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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传诛

    一池三山,千门万户。

    在建章宫旧址上,人工挖掘的太液池,上筑有三神山,蓬莱、方丈、瀛洲,风水宝地,便是绣衣直指御史所在。

    人称绣衣使,或者,诏狱。

    来自大汉九州一百三十四郡的密报,源源不断送到这里,几乎每时每刻,此地都在断人性命。

    以诏为名,行大狱事。

    御史大夫张汤,一日数次往返兰台、诏狱之间,却乐此不疲。

    这就是权力。

    不过,近日张汤有了烦心事,麾下密使上报了“异常情况”。

    开国功臣之后,前曲逆侯家族,似乎发觉了绣衣使的渗透,诡异的是,陈家不但没有排斥、反抗,甚至非常高兴地将家族诸事交给了高级密使。

    高级密使上任家老后,试探性安插了多名密使,陈家依然无动于衷,为了探求陈家的真实想法,绣衣使几乎不加掩饰投入了更多人手。

    张汤望着在陈家的近百人密使名录,眉头紧皱,这到底是陈家,还是诏狱分部?

    酷吏多年,张汤见过形形色色的家族,但这样的家族,真没有见过。

    在陈家的密使很开心,平日里的事务十分简单,连劳累都算不上,至于传递线报,最勾心斗角的传递部分,密使们堂而皇之走出大门,然后把线报交给接收线报的绣衣使,哪怕有时遇到陈家人正巧出门,陈家人、绣衣密使双方谁也不紧张。

    到了月底,绣衣密使在陈家领了份月钱,然后再回绣衣使领份月俸,就那个高级密使(陈家家老),一年钱俸,竟然比朝廷给他这个御史大夫的俸禄还多。

    张汤想过陈家是在试图以钱粮来腐蚀绣衣密使,但是,谁家腐蚀别人会让人直接参与家族决策啊?

    看着高级密使根据陈家当代家主陈莫口述“会见陛下使者嬴公的交谈和血契内容”、“周、萧、张、陈四族族长交谈和有关决定”,以及文末“建议与公孙丞相联袂觐见”的密报内容,张汤是真的受不了了。

    陈家把绣衣使当什么了?

    张汤感受到了严重的威胁,隐约有种感觉,如果再不做些什么,自己的绣衣使事很可能要被人抢走了。

    或是公心,或是私情,参政议政王大臣和中外两朝公卿大夫、列侯亲贵、宗室大臣对御史大夫领兰台、诏狱事,职权过大,本来就有不少意见,可是朝廷没有什么可用之才,张汤才能勉强一人双职。

    现在,能接替绣衣使事的人,好像出现了。

    但是,张汤没有觉得手中权力过大,更不愿意把直接对陛下负责的特殊衙署交给他人。

    狗日的陈家,从一开始就是奔着他的绣衣使事来的。

    破船还有三千钉,老牌世家,不,准确地说是毒士世家的底蕴和手段,张汤终于是领教了。

    当然,平曲侯周家、酂侯萧家、留侯张家领教的更深刻,被陈家逼着送族中子孙兄弟去死,去做屠戮数十万人有伤天和之事,一环扣着一环,三个老牌世家没有反抗跳入了陈家的陷阱。

    解决陛下复辟,先解决官宦豪族、巨商大贾、游侠盗贼组成的“复辟军”,那些没有在大汉登记造册的人,在陈莫的手段下,会悄无声息的死去,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人世一般。

    有伤天和,无伤上孝。

    陈莫连可能的,上君心善,恐见不得数十万人死,宁可有损孝名,无伤大汉子民都想到的,建议张汤在入宫觐见时拉上老丞相公孙弘,说服上君同意。

    张汤扪心自问,陈莫,或许比他更适合主理绣衣使事。

    ……

    丞相府。

    公孙弘的觉一日迟一日,按道理说,人老了,觉就少了,偏偏他睡不醒。

    府中的人都在传说,老丞相这是“过关”呢,只要过了这关,便能长命百岁。

    公孙弘听到这些,总是淡淡一笑,然后摇摇头走开了。

    现在的相府,是两个“小少爷”掌权,墨子墨和霍光。

    墨子墨掌公孙一族事,凡公孙家族人,全数听其命令,如有违抗,移出族谱,赶出府去。

    霍光掌相府门客事,大汉相府,就是个小朝廷,说是门客三千,或许有几分虚妄,但幕僚、宾客的确过了千数。

    公孙族人跋扈,相府门客桀骜,为师服劳的两个少年为了平衡相府事务,竟然失去了笑容,走到哪里,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

    除了管事以外,公孙弘为两个关门弟子制定了繁重的观政任务,把本该由大司马大将军霍去病观阅,却遭将军幕府退回的国政,交给了墨子墨、霍光观阅。

    和不受任何人约束的宛君、冠军侯不同,公孙弘为弟子提出了要求,每三日一车竹简,一个月十车,里面涵盖大汉全部法令、典章与国史。

    墨子墨和霍光分外刻苦,除了每天休憩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全部沉浸在书房和相府事中。

    天寒夜长,两位小少爷书房的大燎炉几乎没有熄灭的时候,木炭烧得再干净,也总有丝丝缕缕的白烟与炭气,天天熏烘,年轻的脸微微发黄,还有些轻微的咳嗽。

    公孙弘的书房,就在两人的书房中间,墨子墨、霍光咳嗽的声音大点,这里隐约可以听到声音。

    “相国,当初的我,没有这份眷顾。”张汤搀扶着公孙弘去到书案前坐下,不无嫉妒道。

    两人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后来张汤登上三公之位,便断了这份师徒情谊,只是,人心善于比较,见优者哪能轻言无意。

    “你坐的住吗?”公孙弘笑着反问道。

    张汤一顿。

    法吏是守法的人,却不是安分的人,真要是让他一天到晚坐在书房里,观阅枯燥的国务,可能坐不了太久。

    “他们是少年,能坐的住。”公孙弘补充道。

    少年心野,最是好动之时,一坐数月,张汤轻声一叹,嫉妒之心立刻无影。

    “相国,请看。”张汤取出了陈家密报。

    公孙弘看了一阵,说道:“炭弱了,把燎炉盖打开。”

    张汤走过去,掀开了燎炉盖,就在他想加炭时,两份密报掷入了炉火中。

    “相国?”

    “不身传诛,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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