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气氛与宫中截然不同,少了几分肃穆,多了几分家常的温馨。
沈星遥提前传了信,说不欲招摇,因此府中并未大张旗鼓,只以家人之礼相迎。
晚膳时,沈母拉着女儿的手,一个劲儿地往她碗里夹菜,心疼她在宫里规矩多定是吃不好。
沈父虽威严,却也忍不住问了许多,从宫中起居到身体康健,句句皆是关切。
席间自然也提到了沈明议与拓跋明珠的婚事,沈父捋须道:“西域可汗那边已经点头,只是明珠公主深受宠爱,这婚仪细节、吉日挑选都需从长计议,务求周全风光,不可怠慢了公主。”
沈明议在一旁哀嚎一声“还要等啊”,被沈父一个瞪眼,立刻缩了缩脖子,悻悻然道:“等得起等得起,为了明珠,多久都等得起。”
逗得沈星遥展颜一笑。
入夜,沈星遥沐浴完毕,披散着犹带湿意的长发,只着中衣,懒懒地趴在闺房窗台上,望着庭院中的月色花影。
瑛客拿着披风过来为她披上,柔声道:“太后今日看着开心多了。”
“是啊,”沈星遥回头对她一笑,眉眼舒展,“回家的感觉真好。在宫里也不差,锦衣玉食,但总隔着一层。在这里,好像自己还是那个未出阁的姑娘,有爹娘护着,有兄长闹着。出了这将军府的大门,哀家才是太后。”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怅惘。
瑛客心细,顺着她的话道:“那太后就在府里多住些日子,好好松快松快。”
沈星遥侧过身,伸手捏了捏瑛客的脸颊,促狭道:“多住些日子,好让你和你那阿全哥哥多相处些时日?”
瑛客的脸瞬间红透,跺脚嗔道:“太后!”
沈星遥却收了笑,看着瑛客。
她想起原著里自己死后,正是这位忠心耿耿的侍女,在父亲身边侍卫阿全的接应下,拼死盗出她的尸身,带她离开了皇城。
“瑛客,挑个日子,把你的婚事办了吧。”
瑛客一愣,随即猛地跪下,急道:“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太后!”
“傻丫头,”沈星遥将她扶起,替她理了理鬓发,“哀家这一辈子,大约就这样了,在皇宫那个金丝笼里,等着年华老去,或许等着某日命数尽了。”
她语气平淡,却让瑛客心头一紧。
“太后说什么呢!您才二十岁!大好年华,怎么能说这种话!”
瑛客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沈星遥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目光瞥向院外巡逻经过的一个挺拔身影,那侍卫的目光正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内,与瑛客的目光一触即分。
沈星遥了然,推了推瑛客。
“去吧,后天是花神节,人家说不定是来约你明日出去游玩的。好好说说话。”
瑛客脸更红了,擦了擦眼泪,扭捏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行礼退了出去。
屋内安静下来,沈星遥走到书案边,有些无聊,随手拿起笔,铺开宣纸,无意识地临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