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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风雪相送

    这日方执白顶着正午炙热的阳光离开了镇北王府。

    临走时,只告知了赵乘风:“我回一趟离山,不在的时候不要再尝试看杀,多多温养神庭,但不要太过激进。”

    没有与其他人告别,因为很快还会回来,王府门前的侍卫甚至看到了这位名震九州的人物走时步伐格外欢快,不知他到底遇到了怎样开心的事情。

    方执白的开心自然来自于找到了意道传人。

    可其实他现在的心情不止是开心,而是极度愉悦。

    他何止是找到了是找到了传人,他甚至在赵乘风的身上看到了完全能够超越自己的潜质。

    这种潜质不是看不见摸不到,只靠感受感觉的所谓天赋,而是他已经有了非常具备可执行性的方案来让赵乘风超越自己。

    方案十分简单,只要等待赵乘风下一次爆体,看一看便知是否可行。

    如果世子下一次爆体,连带着被打通的神庭惨遭重伤,进入恢复期后神庭会随着身体一起同步恢复。

    那么,其实也不用他做什么,神庭就会随着身体自然而然进行重塑,这个重塑的过程可能会异常艰苦,但可以想象神庭不断这般被重塑,赵乘风的未来会有多么可怕,或许他真的能够打破先例,成为四境之下能够把人看杀的念师。

    所以他必须要多备些药。

    而在他走之后,赵擎山来到了别院。

    没等晚餐,就得知了今日赵乘风初习意道的成功。

    尤其在看到院内石板上的那只已经晒得有些萎缩的苍蝇尸体后,镇北王老夫聊发少年狂,大中午的就弄了两坛老酒,拉着孙长河一起喝了起来。

    赵乘风没有再度尝试饮酒,一来无论前生今世他都不爱喝酒,二来北城门之后他总有种紧迫感,想要不断的做些事情充实自己。

    可能是城门下第一道刀光让他产生的无力感记忆犹新。

    也可能是后来寒意粲然的剑意让他再度濒临死亡,又或者...

    总之那天,不想死的赵乘风最终没死,以后当然更不想死。

    而怎么看,最想让他死的都是大荒,他最近也一只在弄死大荒而努力。

    修行上短短几日看不出什么成效,倒是他因阅读而有的幼稚想法正巧今天有了回馈。

    没待赵擎山与孙长河饮完一壶酒,清雨就单手提着个方正玩意回了别院。

    赵乘风见状立刻赶到,打开了蒙着的布,看到了一个方方正正,四圈有木架支撑,中间一根西域产的琉璃细管,装满了修行世界并不罕见得高纯度水银的奇怪玩意。

    “挺快啊。”

    “殿下吩咐,那周自成自然是屁颠屁颠的去办,只是...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赵乘风没先回答,而是温:“周自成说什么了吗?”

    “他能说什么...”清雨摊开双手模仿着周自成的殷勤表情:“自然是殿下天纵奇才,奇思妙想,手下幸不辱命..”

    “停停..”

    “殿下要听的。”

    “没别的了?”

    “他还说,具体是不是能满足殿下的要求他也不知,未来随时可以改进。”

    “行吧,以后这事交给你了。”

    清雨指着自己鼻子:“我?”

    “嗯,这东西就放你门外,在最热的时候,你给细管上刻一刀刀痕,在入冬后最冷的时候也如此做,然后根据这两道刀痕均分出刻度,那估计得明年,算了,明年再说。”

    “哦。”清雨挠了挠头,就见赵乘风转身走远。

    “殿下做什么去。”

    “修行!”

    ……

    纳气、锻体、练剑、修术、温神、看尸,阅书,这就是赵乘风的修行。

    虽然三位先生中走了一位,但他的生活依然排的满满当当,忙碌且充实。

    时间一晃就走过了春夏两季,来到了年尾冬至,方执白不知为何还未回到王府。

    倒是这天清雨终于在那奇怪的琉璃管上刻下了一道标记,开始用卡尺均分刻度。

    气感绝佳,早已再次轻松踏进二境气旋,最近身体越来越沉的赵乘风在一旁看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了今年冬至的刻度,待来年自然就知道在最冷的这段日子里,是不是比今年冷,就能大概推测大荒过的好不好。

    他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够了,所以也并未再挖空心思找什么绝对零度来改进眼前这在修行世界里并不难实现的温度仪。

    “最近每天都要记录刻度,待明年要做对比。”

    “好的殿下。”

    “对了,你和周自成最近...”

    清雨立刻应激:“没有的事儿,殿下。”

    “嗯?你激动什么。”

    “对了殿下,今日城里有件大事,说来还和你有关系。”

    赵乘风明知清雨在转移话题,但还是让她转移了:“你说。”

    “韩家公子还记得吗?”

    赵乘风略一回想自然是记得的,毕竟是他这辈子唯一动手打过人,且到目前为止,他这辈子就动了这么一次手。

    然后很自然的,他想起老袁头,要是老头没走,现在应该会在巷口卖那味道一般的糖葫芦。

    “怎么?”

    “今日是他要离家去参军的日子,因为这事去年闹得挺大,连累了很多世家子弟,所以老百姓们都看热闹去了,想看看韩将军是不是能狠得下心,不来王府求情,把这独子送进虎贲营。”

    赵乘风闻言:“走。”

    “殿下不是要去救他吧?”

    “不救,只是做点世子该做的事。”

    “哦?”

    “对了,把我爹的马车拉来,宽敞。”

    ……

    冬至飘雪。

    整座临北城在白雪皑皑中被银装素裹。

    气派的韩府门外今天围满了人,看热闹不嫌事儿的大百姓们,都想看到那欺压平民、横行霸道的小韩公犹如丧家之犬的倒霉模样。

    至于惩戒了他的世子,当然歌功颂德,一片夸耀。

    不仅仅是出于对那位王妃的感怀,以及赵乘风第一次亮相就一屁股坐在了百姓这头,更重要的是半年前栖魂山上,世子磕了一夜头,撒了一夜酒。

    那次之后,赵乘风便没在城内露过面,可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却已升华。

    以至于,现在这满城的人现在提起世子都会在心里竖起大拇指,但凡有人说世子一根不字,必被群起而攻之。

    不论好坏,只说这种在夸世子就政治正确的风向中,小韩公子很自然就会被舆论打成了反面典型。

    所以,老百姓们才会今日聚集于此。

    但从上午等到了现在,百姓们没等来小韩公子推门而出,看到想看到的画面,倒是听到了些许韩府内的争吵之声。

    不用想,也是韩夫人实在心疼儿子,怕去了虎贲营,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在央求丈夫。

    奈何韩将军不仅是镇北王赵擎山的左膀右臂,在军中又一向以军纪严明闻名,当然不会答应妻子的请求。

    拉扯间,经历了半年来紧闭的小韩公子,倒是很出息的跪在了母亲面前:“妈,其实我想去虎贲营。”

    韩夫人抹了抹泪花,满脸惊错,她一大清早带着家中女眷长辈在这一哭二闹三上吊,不久是为了...此时自然十分不解的看着儿子。

    小韩公子转头看向父亲:“爹,不用为我为难,犯错了就要挨打,这是你从小教我的道理,前两年我确实有点享受在街上横着走的幼稚感觉,自从被世子踹断一条腿后,我这半年里反思了很多。”

    韩将军此时被妻子磨的不行,见儿子居然说出这番话甚感欣慰,又有些心疼,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虎贲营是什么地方。

    但他性格太过古派,心疼自然也不会表露出来,想要说些嘱咐关心的话,到了却是一句硬邦邦的:“你反思出来什么了?”

    跪在地上的小韩公子道:“我欺负的那老头后来死在北城门了。”

    厅堂之内,韩家上下老老少少二十来口人闻言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淬了荒人一口痰。”

    韩将军看着儿子,深吸了一口气。

    小韩公子咬住了嘴唇,懊悔道:“我怎么能欺负这样的人?我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但后悔没用,我活该受罚。”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母亲,跪下磕了响头:“妈,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别带着人闹了,此去虎贲营看似受罚,实则也是锻炼的好机会,儿子我也想像父亲一样在未来成为让北境上下都骄傲的好军人。”

    韩母闻言,无声抽泣。

    韩将军,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只化成了一个简单的动作,他站起身来,重重的拍了小韩公子两下肩膀。

    小韩公子起身,要过之前在二姨母怀里死死抱着的包袱抗在了肩膀,走到了中堂高高的门槛处回头露出一笑:“肯定会活着回来。”

    话毕,他转身踏着院内的积雪,推开了韩府的大门。

    ‘吱’的声音,小韩公子眼前的世界被拓宽拉长。

    雪中无比熟悉的门前景象映入眼帘,他看到了一张张审视、严肃、讥讽、嘲笑的脸。

    心中没有什么波动,这本就是他赢得,所以也也没有犹豫,小韩公子低着头踩着雪,试图穿过人群。

    只是还未待他来到人群前,人群不知听到了什么纷纷回头,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一辆黑檀木混以黑金玄铁打造的马车缓缓而来,八匹健硕的名贵战马喷着白气拉着巨大的车厢,竟看起来有些费力。

    车厢看似低调但极为华贵,车轮轮毂处雕满了铭文,车辕上悬挂的一枚青铜虎符在风中轻响,低沉如战鼓余音,正是镇北王赵擎山的出行座驾。

    只是镇北王当然不会来管这种小事,能够坐这辆车来到此处的,怎么想都是只能是世子赵乘风。

    于是,街头巷尾响起了欢呼之声,百姓们想,殿下爱民如子,这是不放心韩家,特来监督。

    但事实其实恰恰相反。

    看到这辆马车来到街上后,小韩公子愣了片刻。

    一片雪花落在他睫毛上时,他想明白了由来。

    之前他与同伴因犯错在王府罚跪博取同情,当时世子殿下别说正眼,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若是按世子这般的性子,自己入营这种小事,他自然也不会前来,更别提什么监督,必不会给哪怕一个眼神。

    所以,马车停在了街边,安静的被雪花侵染只能说明一件事,世子来给他送行。

    而小韩公子心里清楚,自己与世子殿下不是友人,更没有交情,没道理他会来给自己送行。

    可世子殿下已然到来,这就足够说明一件事——他对自己有期许。

    这不是脑补,也不是无端揣测,对于这些世家子弟来说,自幼耳濡目染,对政治有先天的敏锐度。

    此时风雪中的马车虽然就此停下,无人下车,甚至没有任何打招呼的意思,但出现就已经表达了态度。

    所以,小韩公子也没有上前凑近去说什么,只是对着马车点了点头,然后扛着包袱,迎着风雪,穿过人群,向北走去。

    这年他十一,比北境多数门阀子弟从军要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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