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通往比武场的台阶,李松柏深吸了一口气。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台阶。
但如果清明正站在这个台阶上等待,那么它就不再是普通的台阶了。
‘台阶是合理的。’
只要攀登就能到达上方。虽然会消耗一些力气,但能带来确实的进步。
然而,与那明确无比的台阶不同,武学并不总是给予努力应有的回报。
即使挥剑再多次,也无法确信自己是否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这样看来,也许李松柏是个幸运儿。
因为他有。
一个能确认他所走的道路是否正确的对手。
咚咚咚。
李松柏以坚定的步伐登上台阶,站在比武台上注视着对面的人。
仿佛是出来散步一般,脸上毫无紧张感。
虽然把长长的头发紧紧束起,但依然凌乱不堪,垂落在脸上。而且他的表情异常平静。
无论谁看都不会觉得他是高手的样子。
但李松柏知道。
眼前这个人,是远超秦金龙和白天的强者。
“久违了,下污门神龙。”
“……叫我清明吧。”
“那我就这么叫了。清明道长。”
李松柏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清明。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第一次见到清明时,他并没有什么名声。下污门是一个在漠视中逐渐衰败的门派,而清明只是那个破败门派中的小弟子。
现在的情况与那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现在的清明是掀起天下风暴的下污门后起之秀中的最强者,更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后起之秀。
即便如此……
“笑了?”
“啊,没有。”
李松柏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因为觉得清明道长和以前没什么变化,所以忍不住笑了。”
清明歪了歪头。
“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很有趣。”
“……随便你怎么想吧。”
清明也忍不住笑了。
‘不变才是正常的,你们这些家伙。’
如果清明真的是个小孩,现在可能肩膀已经升到下污门那么高了,什么都看不见。
但实际上,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战斗,无论是陆战还是水战、空战。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因为得到一些认可就变得趾高气扬?反而会感到自责。
清明微微抬起头看向李松柏。
确认李松柏的表情相当平静后,他露出微妙的笑容。
“啊,听说终南好像完蛋了?”
"……."
“也是彻底完蛋了吗?”
"……."
突如其来的调侃让李松柏的肩膀微微颤抖。
‘这张嘴还真是没变啊。’
就像把伤口撕开撒盐一样。
“……还有希望。”
“哎呀。看起来是没有希望了吧?如果能在那儿找到希望,那乞丐窝里也能挖出黄金来。不过,谁知道呢?也许乞丐窝里好好挖也能挖出金矿?”
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轻松呢。
李松柏额头青筋暴起。
‘不该多话的。’
和这个人说话是不行的。以前也有过教训,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卷进来了。
这时清明笑着说道。
“要不要考虑搬到下污门来?”
“什么?”
李松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太惊讶了。
“我是终南的弟子。”
“我知道。”
清明挠了挠耳朵,然后吹了口气。
“但这有什么关系?从终南学到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用下污门的清水重新填满,一年就够了。嗯……不对,你半年就能搞定。”
"……."
“比起死守一个衰败的门派,不如去一个发展好的地方不是更好吗?”
李松柏嘴角露出苦笑。
如果是在三年前,这句话可能是终南对清明说的。如果那时候终南知道清明是什么样的存在的话。
但现在这句话却是清明对李松柏说的。
“坦白地说,这个提议让我有些高兴。”
“……但是?”
“我拒绝。”
“哦?”
听到这个果断的回答,清明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松柏。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我终南的弟子。”
"……."
李松柏缓缓拔出剑。
“正如你不放弃衰败的下污门一样,我也不会放弃我的师门。”
“都已经烧成灰烬了,还坚持吗?”
“那么……”
他平静地回答道。
“我就再次成为火种,重新点燃火焰。”
李松柏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
这不是强弱的问题。
只有坚定不移地追求自己道路的剑客才能拥有那样的眼神。
清明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你能成为火种吗?"
"为了验证这一点,我站在这里。"
"哦。"
清明越看越是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剑。
"是这样吗?"
然后他将剑鞘整个提了起来。
"那我们来验证一下吧?"
清明拔剑指向李松柏,李松柏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不打算拔剑吗?"
"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拔。"
李松柏默默地点头,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与清明之间的实力差距。他并不够强到需要对方拔剑的程度。
不要动摇。
他应该做的不是树立无谓的自尊心,而是确认自己的实力。
李松柏深吸一口气,低下头。
我要倾尽全力!
然后他坚定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意志。
"来吧!"
"什么?"
"嗯?"
就在那一刻,清明突然向李松柏冲去,挥剑砍向他的头部!
李松柏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轰隆隆!
"……."
瞬间,沉重的寂静笼罩了全场。
哐当。
像木桩一样僵硬的李松柏向前倒下。
装什么威风。
清明笑着蹲在他面前。
台下的白天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鼓起掌来。
"死了。"
"确实死了吧?"
"哎呀,这种程度当然该死。"
旁边的下污门弟子们纷纷发表感想。
"可是那个小子的种子怎么没发挥作用呢?"
"大概是打算把种子集中起来烧掉吧?"
"真是清明的作风啊。给了希望又亲手斩断。果然做人的事他毫不在意。真是令人敬佩。"
但台下的议论并没有传入清明的耳中。
清明用剑鞘戳了戳倒在地上的李松柏的肩膀。
"死了吗?"
"……."
"好像还没死?"
"……."
"哎呀,快起来。这种程度就倒下了怎么行。你说要救宗男的?一击就倒下的家伙能救谁。快起来。"
"……."
包括白天在内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笑了起来。
"真是个阿修罗。把倒下的对手重新扶起来再打一遍。"
"厉害,厉害。这种程度即使堕入地狱也能胜任。阎王会把你当成兄长的。"
"师叔,你应该感谢他。师叔在下次比武中也可能变成那样。"
"……从今天起,我会在睡觉前朝师兄的方向拜两拜。"
"那是对死人做的事吧?"
"没错。"
"……."
赵杰张大了嘴。
啊,这人确实不正常。
裁判观察了一会儿后举起手。
"这场比试是下污门清明胜……"
"等一下!"
"嗯?"
清明的喊声让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这时,倒在地上的李松柏发出了一声呻吟。
"呃呃……呃……"
李松柏颤抖着用手撑地,勉强站起身。刚站起来的他又晃了几下,重新握紧剑摆好架势。
"我,我没事。继续……"
裁判走过来,担忧地问道。
"真的没事吗?"
"我,我可以继续。是我太大意了……"
"……似乎是突然袭击。"
"不,是我太大意了……"
李松柏继续否认,裁判无奈地点点头,露出尴尬的表情。
"那你小心点。"
"是!"
裁判退到一边后,李松柏看向清明道歉道。
"对不起,太激动了。我没事,继续……"
滴答。
李松柏头上流出的一缕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看起来不太好啊?"
"真的没事。"
"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没,没事!等一下。"
他撕下衣服包扎好头部,止血完毕后,尴尬地看着清明点了点头。
"谢谢你等我。"
"嗯。"
擦去脸上的血迹后,虽然模样有所好转,但依然显得有些可怜。
观众们也被这样的李松柏所吸引,开始为他加油。
"加油,李松柏!"
"打倒那个恶魔!"
"卑鄙的偷袭!"
"你还有没有良心!良心!"
听到这些话,清明挠了挠耳朵。
"什么?"
比武台上的人有错。
这里是比武台,只是头破了而已。如果是战场,脑袋掉了也无可厚非。
与观众不同,李松柏似乎很清楚这一点,脸上带着歉意说道。
"我知道这样做很无耻,但还是想再请求一次。"
"嗯。"
清明轻轻挠了挠脸颊。
"你已经死了。"
"……果然如此。"
李松柏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过……死过一次后,机会还是有的。"
"……什么?"
"啊,没什么,这不是你能理解的故事。"
清明轻笑着再次举起剑,指向李松柏。
"再来一次吧。"
"多谢!"
李松柏这次决心不再放松警惕,眼神坚定地盯着清明,举起了剑。
他已经死过一次。
他的剑法是防守型的。
然而,他没能挡住对方的一击。即使脖子被砍断,这也是他自己的失误。
如果不是面对清明,这样的失误是不会发生的,但这种辩解毫无意义。
总之,现在他的对手是清明。
所以他没有什么好怕的。
原本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流血反而让他感觉有些帮助。
原本混乱不堪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
李松柏的世界变得更加鲜明。
除了站在比武台上的自己和清明,其他一切都变得模糊。
"哦?"
看到他那惊人的专注力,清明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如此。
每次见到他都让人兴趣盎然。
那么,就让我们看看真正的实力吧?
看看你是否真的有资格走这条路。
清明静静地摆出架势。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静静地将剑向前伸出。
这是所有剑客的基本姿态,也是下污门的根本。六合剑的起手势。
"你追求完美吗?"
"……虽然知道很难,但确实是这样。"
"很难吗?"
清明的声音略微沉了下来。
"是吗?"
就在那一刻。
清明向前迈出一步,挥剑下劈。
李松柏看到了。
仅仅是向前迈了一步,清明却瞬间缩短了距离。
'这是什么……?'
随后,清明的剑向李松柏落下。
轰!
刹那间,比武台上堆积的灰尘四散飞扬,气浪化作冲击波席卷了观众。
李松柏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这,这是什么……'
简单的下劈。
仅仅是简单的下劈,但李松柏的手仿佛要被折断一般扭曲着,腿和腰部都在痛苦地尖叫。
从相交的剑间看到的清明的眼睛冷得刺骨。
"好好感受一下吧。你所走的道路究竟是怎样的。"
冰冷的声音和压倒性的威压。
李松柏的脊背开始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