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你们国家还算是安稳。”科曼对顾青最后的决定还是很满意的,“所以我准备为你搭条路。”
在顾青呆滞的目光当中,科曼带着他来到了西贡监狱,绝对没有吓唬的意思,纯粹就是要释放几个犯人。
法属印支不但有越盟,还有越南信封三民主义的党派,名字也和炮党一模一样。
法属印支的情况,可谓是东方大国的反面,在日本投降之后,常公确实纸面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换句话说就是反动派空前强大。
法属印支的情况恰恰相反,越盟才是常公所在的生态位,至于越南这个三民主义政党的生态位,从现在一直到一九七五年越南统一的绝大多数时间当中,都是非法政党,处在法国、保大帝、美国和越盟的打压当中。
这一般都是一些第三世界倾向苏联政党的处境,在东方大国搞风搞雨的炮党,到了法属印支却成了各方打压的对象。
西贡监狱也关押一些越南三民主义党派的领导人,说是领导人但在越盟领导人面前,就是一些不上台面的负责人,这批人科曼准备释放,让顾青把这些人救出去,为回国的任务给出一份投名状。
“阮天祥你被释放了。”狱警打开铁门,一股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被关押了八个月的他终于重见天日。
监区外的空地上,阮天祥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还少了几个可能是没有挺过这一次的劫难。
在这些三民主义支持者被释放的同时,监狱之外顾青正在科曼身边听从指示,同时表达感谢,“长官,释放这些人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不会,一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罢了。”科曼笃定的回答,常公都答应了法国收回北越的主张,更别提这些越南山寨版。
处在帝国主义阵营这边,科曼对常公有着空前的信任,谁都不能打破科曼这种信任滤镜,甚至是常公自己也不行。
科曼这一番信任论,让顾青心中五味杂陈,在抗战胜利之后,法军甚至英军还没来之前,堤岸华人对常公还是有着不切实际期待的。
代表东方大国出席日本投降仪式的何总长前往欧洲参加会议的过程中,曾经在西贡短暂驻留,西贡华侨各界在堤岸举行公宴,当时那场面不是热烈可形容,人们扶老携幼,拖男带女,夹道欢迎,彩旗招展,锣鼓震天,鞭炮齐鸣,万人空巷,许多人喜极而泣。
但快乐也就是这么一瞬,很快英国人回来了,后来就是法国人回来了,华人指望的同胞却撤退了。
科曼似乎看出了顾青心中的酸意,小嘴如同抹了蜜,“试问哪个正常的国家政府和人民能够容忍一个与自己格格不入却享受经济特权,掌控国家经济的族群。更何况现在的堤岸华人并没有入籍,如假包换的外国人,连少数民族都算不上。法国殖民者当然是不好,但相对来说,你们的处境并不是最坏的。”
法国人确实是帝国主义,但华人就不是了么?顾青这些人眼中华人可能真不是,但这话科曼可以同意,关键是越南人同意不同意。
在十九世纪后期的美国,也曾经掀起空前的键政浪潮,原因无非就是觉得美国的国力到了,而世界却还在他们眼中的欧洲中等强国,也就是英法德这些国家的控制下,对世界被一群中等国家控制的现状不满,美国人的心态和二十一世纪的东方大国差不多。
这样的环境极容易诞生键政土壤,美国各路键政人士每年的时局图都不重样,花样翻新的出现在报纸上。
但是不管什么时局图,大清的形象确实在时局图上,鸦片战争输给英国算什么?英国是世界第一强国日不落。第二次输给英法联军算什么,英法是前两大殖民帝国,输给帝俄也没关系,欧洲宪兵君主制的捍卫者。
但输给日本的影响很大,日本在主流世界定位就是一个三流列强,输给日不落是输给第一,输给日不落的国家多了,法国也输给了日不落。
输给法国也没关系,法国是第二强国,同理输给帝俄同样没关系,法国和帝俄是不同时间段的第二强权。
甚至可以说到了十九世纪末期,帝俄的声势比法国强的多,没人会觉得输了是大事。
但要是输给日本,那就是印度输给巴基斯坦的后果,统战价值清零,地缘格局出现重大改变。
但就算如此,一直到清朝灭亡,在各种时局图当中仍然有清朝的形象,这就代表它仍然在上桌。
中法战争的主战场在越南,甲午战争的地面战场刚开始在朝鲜,顾青不是让科曼相信华人群体,而是要让越南人相信。
“目前我属于是有限度相信,还马上给你们补充一下劳动力。”科曼自顾自的说道,“日本在法属印支投降的日军,总数为六万人,现在四万五千人在南越,我可以把这些战俘暂时交给你们使用,半年时间把我们的任务完成。”
这不是因为法国不能使用这些战俘,纯粹是科曼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吩咐了一些事情就让顾青离开。
科曼今天还有工作,就是收编平川派武装,平川派就是类似近代东方大国的军阀,不过层次还更低一些。
在法军还没有回来之前,也就是去年九月份的时候,日本知道败局已定,还是在东南亚采取了一种扶持本地独立势力的举动。
受到日本临终之前的良心发现,其实就是日本在为战争洗白做准备的举动,东南亚欧洲各国的殖民地一时间独立势力风起云涌。
也是在那个时候,西贡郊区组织屠杀了一百五十名法国人和欧亚混血种平民,其中包括儿童。
这个派别后来在几年后开始死灰复燃,主要是转向到了支持法国和保大帝的行列所以洗白了。
身为塞蒂夫军事法庭的庭长,虽然不在自己的辖区,但科曼仍然不准备放过这个派别,要把这些人揪出来,既然是大本营在西贡,那么占据半数人口的华人,肯定知道这些黑警在什么地方。
这同样是科曼开出的条件,华人五大宗族帮派必须帮助法国把平川派成员找出来。
科曼的要求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增多,因此华人五大宗族帮派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万一他在提什么要求,到时候对大家都不好。
没有让科曼等太久,两天后李文清、郭程等一些华人富豪的代表就出现了,科曼和这些比第一次对话规模小得多的代表们,进行了第二次对话。
科曼用四万五千名日本战俘的使用权,以及一个对接法军部门,换取了七百五十万皮阿斯特现金,也就是元的另外一种称呼,八十万吨稻米,新部门必须承诺在八月份之前,为海外省提供一百五十万立方米的木材。
“木材只是一个预估,说不定不够,因此我个人建议准备两百万立方米的木材,还要进行粗加工,去皮切成长方体。”科曼很是的专业的进行规划道,“我希望大部分的是硬木,完成这个任务,我们的合作就结束了。”
“长官相信我们,我们肯定竭尽全力。”李文清做出很庄重的承诺,显然是想要增加双方的信任度。
“有时间作保证,不如帮我们找到躲起来的平川派成员,你们在日占时期也没少被他们压迫吧,同样也是你们的仇人。”科曼淡淡的回答道。
他知道平川派后来洗白是因此拥护法国殖民统治以及保大帝等多重因素,不过这种拥护十分有限。
科曼可不在意这个清洗过法国侨民的黑武装,清洗完成大不了直接以天主教徒为核心建立新武装。
如果现在低头的平川派成员选择壮士断腕,交出一批人平息之前的血案,科曼也不是不好说话,但要是顽抗到底的话,平川派就等不到重新洗白的机会了。
有华人的配合,甚至有平川派一些识时务者的配合,加上法军的震慑,在西贡周边的清洗平川派行动就开始了,华文和越文报纸上,也写满了法属印支政府对平川派的通缉令,要求平川派不涉及之前血案的成员,能够拨乱发证戴罪立功。
西贡市区的一座茶楼,一群武装人员正在吃饭。
“孝哥,久违了。”黎光雄吐出一口烟圈,并不起身。桌上散落着蟹壳和啤酒瓶,还有一只牛皮纸档案袋,封口火漆早已碎裂。
阮文孝拉开藤椅坐下,指尖划过桌面上深刻的刀痕:“雄哥好兴致,局势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吃蟹宴。”
“哪些华人是不是疯了,而且为什么法国人会允许他们找我们的麻烦?”黎光雄突出口中刚刚塞在齿缝的牙签,骂骂咧咧的不满道。
阮文孝从西装内袋取出镀金烟盒,慢条斯理地磕出一支555牌香烟:“好像是新来了一个军事法庭的庭长,知道了去年一些其他派别因为被日本人骗了,所制造的血案要重新审理。他希望平川派能‘清洗’掉一些过于……激进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