了方才的激烈情绪,缓缓流淌过她疲惫的心田。

    她快速跟上了彼得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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