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周宁雪想要玩耍,被苏玉莲一根木棍架着回屋读书。
她求助的目光看向家中唯二的两个男人,周泽转过身,周义修抬头望天,皆视而不见。
她哭着鼻子回屋。
周泽来到院中,摆出个桩姿,开始走桩。
这么多年来,随着自家发迹,周义平与徐清眉的关系又突飞猛进,离捅破那层窗户纸就差一步,周家与徐家的关系也变得密切。
托大儿子的福,周泽也能学习白猿桩功,还是完整版。
一套桩功走完,周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武师之境,体内诞生真气,可用来护体防身,杀伤御敌。”
他抬起手,左手表面附着真气,右手掌心淡蓝色法力涌动。
“武师再强,却路有尽头,还是得修仙。”
大儿子武道修为突破后天,力量反哺,周泽如今也是武师。
二儿子在凝聚五条道脉,力量反哺,周泽如今体内也同样是五条道脉在身。
真气与法力在体内流转,泾渭分明,在珠子的调和下,却互不冲突,十分奇妙。
最重要的是,自从体内出现道脉后,周泽发现自己也能看懂这《碧海潮生决》了。
这代表他可以修行了。
不过他修行资质看着比周义修要差不少,修行进度被力量反哺给覆盖。
周泽此刻内心想的却是,“那《碧海潮生决》给玉莲看了,她却看不懂,没法修行。”
“宁雪倒是能看懂,但年纪太小,心性未定,未吃过苦头,修行尚未入门。”
周宁雪心性跳脱,周泽只好让她每日看书,练字,磨练心性。
“如今需要操心的,却是虎子的婚事。”
想到虎子这直率性格,周泽不由叹了口气。
自己这大儿子什么都好,勇武豪爽,做事爽利沉稳,让人放心。
可唯独在感情上却迟钝得很。
“若不是清眉也是个果断性子,敢爱敢恨,这小子真要错过良配了。”
“等他这次回来,就抓紧催他把婚事给办了。”
想着,周泽看向眼前虚空,属于自己那道白色命数光芒正在闪烁,其中同样有一抹青铜色彩在转动。
这颜色比起周义修的更加浓郁。
“我这青色命数的孕育,看着进度要比阿文快上不少,是因为我同时兼修了武道,实力更强的原因么?”
周泽心中好奇,自己到底会孕育出什么样的青色命数。
……
周义修的房间在北边,靠着岸边位置。
房门打开,小院子中有一座小池塘。
这池塘是周泽花了大价钱请工匠施工建成,将其与湖边连通,这样周义修日常修行就不必去湖边,陡惹人注目。
周义修盘坐池塘上方,运功修行,丝丝缕缕水属灵韵自池塘中汇聚,涌入体内。
半晌,睁开眼,眉头皱起。
“修行速度慢了很多,是我遇到瓶颈了么?”
“配合宝植修行速度也慢了,要是能有丹药就好了。”
周义修心中沉思,这数年来他多加打听搜寻修行信息,知晓修行一途,还有诸多技艺分支,如炼丹、阵法、符篆、铸器、望气等等。
“家族要想发展,除了人丁兴旺,拥有身具修行资质的后代,还要培养这些人才。”
周义修认为,此刻最重要的便是炼丹与法阵两项。
修行丹药,妙用无穷,不仅能促进修炼,更甚者可以延年益寿,白骨化生。
而阵法……
“我与阿爹若是不在家,家中守备力量空虚,容易被有心之人趁虚而入,若是布下法阵,能安心许多。”
奈何这阵法与炼丹技艺更加难寻。
世人常道修行难,可他修行法门都见了两本,有关炼丹和法阵的书籍却一本也没见到。
“却是要慢慢来。”周义修叹了口气,回到房间提笔书写,将今天的修行感悟记录在《文以载道》上。
翻开一页,一块青色竹板压在纸上,周义修将其拿开,却见下方还压着一瓣梅花,面色一怔。
这是刘白浅送他的。
周义修将这瓣已枯皱的梅花捻起,凑近端详,嘴角露出浅浅笑意。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心意我都收到了。”
“不过我此身已许家族,唯愿一心求道,壮大我周家,我俩注定不是一路人,强求不得。”
手微一用力,这瓣花被捻碎成屑,沿窗飞出,在月色下恍若蝴蝶飞舞,轻风卷掠,四散飘落。
周义修看着漫天碎锦,眼神幽幽。
……
“小姐,小姐?”
屋内,烛火摇曳,门缝推开,探出一张脑袋。
见到屋外之人,刘白浅心中松了口气,“娥儿,大半夜你不睡觉,敲我门作甚,要死啊!”
“小姐,你看这是什么?”
贴身婢女娥儿举起手中之物,刘白浅眼都直了,一股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本就空空如也的肚子顿时发出咕噜噜叫声。
她保持着理智,问道,“烧鸡?你哪里拿的?”
见自家小姐一脸馋意,娥儿心疼道,“我从厨房偷的,那天杀的女人不让你吃晚饭,这不是活脱脱的虐待么!”
“小姐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晚饭可不行。”
“你……你怎么能偷东西!”
“那你吃不吃,不吃我可拿走了。”
“吃!”
娥儿从小陪刘白浅长大,哪里不懂她的心思,作势要走,却被一把拉住,拖入屋内。
油纸撕开,油光锃亮的烤鸡显露,刘白浅再也无法忍受,撕下一块鸡腿大快朵颐。
“香,太香了。”
“小姐,慢点吃,还有呢。”
看着眼前这个大口吃肉,宛若街头抢食的乞丐,娥儿眼中的心疼都要溢出来。
这哪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忿忿道,“若不是夫人走得早,那女人哪里敢这么嚣张,如此苛待你,当真不怕遭报应吗!”
“无妨,我都习惯了。”刘白浅一脸无所谓。
今日还算好的,回到家竟没吃鞭子,只是没晚饭吃,算得上那婆娘良心发现。
“咚咚咚!”
屋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俩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慌。
大半夜的,谁会来敲门?
除非是……
“快收起来!”
娥儿连忙将油皮纸包好,藏进衣柜中,刘白浅则是将手脸擦洗快速擦干,跑去开门。
“开个门都这么久,看来是我打扰你歇息了?”
不给刘白浅说话机会,来人直接撞开门,闯入屋内。
“你这贱婢也在。”
娥儿颤颤巍巍,“夫……夫人。”
来人赫然是刘家主母,任氏。
空气中弥漫着烧鸡味道,任氏冷笑一声,却并不戳破,而是呵斥道,“滚出去!”
娥儿身体一颤,目光看向自家小家,见刘白浅点头,这才退了出去,把房门掩上。
“你倒是把这贱婢训得不错,连我的话都不听,只听你的。”
刘白浅不说话,只是眼神冷漠地看着任氏。
就是这个女人,自母亲走后,一直虐待她。
“别用这眼神看我,你的眼神跟你早死的娘一样令人讨厌。”
任氏取出药膏,“趴到床上去。”
刘白浅一动不动。
“外边那贱婢偷厨房的东西,你想我把这事捅到老爷那里,把她卖到怡红院?”
刘白浅身体一僵,乖乖趴到床上。
“这才对,乖乖当条听话的狗不好么。”
任氏施施然坐到床边,掀起裙摆,露出白皙的脚丫,上边鞭痕密麻,淤青浮肿。
“忍住,不许叫!”任氏挤出药膏,蛮横的涂了上去。
黑色药膏一接触到伤口,刻骨疼痛钻心般袭来,刘白浅牙齿紧闭,手中紧紧攥着一块青色竹板,硬是一声不发。
“让你不叫,你还真能忍住啊,怎么?是怕在我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么?”
看到刘白浅手中的竹板,任氏冷笑连连,手上愈发用力,折磨得床上少女发出呜咽低哼,不住抽搐。
“老爷让你去接触周家,没几天就连定情信物都给我带回来了,挺能耐啊。”
“以为傍上周家,就能翻身是吧?行啊,烧鸡让你吃了,我再亲自给你涂药,让你好好享受刘家小姐的待遇!”
疼痛片刻不停,刘白浅眼眶早已湿透,唯有死死抓住手上的竹板。
这是她黑暗中最后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