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
她的指甲涂成了孔雀蓝，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杯沿上，道：
“我叫安嘉丽，久仰大名，林先生实在是太帅了。”
“帕特尔小姐。”
林耀不动声色地推开酒杯，笑着说道：
“听说令尊最近在和以色列人谈合作？”
安嘉丽愣了下，随即笑起来，耳环上的碎钻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看来您的消息也很快。”
“不过比起生意，我更想知道，您是怎么让拉吉夫（孟买黑老大）乖乖交人的？”
“用他听得懂的方式。”
林耀示意调酒师再上一杯苏打水，道：
“比如告诉他，再动萨米尔的人，下次被切掉的就不是手指了。”
安嘉丽的眼神亮了亮，忽然凑近，香水味里混进点大麻的甜腥：
“您知道吗？拉吉夫背后的人，是我父亲。”
这话像块冰扔进滚油里，炸得周围的空气都变了味。
角落里的金表男人明显坐直了身体，吧台后的调酒师也停了手里的动作。
林耀反而笑了，端起苏打水喝了一口：
“所以帕特尔先生是想告诉我，今天下午的枪战，其实是他在给我提个醒？”
“不如说是试探。”
安嘉丽舔了舔嘴唇，孔雀蓝的指甲几乎要碰到他的衬衫领口。
“我父亲想知道，江氏到底有多大能耐，值得萨米尔赌上整个家族。”
“那他现在有答案了吗？”
“还没有。”
她忽然抓起桌上那杯没动过的特调，仰头喝了一大口，道：
“不过我有了，林先生比传说中更有趣。”
话音刚落，她忽然捂住肚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林耀皱眉起身，却见安嘉丽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女人：
“救我……不是我下的药……是我父亲的意思……”
吧台后的调酒师已经不见踪影，角落里的金表男人正拿着卫星电话往外走，手指飞快地按动着。
林耀低头看了眼安嘉丽，她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发青：
“药在……在耳环里……他逼我带的……”
他一把扯下她的耳环，果然在中空的耳坠里发现了白色粉末。
这时，酒吧后门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
几个穿黑茄克的男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下午被他打伤膝盖的那个混混。
“艹，抓住他们！”
混混嘶吼着，手里的钢管往林耀头上砸来。
林耀侧身避开，顺势将安嘉丽推到吧台后面，抓起桌上的冰桶狠狠砸过去。
冰块混着碎玻璃溅了对方一脸，趁着混乱，他拽起安嘉丽往二楼跑。
楼梯狭窄陡峭，安嘉丽的高跟鞋卡在梯缝里，他干脆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引得她一声低呼。
“抓紧了。”
他说着，一脚踹开二楼的房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隐约能闻到檀香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林耀摸索着打开窗户，晚风带着巷弄里的咖喱香灌进来，吹散了些沉闷。
安嘉丽靠在墙上喘气，声音发颤：
“我父亲……他不想让江氏和萨米尔合作……他想独占新技术系统……”
“所以他先派黑老大闹事，再让你下药，最后嫁祸给我？”
林耀看着楼下聚集的混混，道：
“真是好手段。”
安嘉丽忽然哭了，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
“我没办法……我弟弟在他手里……他说如果我不照做，就把弟弟送去中东当炮灰……”
楼下传来砸东西的声响，混混们显然已经发现了二楼的窗户。
林耀探头往下看，巷子里停着辆白色面包车，车身上印着“钻石切割工具”的字样，是帕特尔家族的车。
“看来你父亲连后路都给你准备好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卫星电话，信号却只有一格，道：
“你知道这酒吧的后门在哪吗？”
安嘉丽点点头，指着房间角落里的一扇小门：
“从那里下去是香料仓库，和神庙后面的仓库相通。”
又是仓库。林耀想起下午的枪战。
忽然觉得这城市的布局像个迷宫，所有的路最后都绕回同一个地方。
他刚要开门，却听见楼下传来枪声
不是混混手里的土制火枪，而是制式手枪的声响。
紧接着是惨叫声，还有人用古吉拉特语大喊：“警察来了！”
安嘉丽眼睛一亮：“是萨米尔的人！她在酒吧里有眼线！”
林耀却皱起眉。
这枪声太有规律，不像是临时支援，更像是早就布好的局。
他拽着安嘉丽躲到门后，果然听见楼下传来萨米尔的声音：
“帕特尔先生，您派来的人，我替您‘收下’了。”
紧接着是桌椅翻倒的声响，还有金表男人的尖叫：“别碰我！我是以色列公司的代表！”
“在苏拉特的地盘上，没人能仗着外人的名头撒野。”
萨米尔的声音越来越近，道：
“林先生，您还好吗？”
林耀推开门下楼时，正看见萨米尔站在一片狼藉里
墨绿色的纱丽上沾了点血迹，手里却还端着杯没洒的威士忌。
她身后的保镖正把金表男人和几个混混捆在一起。
安嘉丽的父亲也被按在地上，嘴角淌着血。
“看来我来晚了。”萨米尔冲他举了举杯，“帕特尔先生说道：要亲自和您谈谈合作。”
地上的帕特尔挣扎着抬头，眼里满是怨毒：
“林耀！你别得意！以色列人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会不会放过我，不重要。”
林耀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重要的是，你弟弟现在应该已经到机场了，萨米尔的人会送他去伦敦读书，远离这里的一切。”
安嘉丽猛地抬头，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林耀没看她，只是盯着帕特尔说道：
“从今天起，你的原石渠道，由江氏和萨米尔各分一半。
如果你敢耍花样，下次就不是送你儿子出国，而是送你去见湿婆神。”
帕特尔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酒吧外忽然响起了晨祷的钟声，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快亮了。
林耀走到门口，看着巷子里渐渐散去的薄雾，萨米尔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
“安嘉丽会接手她父亲的生意。”
她轻声说道：
“她比老帕特尔聪明，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动手？”林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