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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捅破了,又如何?

    “林教头!”

    “哥哥!”

    “都闪开!”鲁智深一声暴喝,他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拨开众人,狠狠掐在林冲的人中穴上!

    西门庆的神识深处,一个清脆却充满戏谑的女声兴奋地尖叫起来,如同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哇哦!劲爆!年度苦情大戏现场直播啊!这林冲也太惨了吧?老婆没了,老丈人也没了,自己还搁这儿晕菜了!……早干嘛去了?本姑娘最瞧不上这种忍气吞声的软骨头了!呸!怂包蛋!”

    不知过了多久,林冲的胸膛终于猛地一鼓,“噗——”的一声,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长长吐出。

    “呃啊——!”林冲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低吼,“皇天后土!八百里水泊为证!我林冲在此指天立誓!此生此世,定要为我那枉死的娘子和岳丈!报此血海深仇!不诛杀高家狗贼,誓不为人!”

    他环视厅中群雄,眼神疯狂而骇人,“今日在座诸位兄弟,皆是见证!若有哪位好汉,能为我林冲砍下那高衙内的狗头!我林冲此生,甘愿为其当牛做马,衔环结草以报!如违此誓,神人共戮!”

    此情此景,群雄无不动容,胸中热血翻涌。

    宋江拍案而起,叫道:“林教头放心!你之大仇,便是我宋江之大仇!更是我梁山泊全体兄弟之大仇!我梁山聚义,替天行道,为的是什么?就是为天下含冤负屈的兄弟讨个公道!高家狗贼,祸国殃民,教头之仇,我宋江早晚必助你报之!

    “哦?”西门庆拖长了尾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嘲弄,“宋头领果然仗义!为兄弟两肋插刀,豪气干云!只是不知……”他话锋陡然一转,变得犀利如刀,“宋头领打算何日点齐兵马,杀奔汴京,是明日?三日后?还是……待那高衙内寿终正寝,我等去他坟头唾上几口?”

    锁灵在西门庆脑中又忍不住了,笑得打跌:“哈哈哈!戳穿他!这宋江老儿脸都绿了吧?啧啧啧,画大饼也不看看地方!还‘早晚必助你报之’?笑死本姑娘了!这伪君子,脸皮比汴京城墙拐角还厚!”

    西门庆的问题,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瞬间捅破了宋江精心编织的“义气”泡沫。

    宋江努力挺直腰板,说道:“呃……这个……西门押司此言差矣……高俅老贼,位高权重,爪牙遍布,汴京更是龙潭虎穴……此时,此事……非同小可,还需……还需从长计议……”

    “哈哈哈!”西门庆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喝下一碗酒,说道:“宋头领果然口角生风,舌绽莲花!寥寥数语,便画下了好大一张……香喷喷的大炊饼啊!”

    他故意将“大炊饼”三字咬得极重,目光扫过宋江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又瞥向林冲,“只是不知,这画出来的炊饼,可能填得饱林教头的仇恨?可能慰藉得了那九泉之下含恨的冤魂?”

    “你……!”宋江被这赤裸裸的嘲讽刺得面皮紫涨,胸口剧烈起伏。

    西门庆停下脚步,看向林冲,道:“林教头,事已至此,然西门有一事不明,欲当面请教。”

    林冲抬起赤红的双眼,嘶声道:“押司请讲!”

    “好!”西门庆目光灼灼,“当初你误入白虎节堂,分明是中了那高俅老贼的毒计,为何你不反抗?野猪林中,为何你依旧步步退让,忍气吞声?你忍了,可换来的是高俅父子的收手吗?换来的是你娘子的平安吗?换来的是你岳丈的寿数吗?”

    西门庆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一句比一句严厉,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冲心头,“你这一忍再忍,忍到妻离子散,忍到家破人亡!林冲!你告诉我你那‘豹子头’的威名,是拿来给高衙内那等腌臜泼才垫脚的吗?”

    每一句质问,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冲灵魂最痛的伤疤上!他身体剧烈颤抖,脸上血色褪尽又涌上,涌上又褪尽。

    “噗通!”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这位顶天立地的豹子头,竟对着西门庆,双膝一弯,重重跪倒在地!

    “押司!”林冲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是痛彻心扉的悔悟,“斥责得极是!林冲……林冲枉为男儿!空负了这一身武艺!是我懦弱!是我无能!是我瞻前顾后!害了娘子!害了岳父!我……更愧对……我手中这条林家长枪!”

    泪水混合着血水,在他脸上肆意横流,冲刷着过往的优柔,也冲刷着新生的决绝。

    锁灵在西门庆脑中兴奋地拍手:“对对对!骂得好!骂醒这个榆木疙瘩!早该这么骂了!软骨头就得用重锤敲!西门大官人威武!看这林冲,总算开窍了!虽然哭得像个娘们儿似的,不过总比当个窝囊废强!本姑娘勉强收回一点点对他的鄙视,就一点点哦!”

    西门庆看着跪伏在地的林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他伸手,并未搀扶,只是虚虚一抬,沉声道:“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无需跪我!记住今日之痛!记住今日之言!你有大仇在身,一身血勇,可这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懦弱性子,必须改!给我刻进骨子里去!谨记——凡事,不可首鼠两端!天大的事,只需放开手,使开胆!谋定之前,可三思;谋定之后,只需有五六分把握,便当全力施为,一往无前!纵使天塌下来——”

    西门庆猛地一挥手,指向厅外那无垠的夜空和翻滚的水泊,“捅破了,又如何?”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熊熊烈火,瞬间点燃了林冲眼中那被悔恨和泪水淹没的火焰!那火焰不再仅仅是仇恨,更添了一种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决绝!

    林冲猛地抬起头,任由血泪流淌,再次重重一拜:“林冲……谨记押司教诲!此生不忘!”

    他站起身,虽然身形依旧带着悲怆,但脊梁却挺得笔直,仿佛一把尘封多年、终于脱鞘而出的绝世长枪。

    这场筵席,至此,彻底沦为了一场充斥着血泪、仇恨、质问、悔悟与难堪的闹剧。

    宋江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再也提不起半分招揽的兴致,只顾埋头喝酒,掩饰自己的失态。席间气氛沉闷而尴尬。

    再无人敢提拉西门庆入伙的事,连晁盖也不好再开口。

    众人只能强打精神,捡些无关痛痒的江湖趣闻、风花雪月来暖场子,试图驱散那无形的寒意。

    吴用偶尔摇动羽扇,说几句俏皮话,却也无法真正点燃气氛。

    日头在尴尬的沉默和刻意的谈笑中,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残破的窗棂,洒在杯盘狼藉的桌面上。

    西门庆见时机差不多,从容起身,对着晁盖抱拳:“天王,诸位好汉,今日叨扰多时,天色不早,西门庆也该告辞了。”

    晁盖连忙起身相送,脸上带着真挚的歉意和未能尽兴的遗憾。宋江也只得跟着起身,勉强挤出笑容。

    西门庆引着晁盖走到自己停在酒肆旁的骡车旁。

    他掀开车厢帘子,指着里面散发着浓郁药香的大麻袋:“天王,来得匆忙,未备厚礼。这两袋是上好的黄芩,专治跑肚拉稀、湿热痢疾;这几袋是道地的三七,止血化瘀、消肿定痛是上品,尤其对金创刀箭之伤有奇效。些许药材,不成敬意,算是我对晁天王和梁山兄弟的一点心意。”

    晁盖大喜过望,激动地搓着大手,连声道:“哎呀!西门兄弟,这……这真是太及时了!这礼太重了!”

    他激动之下,下意识地伸手往自己腰间摸去,似乎想找些回礼。他今日出门匆忙,并未携带什么贵重物品。

    晁盖一怔,忽地想到了什么,伸手解下腰带,双手捧着,郑重地递到西门庆面前:“西门兄弟!哥哥我今日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条腰带,权当哥哥我的一点回礼!江湖路远,系着它,也算……也算咱们兄弟一场的念想!”

    西门庆“……!”

    他看着递到眼前的、还带着晁盖体温的牛皮腰带,彻底懵了。他饶是心思玲珑,此刻也完全没料到晁盖会来这么一出。

    他神识里,锁灵一个激灵,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我去!废柴!这……这大个子天王……他他他……该不会对你有想法吧?我的天呐,这……这古代人也太奔放了吧?这……这啥意思啊?拴住你?哎嘛!本姑娘的CPU要烧了!这不符合逻辑啊!”

    西门庆看着晁盖那双真挚热切的虎目,又看看那条腰带,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感觉喉咙发干。送柳枝玉佩都常见,送盘缠也好说,谁……谁在临别之际……送人裤腰带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晁盖似乎也意识到这礼物有点……特别?但是他看西门庆的眼神,依然无比诚恳。

    锁灵幽幽的吐槽:“废柴……咱这趟……认了个黑炭头孙子,还收了条‘定情’腰带?这梁山脚下……风水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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