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五岁那年,在镇上见了王楚玉一眼,宋念丰便把那道身影深深刻在心里。
王楚玉也对这个小地主家的男孩,从陌生,到一战成名的熟知,再到这两年的密切交往。
四年多过去,两人已长大成人。
心中那份热恋,愈发浓郁。
宋念丰曾拉着爹娘一块,备足了礼物去提亲,却被员外老爷王永良毫不客气的赶走。
后来托人去说媒,媒人更是被王永良拿着棍子在脑门敲好几个包。
没办法,互生情愫的两个年轻人,只能私下偷偷幽会。
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些出格。
只是王楚玉思想过于传统,宋念丰又不忍勉强她,只能憋的天天练拳。
这两年家里不太缺钱,各种药物滋补,武道修为突飞猛进。
太玄真武卷十二式,已经熟练,境界更是达到了第三境破晓,堪比当初的齐开山了。
气血旺盛,后果是憋的更狠了。
每日醒来,一柱擎天。
听到宋念丰问,王楚玉幽幽叹出口气,俏丽面容上尽是哀怨:“我与爹说过,可他嫌弃你家没有功名,想让我最低也嫁个八品官才行。”
一听这话,宋念丰眉头便皱了起来。
王永良为何非要闺女嫁给八品官以上,他有所了解。
追溯四代以前,王家曾出过当朝三品,风光无两。
然而后面一代不如一代,王永良的爷爷是个举人,最多七品翰林院编修。
他爹呢,考了一辈子,也只是个酸秀才。
到了王永良这一代,更是连秀才都没考上,只堪堪过了乡试。
即便如此,王员外依然自认书香世家。
他想要恢复祖上荣光,自己却没能力。
最关键的是,就一个闺女,做不得官。
想光大门楣,只能从女婿身上着手了。
宋家这两年发展倒是不错,除了年净利少说也有七百两的酒铺外,先前种下的药田,风调雨顺。
光十几亩药田,每年就能进账千两白银!
两年间从远走他乡的村民手中收了十几亩良田,又自行开垦二十多亩荒地,总计达到一百四十亩之多!
田产的收入,每年有三百两左右。
再加上养猪,牧羊,每年也有个几百两。
年收入两千五百两以上,已经从小地主,一跃而成固安村首富了。
哪怕田产一百二十亩的许家,也还不到他们一半收入。
从四十亩田产,年收入不超过百两的小地主。
到如今说是二十年,实际上宋家崛起绝不超过十年。
如此变化,不可谓不大。
许多地主都主动跑来固安村,求宋启山赐教。
宋启山倒也没想着瞒谁,该说的说,没有藏私的打算。
毕竟资产都摆在明面上,就算你不教,别人也能学会。
只是学会了,不代表可以和宋家一样发展这么快。
光一个药田丰收,就把绝大多数人拦住了。
宋念丰身材魁梧,武道修为不弱,人品好,家境也不错。
即便宋家已经在附近数十里名声大噪,王永良依然看不起他们。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赚再多银子也不过如此。
他王永良的女儿,必定嫁给能带整个王家崛起的才子!
宋家,并不符合这个条件。
尤其是县令温修文,年前辞官返乡。
如今县衙里是主簿卢子桥坐镇,据说这位代县令,与宋家不合。
多个因素,让王永良对宋念丰十分不感冒。
若让他知道宋念丰在屋里对闺女上下其手,怕是会气的一边吐血,一边追着打骂。
“丰哥,要不我们私奔吧?”王楚玉拉起宋念丰的大手,眼中尽是柔情:“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出去过苦日子我也愿意。”
宋念丰眉头皱着,毫不犹豫摇头:“不可,伯父就你一个闺女,伯母又去的早。”
“你若走了,他一人孤苦伶仃不说,还让人笑话,如何能忍心?”
“何况我爹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做不孝之人,也不愿你行不孝之事。”
王楚玉眼眶微红,忍不住哽咽出声:“那可如何是好,爹非要有功名在身之人,难道要你也去考功名吗。”
其实宋念丰还真想过这条路,也有自信最少考个举人回来。
但科考三年一次,就算他像贺周知那样一路过关斩将,最快也得六年才能中举。
到那时他二十五,王楚玉也有二十四。
且不说年龄大,等的久,光是六年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万一王永良逼着她嫁人,又该怎么办。
难道要去抢亲吗?
那还不如私奔呢。
见王楚玉开始掉眼泪,宋念丰心疼的帮她擦去,宽慰道:“莫心急,我回家问问爹有没有办法。我爹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他一定能想出解决之道!”
宋启山的名气,王楚玉也是知晓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希冀。
出来的时间已经很久,再不回去就惹人怀疑了。
依依不舍的一对小情侣,一步三回头的各自离去。
回到固安村,宋念丰直接去了地头。
见父亲宋启山,果然带着弟弟宋念顺和宋念守,在地里除草。
等着明年春闱考进士的贺周知,也在一旁搭手帮忙。
宋念丰二话不说,脱了鞋光脚下地。
脚丫子脏了洗洗就是,可不舍得让娘亲谢玉婉亲手缝制的千层底沾了泥巴。
宋念顺远远便看到大哥来,年方十七的他,个头几乎赶上宋启山了。
一身腱子肉,好似健壮的小公牛,丝毫不比大哥差多少。
前两年村里的妇人们,只在田间路过多看几眼宋念丰,如今连宋念顺也要被多瞅几眼了。
和宋念丰一样,宋念顺也面容方正,线条刚硬。
反倒是年仅五岁的弟弟宋念守,哪怕经常下地干活,依然白白净净的。
年纪虽小,却眉清目秀。
不但习得武艺,更出口成章。
文武双全,比两个哥哥卖相还要好几分,引得不少人家想来订个娃娃亲。
宋启山一概拒绝,儿女的婚姻大事,理应他们自己做主,自己可不会做老封建老古董。
见宋念丰来了,宋念顺立刻冲宋启山笑道:“爹,我猜大哥一定又去镇上找未来嫂子亲嘴去了,说不定哪天直接给您抱个大胖小子回来。”
这孩子打小口无遮拦,十三四岁就敢调笑村妇,长大了更是放得开。
有时候说的话,连宋启山这个当爹的,听着都觉得躁得慌。
宋念守拔下一株田间野草,丢进背上小竹筐里:“二哥说的不对,大哥生性本分,才不会做逾越之事。”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宋念顺道。
“年纪小,未必懂的就少。如蚍蜉撼树,莫非真不懂难易?不过无人知晓其勇气可嘉罢了,正如爹说的,透过表象看本质!”
一番话说的宋念顺哑口无言,跟这个弟弟讲道理,实在讲不过。
有时候他都觉得纳闷,弟弟咋就能聪明的跟妖孽一样。
连十有八九要中进士的贺叔,都赞不绝口,夸其有状元之才。
三妹宋念云,识得琴棋书画,如今十五岁出落的亭亭玉立,已是附近有名的才女了。
每个月来宋家说媒的,四成归宋念云,三成归宋念守,两成归大哥宋念丰,只有一成归他。
有时候可能一成都不到……
宋念顺不禁抓起一把杂草,武道第三境的劲力在掌间爆发,将之碾的粉碎。
他想不明白,都一个妈生的,自己差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