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拉特,额,我和你说,没人能瞒过我的眼睛。”
萨米尔望着远处神庙的金顶,晨光正给它镀上一层暖色。
“嗯,就像你早就知道安嘉丽的耳环有问题,故意让她喝那杯酒。”
林耀笑了,想起那条匿名短信,后来才知道是调酒师发的。
他是萨米尔安插在酒吧的眼线。
“彼此彼此。”
巷口传来突突车的声音,江云从车上下来,白色衬衫上还沾着点医院的消毒水味。
“听说你又惹事了?”
她走到林耀面前,伸手擦掉他脸颊上的一点灰尘,道:
“安嘉丽的弟弟已经送走了,萨米尔的人会全程照应。”
“哪有?听谁瞎说的?只是喝了杯酒而已。”林耀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晨露的凉意。
酒吧里,安嘉丽正指挥着人清理狼籍。
吧台后的调酒师重新点燃了黄铜油灯,火苗在晨风里轻轻摇晃,像颗不肯熄灭的星。
“回去睡会儿吧。”江云拽了拽他的衬衫,“下午还要去看新技术系统的测试。”
林耀点点头,转身时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萨米尔说:
“下次要提醒调酒师,特调里的大麻味太明显了,容易让人起疑。”
萨米尔愣了下,随即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檐角的鸽子。
晨光穿过绿萝的缝隙,在她墨绿色的纱丽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像极了这座城市的模样,混乱里藏着秩序,危险中裹着生机。
车往酒店开时,林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特调酒的味道,豆蔻的辣、朗姆的醇、玫瑰的甜。
混着点硝烟与香水的气息,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江云从包里拿出片薄荷糖塞进他嘴里,清凉的味道漫开来时。
他忽然明白,苏拉特的夜晚从来不是用来消遣的
每一杯酒里都泡着生意,每一场相遇都藏着试探
就像那些在砂轮下流转的钻石,要经过无数次打磨,才能露出最锋利的光。
他睁开眼,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
穿橙色僧袍的苦行僧正沿着路边行走,锡杖敲在石板上的声响,混着远处青真寺的唤礼声漫过来,
和昨夜酒吧里的爵士乐奇异地重合在一起。
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座城市的麻花,又要被拧得更紧些了。
……
酒店顶层的露天泳池泛着幽蓝的光,林耀刚结束和纽约总部的视频会议,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江云明天就要回香港处理董事会的事,临走前给他塞了瓶防蚊液:“苏拉特的蚊子比黑帮还厉害,尤其晚上。”
他正低头拧开瓶盖,身后忽然传来水声。一个穿红色比基尼的女人从泳池里站起来,水珠顺着古铜色的肌肤往下淌,发梢缠着朵白色鸡蛋花。“林先生?”她的英语带着点泰国口音,笑起来眼角有颗痣,“我是今晚的驻唱歌手,刚才在电梯里见过。”
林耀的记忆里没这号人,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女人却径直走过来,递给他一杯香槟:“能请您跳支舞吗?乐队说您是这里最特别的客人。”
泳池边的爵士乐正慵懒地流淌,女人的手指不经意间划过他的手腕,指甲上的亮片蹭到衬衫袖口。林耀接过香槟却没喝,目光落在她脚踝的刺青上,是朵倒置的曼陀罗,花瓣里藏着把微型匕首。
“抱歉,我不太会跳舞。”他侧身避开她的靠近,“不过我朋友说今晚的歌手应该穿紫色纱丽。”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又笑起来:“您真会开玩笑。”
手却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支镶钻的打火机,形状像极了改装过的电击器。
林耀忽然抬手,假装整理她发梢的鸡蛋花,指尖却精准地按住她手腕的麻筋。
女人闷哼一声,打火机“啪嗒”掉在地上,露出藏在里面的细针,针尖泛着幽蓝,明显淬了毒。
“帕特尔先生派你来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泳池边的金属扶手。
女人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突然抬脚踹向他的膝盖,动作快得不像个歌手。
林耀早有防备,顺势将她往泳池里推,自己则借力后退,正好避开她掏向靴筒的短刀。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女人在水里挣扎时,比基尼的肩带滑落,露出后背的另一处刺青,是个希伯来字母,林耀在以色列公司的合同上见过。
“看来不止帕特尔。”他弯腰捡起那支毒针,指尖在针尖上轻轻一捻,粉末簌簌落在掌心,“是以色列人提供的毒药。”
女人已经爬上岸,手里握着短刀,眼神像淬了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想接近你?”
“因为真心不会在指甲缝里藏氰化物。”林耀晃了晃手里的毒针,“也不会在曼陀罗刺青里藏追踪器。”他刚才按住她手腕时,摸到那处皮肤的温度比别处低,明显是贴了微型设备。
这时泳池区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女人转身就往消防通道跑。林耀追出去时,正撞见阿米尔带着保镖赶来,手里还拿着份文件:“林先生!查到了!这个女人是曼谷的杀手组织‘黑兰花’的人,上个月刚接了笔大单!”
“雇主是谁?”
“付款账户在瑞士银行,登记的是家空壳公司,但幕后……”阿米尔的声音顿住,脸色发白,“查到和以色列钻石巨头奥菲尔集团有关。”
林耀捏着那份资料,指腹划过奥菲尔集团总裁的照片,一个戴金边眼镜的犹太男人,去年在迪拜的拍卖会上见过,当时他正和帕特尔的父亲相谈甚欢。
“江云的航班是几点?”他忽然问。
“早上七点。”
“去机场,现在。”林耀转身往电梯走,“他们的目标可能不是我。”
车在凌晨的街道上飞驰,突突车和神牛都已沉睡,只有清真寺的尖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耀的卫星电话突然震动,是萨米尔发来的加密信息:
“奥菲尔的人在机场布了局,说是要‘护送’江小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