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木椅上,左手压着肋骨处,那里像有把钝刀来回拉扯。呼吸得慢一点,再慢一点,不然经脉里的黑流又要窜上来。袖子里的手镯还热着,刚才吞了暗卫首领的源质,现在像个吃饱的野兽,在我腕上轻轻震。
影蝶最后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来:“你要是敢死在前面……我就真杀了你。”
我嘴角抽了一下。这话听着像威胁,其实是在担心吧。
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不快,但很稳。三步停,两下敲门。
“凌霄少爷,天源学院来人了。”
我没应声,只是把背挺直了些,脸上的疲惫收进眼底。再睁眼时,嘴角已经挂上笑。
“请进。”
门推开,一个穿灰袍的人走进来,腰间挂着玉牌,上面刻着“天源”二字。他站定,双手递出一封烫金信封。
“院长亲笔,请您过目。”
我接过信,指尖扫过封口的纹路。一道极淡的波动滑过皮肤——仙品初阶源质。这种级别的传讯手段,一般只用于重大邀约。
“院长亲自写信给我?”我笑,“我不过是个刚入灵蕴境的小人物,何德何能?”
信使不动声色:“院长说,您值得。”
我挑眉:“因为我是噬源体?”
他没回答,只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令,放在桌上。白玉质地,边缘雕着龙纹,正面写着“天源学院”四个字,翻过来,背面四个小字清晰可见:
**核心弟子**。
我瞳孔一缩。
这个身份,整个源质大陆都数得出来几个。每个都是悟道境以下公认的最强者,资源全开,长老亲授。可我现在才灵蕴境,连家族里那些老东西都没这么看好我。
“为什么是我?”我问。
“院长自有考量。”他说,“令牌已到,七日后入学,届时自会说明。”
我盯着他。他眼神平静,没有躲闪,也没有多余的话。不像骗人,也不像试探。
我把令牌拿起来,贴在掌心。温的,像是刚被人握过。那一瞬,我忽然觉得这温度有点熟。
就像那天夜里,盲女玉佩和手镯共鸣时的感觉。
我猛地抬头,目光扫向窗外。
庭院里落叶飘了一地,风刚过,树梢还在晃。一道白衣影子掠过墙头,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只留下一片叶子缓缓落地。
我坐直了身体。
那气息……和玉佩共鸣时一样。
冷如月?
我没动。她没停留,也没回头,像是路过,又像是特意看了一眼。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牌,慢慢把它塞进怀里,贴近胸口的位置。
天源学院的动作比我想象中快。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是院长亲自观察过我,还是……有人推荐?
我摸了摸血文手镯。它安静下来了,但内里的气旋还在转,像是随时准备再吃一顿大的。
“多谢跑这一趟。”我对信使说,“回去替我谢谢院长。”
信使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这令牌,能不能退?”
他停下,回头:“可以。但一旦退回,终生不得再申。”
我笑了:“那我还是留着吧。”
他走后,屋里安静下来。我靠回椅子,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影蝶让我别冒险,可这个世界,不冒险怎么活?
凌云想杀我,大长老用禁术控制暗卫,暗夜教盯上源灵玉,现在天源学院又突然抛出核心弟子的身份……这些事真的只是巧合?
我不信。
但有一点是真的——我现在太弱了。
反噬还在经脉里游走,每一次呼吸都要控制力道,不然就会引发剧痛。刚才那一战,几乎是拼着命赢的。如果再来一次,我不一定还能站着。
可如果能进天源学院,有系统的修炼资源,有高阶导师指点,或许能找到压制噬源体的方法。
而且……
我想到那枚抢来的符牌,还藏在怀里。凌家派来的追兵,全死了。但家族不会善罢甘休。凌云一定会借题发挥,说我勾结外敌、残害同族。
我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否则,下次来的就不是暗卫首领,而是真正的源尊强者。
我抬手看了看血文手镯。它现在是我的最大依仗,也是最危险的隐患。它能吞噬源质,能让我在空间里十倍速修炼,但它也会饿。
上次它问我:“还要吗?”
它不是在征求同意,是在提醒我——它已经开始影响我的判断。
我不能依赖它,但我现在离不开它。
所以去天源学院,不是选择,是必须。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暮色沉下来,院子里没人。刚才那道白衣身影消失的地方,只剩一片踩歪的落叶。
我没有追出去。
有些事,急不得。
有些人,迟早会再见。
我转身回到桌前,把信和令牌一起收进抽屉,锁好。然后盘膝坐下,开始调息。
经脉里的黑流又开始躁动,我咬牙引导它流向丹田,用噬源诀一点点压缩。疼得厉害时,我就想起山洞里影蝶抱住我的那一刻。
她说不想捡我的尸体。
那我就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她前面。
呼吸渐渐平稳,体内的乱流被压下去一部分。我睁开眼,天已经黑了。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很轻,像是刻意放慢。
我警觉地抬头。
门没开,但一道银光从门缝底下滑进来,是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
**小心**。
字迹清瘦,像女人写的。
我盯着那张纸条,没动。
这不是家族的人,也不是学院的信使。
是谁?
我正要拿起纸条,手腕突然一热。
血文手镯震动了一下。
不是警告,也不是饥饿。
是共鸣。
就像那天,它对着盲女的玉佩发出反应一样。
我低头看着手镯,它表面浮现出一道细纹,像裂痕,又像符文,一闪即逝。
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外面传来一声轻响。
是瓦片被踩动的声音。
我猛地抬头望向屋顶。
屋檐上,一道黑影正蹲在那里,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往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