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初没接话,低头吹了吹纸上的墨迹,端详片刻,似乎不甚满意。便重新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再次书写起来。
施肇基盯着他运笔的手腕,看他在纸上勾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
直到墨汁第四次在“安“字中间晕开,张元初才直起腰:“你分析的有些道理!斯拉夫国的订单,我们确实很难全部吃下。
在轻重武器和火炮方面,我国完全有能力承接,这点我有信心。但坦克和飞机这两项,我们的产能恐怕难以满足他们的需求。”
张元初踱了两步,继续道:“目前我国坦克年产量不过两千辆左右,飞机总产量也就三四千架。
坦克暂且不说,飞机方面,斯拉夫国使用的飞机型号与我国不同。
即便他们愿意提供雅克战机的图纸让我们代工,光是改造生产线就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工业底蕴的重要性在此刻显露无疑,天朝的飞机和坦克制造业刚刚起步,产量远未达到大规模供应战争消耗的水平。
但张元初却并不准备放弃这些订单,工厂能生产多少是多少,实在生产不了的,就从系统里提取。
赚来的钱,正好投入到教育、交通和工业建设中去。
“司令,那……我们是否答应他们的要求?”施肇基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张元初。
今天他专程前来,正是需要明确张元初的最终态度。
“要求?”张元初忽然笑了,把刚写废的宣纸推过去:“施部长,你看看我这幅字写得如何?”
施肇基一愣,他生于1877年,成长于旧式教育环境,深受传统文化熏陶,一手书法造诣绝对称得上大家风范。
他一眼看去,便知张元初这字就写的不咋滴,甚至不如刚来时看到的那幅字。
可这毕竟是司令亲笔所书,直言垃圾也不行,这不是找抽嘛!
但要违心夸赞,他又实在难以启齿,一时竟有些语塞。
张元初见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想想吧!”
施肇基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幅字上,“国泰民安”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电光火石间,他豁然开朗!
“请司令放心!”施肇基精神一振,语气坚定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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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莫洛托夫脸色不好地抵达天朝外交部,在大门前恰好撞见赫尔。
两人目光交汇,心照不宣地并肩踏入大楼。
前一天,他们刚进行过一场闭门密谈,赫尔当时就直言不讳:“想让天朝点头卖物资?难如登天!你们必须舍得放血!”
他还特意提起旧账:“当年贵国从天朝割走那么多地盘,又把手伸到草原和疆省,天朝没跟扶桑联手收拾你们,就已经算客气了,还指望人家痛快帮忙?”
这番话虽然刺耳,却也戳中要害。
莫洛托夫心里明白,大胡子同样清楚其中利害。
正因如此,大胡子才火急火燎地把他派到天朝,试图打破僵局,为斯拉夫争取关键的援助。
会客厅里的座钟滴答作响,赫尔和莫洛托夫坐在红木椅上,面前的茶早已凉透。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像两只被晾在岸边的鱼,干巴巴地等着正主儿出现。
要说这两人也是憋屈,明明心里火烧火燎,面上还得赔着笑。
谁让现在斯拉夫国正被日耳曼国按在地上打,急着找救兵呢?
想当年傻鹅干的那些破事儿,作为继承者,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求人。
就在两人等得脖子都快抻长的时候,施肇基终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来。
他身着笔挺的灰色中山装,往主位上一坐,脸上笑盈盈的:“欢迎两位先生来天朝串门儿!
按理说该摆个大阵仗欢迎,可两位之前推辞,咱就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了。
在这儿有啥难处尽管开口,只要不违法,咱保准儿给办得妥妥当当!要是想四处逛逛,飞机、车子随便用!”
这一番话听着热乎,赫尔和莫洛托夫却听得心里直发毛。
他们在外交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太清楚这漂亮话背后的门道了。
天朝越是和和气气、东拉西扯,这事儿就越难谈。
要是天朝真想帮忙,施肇基早该开门见山聊援助了,哪还会在这儿唠家常?
赫尔可不想被牵着鼻子走,他心里明白,再这么耗下去,施肇基能跟他们聊到人生哲学。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先打破僵局:“部长先生,我就直言了,日耳曼国正猛攻我们盟友,斯拉夫国现在就像溺水的人,急需贵国拉一把。
只要我们能满足,贵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施肇基挑眉一笑,心里暗道这老外果然沉不住气。
在谈判桌上,这么直白开口,无异于把脖子伸出去让人宰。
不过他面上依旧淡定,不慌不忙地摇头:“赫尔先生,我先纠正你几点。
第一,天朝和斯拉夫国没签过军事盟约,算不上盟友。
第二,天朝和米字国也没那层关系,我国就想安安静静搞发展,不想掺和战争。
第三,贵国的用词不当,好像天朝会趁火打劫一样,传出去会影响国家形象!”
莫洛托夫听得心凉半截,赫尔则在心里直翻白眼。
你就装吧!可劲儿装,作为花旗国人,他从不相信什么永远的敌人。
只要利益到位,仇人都能碰杯!
莫洛托夫定了定神,用带着俄语腔调的英语说道:“部长先生,我国绝不想拉贵国下水。就是急需军备物资,希望能从贵国采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