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东的手指勾住第一颗纽扣,"咔"地一声崩飞。
蓝布衫裂开的瞬间,腐臭混着铁锈味轰地涌出来。
李宝后槽牙咬得发酸——那哪是人的胸膛?
青灰色皮肤像被撕开的破布,露出下面白森森的肋骨,肋骨间挂着几缕黑褐色腐肉,更骇人的是心脏位置,竟嵌着颗指甲盖大小的血色珠子,正随着他的笑声"噗通噗通"跳动。
"瞧,这是第三个姑娘的元阳。"孙小东指尖划过肋骨,腐肉簌簌掉落,"第四个的精血在这儿——"他指向锁骨下方的凹处,那里凝着团暗红血块,"上个月在村东头玉米地,那小妮子叫得可甜了。"
赵婉儿的胃里翻江倒海,她死死攥住施丽娅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肉里。
施丽娅的脸白得像张纸,喉结上下滚动着,突然"哇"地吐在地上。
"够了!"小宋的警棍重重砸在棺材沿,金属与木头碰撞的脆响惊得黑虫四处乱窜,"你个畜牲!"
"畜牲?"孙小东歪着头,黑虫从他咧开的嘴角爬出来,"我活着时才是畜牲。"他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凹陷的眼窝,"十年前我被村西头王瘸子的儿子捅瞎眼睛,血把玉米地染成红的——那时候你们在哪儿?"他突然尖笑起来,"后来我死了,我妈跪在坟前哭,说'小东啊,你没娶上媳妇,妈给你找'。"他转向张老太,青灰的手抚过她爬满皱纹的脸,"妈找的第一个姑娘,是隔壁村的哑女,绳子捆着送进我棺材......"
"不!"张老太突然剧烈颤抖,她抓住孙小东的手腕,指甲几乎抠进他腐肉里,"妈不知道会这样......妈就想让你有个伴......"
"伴?"孙小东的声音陡然拔高,黑虫从他七窍里疯狂涌出,在地上堆成黑黢黢的小山,"她的魂魄现在还在棺材里哭呢!"他猛地扯开最后两颗纽扣,胸骨"咔"地裂开条缝,李宝看见里面蜷缩着个半透明的影子,正抱着膝盖发抖——那是苗小姐!
"啊!"苗小姐尖叫着晕过去,瘫在李宝怀里。
李宝能感觉到她后背全是冷汗,手无意识地揪着他衣角。
他喉咙像塞了团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老妇和尸鬼,简直比当年的凶手更狠十倍!
"还有这个——"孙小东的手探进胸骨,拽出团更淡的影子,"上个月来村里写生的大学生,哭着求我放了她......"他突然把影子按在自己眼眶上,"她说要把我眼睛治好,结果呢?"他指尖一用力,影子"嗤"地被揉碎,"我把她眼珠挖出来填进去,可还是看不见光!"
话音未落,他突然抠住自己的眼窝。
李宝听见细碎的骨裂声,接着两颗爬满黑虫的眼珠"啪嗒"掉在地上。
孙小东弯腰捡起,放进嘴里咀嚼,黑虫混着黏液从他嘴角流下来:"现在能看见了......能看见你们害怕的样子......"
施丽娅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
赵婉儿死死捂住她的嘴,自己也在发抖,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
小宋的警棍握得发白,手背青筋暴起,可脚却像钉在地上——他是警察,该冲上去的,可那东西根本不是人!
"妈,你先回屋。"孙小**然转身,青灰的手温柔地搀住张老太胳膊,刚才的疯狂瞬间消失,"外头凉,你穿得少。"
张老太望着他脸上的黑虫,嘴唇哆嗦着:"小东......"
"听话。"孙小东的声音像从前那个孝顺儿子,"我陪你说说话,说完就来陪他们玩。"
他扶着张老太往里屋走,脚步轻得像片云。
李宝盯着他们背影,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绝对是陷阱!
"砰!"
里屋门刚关上,孙小**然暴起。
他的手穿透张老太的肩膀(李宝这才看清,那根本是道虚影),整个人化作团黑雾扑向小宋!
"小心!"张远山的桃木剑划出道金光,可黑雾"嗤"地避开,直接撞在小宋胸口。
小宋整个人飞出去,撞翻条长凳,额头立刻肿起个青包。
"小宋!"赵婉儿挣脱施丽娅,扑过去扶他。
小宋捂着肋骨咳嗽,警棍滚到李宝脚边。
李宝弯腰捡起,手心全是冷汗——这玩意儿真能对付尸鬼?
"咯咯咯......"黑雾重新聚成孙小东的模样,胸骨里的血珠跳得更快了,"道士的符纸,警察的警棍,有意思。"他歪头看向张远山,"你那朱砂瓶里装的什么?
我闻着香。"
张远山的手悄悄攥紧符纸:"驱邪的好东西,你要是喝了......"
"能让我见光?"孙小**然扑过来,指甲擦着张远山脖子划过,"我试过狗血,试过黑驴蹄子,都不管用。"他盯着张远山腰间的朱砂瓶,"这红水,我倒要尝尝。"
"别!"李宝刚喊出口,孙小东已经捏碎瓶塞。
暗红色液体顺着他嘴角流进胸骨,血珠突然剧烈跳动,把腐肉震得簌簌掉落。
张远山眼睛亮了——朱砂属阳,最克阴邪!
可下一秒,孙小东舔了舔嘴角,笑出满脸黑虫:"甜的。"他把空瓶扔在地上,"就这?"
张远山的脸瞬间煞白。
李宝感觉后颈发凉——难道这尸鬼已经凶到连朱砂都不怕了?
"该你们了。"孙小东抬起手,胸骨里的血珠突然爆裂,溅出的血滴在空中凝成尖刺,"先送警察上路......"
"吱呀——"
里屋门突然开了条缝。
所有人转头。
张老太站在阴影里,脸上还挂着刚才的泪痕,可嘴角却勾着抹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