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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冷静,冷静

    宽敞的车厢温室如春,内铺有纹驼绒毯,一缕淡淡的龙涎香味缭绕鼻尖,静心凝神。

    小韩公子的身影已经没入长街人群时,近日来身体沉重、侧卧于软榻上的赵乘风这才睁开双眼。

    撂下只打开了一条缝隙的车窗,清雨回头道:“走了。”

    “那咱也走吧。”

    “啊,那来干什么?”

    “来让他看一眼啊。”

    赵乘风坐直了身子,感受着适宜的温度,体会着身下的柔软绒垫,闻着一股沁人心肺的清香,赞叹了一句:“老赵是真懂享受,这车是真好。”

    赵擎山若是在此,怕是会一拍大腿,气急败坏,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不让享受享受?

    只是车内没有赵擎山,除了清雨之外,只剩个周自成。

    这半年以来周自成成了世子别院的编外人员,缘分这玩意说不清道不明,总之赵乘风在第一次与他接触后,就觉得此人办事能力极强,后来再用也是事情办的妥帖,用着用着就顺手了,前些日子给了他一个新职位。

    ——世子别院内卫。

    目前就他一人,但别看这官职瞅着不咋地,可眼红了周自成不少老兄弟,纷纷嚷着有机会也想成为内卫为世子办事。

    可世子其实没那么多事要办,有他一人用就够了。

    就是这人无完人,赵乘风刚夸了一声这车好,周自成立马接上:“那是自然,王上御用车马,大公子和二公子怕是都调动不来,也就殿下说句话,内务府都不带请示的马上就给您送来了!”

    清雨翻起了白眼,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倒是没说什么,因为习以为常。

    周自成见她眼神,却是又道:“清雨姐姐,你可知殿下此番前来,老韩家必感激涕零,日后为王府效力会更加卖力,就更别提那小韩公子了,估计路上走着都能哭出来,发誓以后要为世子效忠!”

    赵乘风苦笑摇头,理其实对,但夸张了点。

    清雨闻言蹙眉,但接触多了也知道周自成是有两下子的,她在这方面处于学习中,自是不反驳,但道:“就你懂,就你会。”

    周自成一乐,幽幽叹道:“殿下这番前来,当真是神之一手,小韩公子必懂您的用意,只要在虎贲营不死,日后可委以重任,韩家也知您的期许,之前因王府重罚,韩夫人对府上稍有的间隙隔阂自然也会烟消云散。”

    “殿下啊...您说,您咋就这么聪明呢!”

    “咱就往这一站,咋就这么风轻云淡解决了问题呢!”

    清雨听的入了神,暗暗记住了这里面的门道,仔细咂摸咂摸确是还真品出了世子此行的潇洒之意。

    倒是靠在软垫上的赵乘风受不了周自成的马屁了,一摆手:“滚蛋。”

    周自成谄媚一笑:“好嘞。”然后就钻出了车外,充当起了马夫迎着风雪驭马回府。

    ……

    有人走,自然就有人来。

    这世间唯一不变的变化,就是在不停变化。

    赵乘风前脚刚回到王府,后脚消失了半年的天下第一念师方执白驾着一辆马车,头上顶着几片雪花终于归来。

    钟姨见到他好顿痛骂,大抵意思是你还有伤在上,舟车劳顿对伤势不好,又问给他开的药,他有没有按时吃。

    当方执白难得不算严肃回道:“有时总会忘记,而且你开的药方煎起来属实麻烦。”后,钟姨暴怒,大骂他不知轻重,不分缓急,脑瓜子里一定进了屎,老了一定变白痴。

    方执白左耳进右耳出,听到白痴倒是算了算日子,想了一下大荒那位单于为什么还没变白痴?

    钟姨见骂他,他也无动于衷,没招,只好拉开了他驾进王府的马车帘幕,往里面一瞅顿时傻了眼。

    不提离山有的那些名贵药草已是天下罕见,车厢里东倒西外的珍贵地精像是菜场随意摆放的大萝卜,几个大箩筐里装的竟是千年松魄,都快长出人脸地仙腾散落一地,竟是给弄翻了,还有各种名贵到世间罕有的药草竟是都如此随意的堆满了一车……

    长大了嘴,自然收紧了双下巴的钟姨:“你这是去哪儿抢劫了?”

    方执白回笑:“走了一遭三大宗。”

    三大宗在名气上自是不如三大修行圣地,但圣地毕竟距离普通人太远太远,只可远观,那敢近看?

    倒是北昭宗门本就比仙朝少许多,这三大宗又涉事极深,自是更接地气,对民间来说能入三大宗,就已是光宗耀祖之事。

    不说未来权倾朝野,但富贵一生,难度不高。

    “动手了?”

    钟姨再次挑起了眉。

    方执白摇头:“没动手,都是北昭所属,何须动手,不过就是谈了谈。”

    “谈了谈何须半年才归。”

    “嗯...总有些人不想谈,所以我就得让他们想谈,耽搁了些时间也是自然。”

    赵乘风此时在别院堂内冒出了头,对二人喊道:“先生,钟姨,别在院里聊了,雪还下着呢,清雨泡好茶了。”

    方执白闻言自是大步走了过去,近看之下发现赵乘风长高了寸许,揉了揉他的头发:“可曾好好温养神庭?”

    赵乘风回答:“每日一个时辰自是不落的。”

    “那便好,最近身体?”

    赵乘风咧嘴一笑:“要来了。”

    方执白讶然:“这么快?”然后又道:“看来二娘之前夸你气感天赋不假,还好我及时赶回。”

    那边撅个腚整理珍贵草药的钟姨喊了嗓子:“什么来了来了的,说的和女儿家来了月事似的。”

    赵乘风耸了耸肩,心想反正都是要见红,也差不到哪儿去。

    ……

    方执白回来,自然是要与赵擎山互相骂两句的。

    更加自然的是,也不免要和最近在王府长胖了些许的燕游集差点动手的。

    所以府内有热闹看,自然也就热闹了起来,很是应了马上要过年的热闹氛围,转眼间年关到来。

    新年这天镇北王府张灯结彩,只是不至下午除了世子别院外便冷清非常,还是往年的规矩,二娘都给下人们轰走回家团圆去了,余下孤寡便算亲人在府内张喽,但王府太大,难免略显空荡。

    倒是以往,大厨都要做完饭菜再走,今年二娘有了经验,便让他们干脆饭菜都不用准备了,只包了些饺子,晚饭直接涮肉,她来操刀。

    于是嫌弃摘星楼观景台太冷的一大家子都来到了别院里,在中堂开饭。

    经过这半年的相处,大家都已十分熟络,一时间还挺聒噪。

    就是孙叔还是没带他院内的美妾,不知是不是怕真与林凛见了面,难免真动起刀剑。

    还有一个消息也通过军中密报传来,坐了五十年大荒单于之位的拓峰终于死了,替代的他并非来自大荒十二部族,而来自冻原。

    赵擎山将这个密信递给了方执白。

    方执白看过后,断定:“应该早就死了,冻原篡权封锁了消息,到现在才传出来。”

    “你如何看冻原?”

    方执白略一思索,回道:“实力不详,但犄角旮旯出来的人必然眼界太低。”

    赵擎山当然没把这句话当真,因为若要让这位九州第一念师评价人间英豪,以他的骄傲怕是没几个能入眼,全是废物。

    镇北王只是在二娘端码齐了菜式后,自顾自得倒了杯酒撒在了地上,这是对大荒那位单于的敬意。

    只是敬意不多,完全没耽搁开饭,赵擎山拿起筷子,省了东道主的开场词,连新年快乐这种词都懒得说,直接招呼:“下肉!”

    而一顿热气腾腾的涮肉吃完,夜幕便至。

    临北城的烟花嘭嘭的放个不停,点亮了星空,犹若白昼。

    今年因战事已熄,应是北境近二十年来过的最团圆的年,百姓们自然跟不要钱似的放着炮仗,若是他们知道那大荒拓峰单于死了,想来会庆贺的更热闹些。

    倒是酒足饭饱的众人望着半空爆裂的璀璨烟花,不知为何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是赵乘风自恋,但他确实察觉到了眼前父母亲朋偶尔对他投来的担忧目光。

    于是在这爆竹声响彻大街小巷,夜空一片绚烂之际,他对着满桌人道:“爹、二娘,钟姨,孙叔、方伯、林先生、燕师傅,大哥,二哥,你们这都怎么了?大过年的都没个笑脸,真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没爆过。”

    言毕,他本想极长记性的以茶代酒,敬在坐长辈亲朋一杯,但想要抬手去端那杯茶,却发现双臂已然重逾千斤。

    众人见他异常纷纷起身。

    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感受到体内异样的赵乘风:“来了...”

    于是在这阖家团圆之日,世子别院顿时鸡飞狗跳。

    挪床、搬凳、扶人、备水、取药、点香、祈祷……一时间每个人都忙碌了起来。

    只有淡定自若的钟姨看着眼前瞎忙活的众人予以制止,她抬起双下巴喝道:“冷静,都冷静,听我说,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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