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屋檐上的黑影,手已经按在血文手镯上。那人动作一顿,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但没有停留,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夜色里。
我没有追。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反噬的痛还在肋骨深处游走,像一根烧红的铁丝在经脉里来回刮擦。我坐回椅子,闭眼调息,把注意力集中在手腕上的手镯。它安静了,可我知道它只是在等——等下一个能吞的东西。
我不能让它主导我。
呼吸慢下来,黑色的噬源流被一点点压进丹田角落。疼得厉害时,我就咬牙想着山洞里影蝶说的话:“别死在我前头。”
这话听着凶,其实是软的。
我睁开眼,起身走到抽屉前,拉开锁扣,取出那枚烫金信和核心弟子令牌。白玉令在掌心发着温光,龙纹边缘刻得极细,摸上去有轻微的凸起感。
天源学院。
我去定了。
不是为了什么荣耀,也不是因为院长看得起我。我是要去变强,快点变强。凌云不会停手,暗夜教也不会放过盲女,而影蝶……她救过我太多次,这次该轮到我护住她。
我把令牌收进怀里,转身出门。
外头风冷,院墙边有个人影靠在那里,银发垂落肩头,斗篷裹得很紧。她听见脚步声,抬眼看我。
“你来了。”我说。
影蝶没动,声音很轻:“你在流汗。”
我抹了把额头,指尖湿了一片。刚才压制反噬太用力,身体还没恢复。
“没事。”我说,“我要去天源学院。”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下:“那我陪你。”
我愣住。
“你说什么?”
“我说,”她往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我,“我陪你去。”
我接过玉简,入手微沉,里面封存着一股精纯的源质波动。这不是普通功法,是专门为灵蕴境巅峰准备的突破引导术。
“这东西……你怎么会有?”
“偷的。”她语气平淡,“暗卫密库里的禁术之一,叫《九转凝海诀》。能在不冲击成海境的情况下,把源海压缩到临界点,适合你现在用。”
我看着她:“你要跟我走,家族会追杀你。”
“我已经不是单纯的暗卫了。”她目光直视我,“你是我的任务目标,也是……我不想再失去的人。”
我没说话。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别死在我前头。”
然后跃上墙头,身影一闪不见。
我握紧玉简,回到房间,立刻盘膝坐下。先把令牌放在桌上,再把手镯贴在掌心,默念口诀,意识沉入其中。
空间内一片灰白,中央悬浮着一个旋转的气旋,那是我之前积累的源质。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倍,修炼效率翻倍,但也意味着反噬来得更快。
我运转《噬源诀》,引导地脉般的源质洪流涌入经脉。丹田内的源海开始翻腾,液态雏形逐渐成形,温度飙升,压力暴涨。
成了?
不。
我睁眼。
现在突破,根基不稳,一旦在外人面前暴露实力,立刻会被盯上。凌家、暗夜教、甚至学院里的某些人,都不会让我安稳成长。
我咬牙,以神识强行压制源海扩张,把即将爆发的能量层层压缩,只留下最纯净的部分沉淀下来。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发出轻响。
肌肉在抖,骨头像要裂开。但我撑住了。
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
直到源海稳定在灵蕴境巅峰,不再上涨,也不回落。经脉变得更宽更韧,源质流转毫无滞涩。
我退出手镯空间,睁开眼。
窗外天刚蒙蒙亮,屋里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我活动手指,一道源脉刺瞬间凝聚成型,比以往快了近半息。
灵蕴境巅峰,成了。
但我没笑。
这种境界还不够。在天源学院那种地方,天才遍地都是,悟道境都不稀奇。我这点实力,连自保都难。
我站起身,走到桌前,把玉简和令牌并排放在一起。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套黑色劲装,腰带、靴子也都检查了一遍。东西不多,但都得带上。
尤其是手镯。
它现在安静,不代表以后不会出事。我得学会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抬头。
门被推开一条缝,影蝶探身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布包。
“给你。”她放桌上,“止痛的药,还有迷魂散。学院路上可能用得着。”
我点头:“谢了。”
她看着我:“今晚出发?”
“明早。”我说,“天亮前出城,避开耳目。”
她嗯了一声:“我来接你。”
“不用。”我背上包袱,“我在老地方等你。”
她皱眉:“你还记得路?”
“记得。”我笑了笑,“断魂崖底都能爬上来,区区城墙算什么。”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我关上门,吹灭灯,在黑暗中站着。
外面风声渐大,树叶沙沙作响。
我摸了下胸口的令牌,又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镯。
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人往前冲了。
有人愿意跟我一起走。
这就够了。
我坐在床沿,闭眼养神。
天快亮了。
突然,手镯震动了一下。
不是饥饿,也不是警告。
是感应。
我猛地睁眼。
桌上那枚玉简,正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