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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舆论汹涌

    白发苍苍的都察院右都御史韩镇文瘫坐在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及至痛心处,他仰起头高声道:“这是要动我大梁根基啊!太祖,臣子们无用啊!”

    那些打闹的官员闻言悲从心起,也顾不得撞柱子,一个个往地上一坐便嚎啕大哭。

    整个大殿哭声一片,仿若有亡国之相。

    如此大阵仗,就连永安帝也无法保持镇定。

    上次暖阁哭谏,百官是胁迫天子,永安帝被激起怒火,与他们相抗衡。

    可这次,这些老臣是在哭太祖,哭大梁。他们哭的是忠义,哭的是气节。

    永安帝怕了。

    哪怕内阁三人与六部堂哥都如柱子般立于堂上,他依旧怕了。

    他们这一哭,永安帝再坚持开海,就是不敬太祖,不尊祖训,一旦往后有天灾人祸,便都会算到永安帝头上。

    他再不敢多留,丢下一句“退朝”后便落荒而逃。

    即便他离去,大殿上依旧哭声不断。

    永安帝心惊肉跳。

    他早知开海会遇到众臣子阻拦,也知陈砚为此在京城跑了多少趟。原以为陈砚“说服”了焦志行与刘守仁,加之六部九卿不出手,此事便算定下了,即便有阻碍,也可压下去。

    他万万没料到群情如此激愤,朝中大臣竟不发一言只顾痛哭。

    永安帝焦躁难安之下,只得先将事拖上一拖。

    不过数日,又一不好的消息传入宫中。

    赴京赶考的举子们纷纷前往贡院门口静坐,竟要罢考来年的会试。

    过了年就是春闱,因担心路上有耽误,大多数举子会提前出发,早早就来京城寻一落脚之处,一来是提前适应京城的气候,二来也是为了多多结交好友。

    即便考不中,若结交的友人能中,便是有了一份人脉,往后也可有个照拂。

    因此,京城已经有不少来自各地的举子。

    科举向来是国之大事,如今竟闹到这般地步,于国可是大事!

    “不过几日,这消息怎就传得满京城尽知了?”

    永安帝恼恨。

    虽是问话,他心中却是有谱的。

    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才能让此事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京城。

    此消息传出去还不够,需得有人煽风点火。

    读书人最喜针砭时弊,一旦坐在一处,必要高谈阔论一番,以显示自己见识广博,只要稍加煽动,立刻便化身斗士。

    可此时说这些已然无用,只得先想办法解决此事。

    此事自是要落到首辅焦志行身上。

    焦志行急匆匆赶来,规规矩矩行了礼,便道:“臣以为,需先规劝那些举子们离开,否则形势只会越来越差。”

    永安帝道:“天寒,若冻死几个举子,此事便越发不可收拾了。”

    焦志行也知此事紧急,立刻派国子监祭酒朱登科前往规劝。

    朱登科才名扬天下,受到诸多学子的敬重,加之他管着国子监,又是焦志行的同乡,此事交给他再适合不过。

    朱登科匆匆赶到贡院门口,就见数百人,身穿厚袄子,拿了毛毯垫在地上面对贡院而坐,还有人陆续赶来。

    那些书生各个怒气冲冲,神情坚定,仿若誓死无悔。

    一瞧见众人的神色,朱登科便不敢言辞过激,只得好说歹说,让众人先行归家。

    “此事朝堂还未有定论,各位大人与圣上定会有妥善处置,本官也会将你等想法禀告圣上,陛下定有圣裁。你等在此受冻也无济于事,不若先行归家等消息。”

    祭酒大人如此恳切,有些举子意动。

    人群中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如今朝政崩坏,我等若不加以阻止,真不知我大梁要落到何等地步!”

    “我等均有报国之心,如今正是我等舍生取义之时,怎可畏惧严寒?”

    “陈砚为了一己之私,倒行逆施,竟要违背祖训,我等必要教教他何为读书人的骨气!”

    “今日便是冻死在此地,我等也绝不会让朝廷开海!”

    几番激荡之语过后,原本快被朱祭酒劝动的举子们再次坚定决心。

    冻死是小,失节是大。

    他们甚至还逼问朱祭酒,究竟支不支持开海,弄得朱祭酒哑口无言。

    眼看他们要闹腾起来,朱祭酒只得留下一些人看着,自己赶紧去找焦志行禀告。

    才到半路,就被手下找来,说是国子监的学生罢课了,纷纷围在国子监门口大骂陈砚不顾纲常,要动国之根基。

    朱祭酒一个头两个大。

    国子监可是他管着的,一旦出了什么事,他难辞其咎。

    一着急,声音便也带了急切:“让王司业先行安抚啊!”

    那人提醒道:“祭酒大人,王大人已升任礼部右侍郎了。”

    自王申任国子监司业后,朱登科发觉其实在能干,便渐渐将国子监之事都交到他身上,自己混起了日子。

    闲散多年,今日突然忙得屁股生烟,连王申高升都给忘了。

    此时才意识到,国子监这一摊子事都落到他自个儿头上了,朱登科整个人晕乎乎的。

    再想逃避,事儿总归要干。

    他压下心中急躁,吩咐下属道:“往常都是博士给学生们上课,学生们对博士敬重有加,你快些回去,让博士们稳住学生,切莫让他们闹事。待本官回禀首辅大人,再想应对之策!”

    下属应下,急忙忙往国子监赶。

    朱登科的轿子急匆匆往宫内赶,他坐在轿子里却是抱紧了头,感慨:“这叫什么事!”

    待他去值房找到焦志行,禀告此事后,便道:“焦阁老,下官的国子监也乱起来了,实在无力分心再管贡院那一摊子事。”

    此事涉及的可是整个大梁最优秀的一批举子,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名声尽毁。

    朱登科本就不想沾染此事,因首辅大人亲自下令,他不得不走一趟,如今连国子监都乱了,他不肯再多背锅了。

    焦志行压下心中的不满,挥挥手让其撤退。

    连国子监都闹起来了,若再不加以制止,怕是要蔓延到整个大梁的学院,到那时,莫说提议开海的陈砚,凡是赞同此事者,都要名声尽毁,他这个新任首辅怕是也当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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