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有本事你给我站那儿!”
吴照寅哪能等着吴大用过来,撒丫子开跑,登登领着弟弟在一旁看了哈哈笑,谢府大院内因为几个孩子变得温馨欢闹。
吴俊源语气期盼地说:“曹百熊被诛,我大哥不日进京,算算都快有八年没见过大嫂他们了。”
谢宁嗓子恢复了一些,“这次吴大哥为朝廷立下大功,应当能带嫂子孩子们走。”
吴世英一共三个儿女,最小的女儿如今也七岁了,为朝廷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他也该一家团聚了。
吴俊源眼底暗沉道:“若是我大哥为朝廷卖命这么多年,到最后连家眷都不能接出京城,那真是天恩凉薄,效忠毫无意义。”
谢宁沉默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吴世英此番剿灭曹百熊,为朝廷挽回岌岌可危的颜面,但赤甲军的实力也因此显露无疑。这样有实力的重骑,再有火雷加持,若吴世英是寒门亦或世家门下倒也还好。
但他偏偏是西北大将。
不隶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赤甲军如此强悍的实力,落在各方势力的眼中,岂能不拉拢眼红?但依谢宁对吴世英的了解,他定然不会背离西北,向任何一方低头归顺。
待来日吴世英进京,朝堂之上必然又是一场波诡云谲。
汾州高家。
高林甫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只在个别赤甲军辎重中发现硫磺和木炭?”
高家心腹额头落汗如雨,“回相爷,是这样。我们的人在驿馆给赤甲军的饭食中下了猛药,但搜遍了辎重与他们全身,最后只找到一些跟鞭炮有关的硫磺、黄泥等,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赤甲军破曹百熊象兵的杀器。”
“这怎么可能呢……”
曹百熊虽然把象兵早早扔在一边。
但他们的人报信来说,那些大象最后还是被搜寻踪迹的赤甲军发现。据报信的人说,赤甲军与大象遭遇现场,地上有无数大坑,并且那些大坑泥土已黑,土里带着硫磺鞭炮的味道。
根本不可能是大象胡乱踩出来的。
将京城守备踏碎的凶兽,肢体血肉被崩得四分五裂,能将此等人力完全无法消灭的东西全部绞杀,赤甲军怎么可能没有战场重器?
“那吴世英他们呢?”
高家心腹道:“吴世英以及赤甲军上下察觉被下药,东西辎重被翻找,兵丁闹了一番,被吴世英下令赶路走了。”
“就这样走了?”
心腹点头,“是,就这样走了。”
不对……
很不对。
常年厮杀战场以人命为功的赤甲兵,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胆敢在他们头上动土,给他们下药翻他们行李的人?
要说吴世英没有秘密,高林甫一万个不相信。
“你先下去吧。”
高林甫返回书房,立刻写了一封信给高识檐,快马送回京城。
京城朝堂上下还在因为曹百熊被剿灭而大肆欢呼,开远门长街血迹未消,众朝臣就已经开始颂赞吴世英、赤甲军的英勇。
吴世英进京那日,高林甫的信刚好到高识檐手中。
看过信的高识檐,伫立好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绞杀踏破京城守备的重杀器。
这样的东西若独西北拥有,来日怕是要彻底改变大宴布兵格局。如此恐怖的武器,西北军若是大肆推广出去,届时不仅朝廷,就连他们中州众世家也没实力反抗半分。
高识檐手指飞快敲击桌面。
须臾过后,吩咐道:“去请中书令。”
景隆皇帝亲自率百官迎接,吴世英距离京城五里的位置便已经下马,他手中提着曹伟雄的头,率领三千赤甲军,撩袍下跪,“臣,吴世英幸不辱命,率领赤甲军已将叛贼全部诛杀,此乃贼首曹百熊项上人头!”
“辱我大宴者,必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赤甲军跟在后面三呼万岁。
景隆皇帝再没有比此时更加意气风发的时候了,武建章上前拿走曹百熊的头,打开木头匣子看了一眼,对景隆皇帝道:“陛下,确是曹贼首级。”
景隆皇帝点点头,抬手将吴世英扶起,满脸欣慰地道:“吴爱卿,为国诛杀叛逆之贼,实在辛苦!”
“效忠陛下,效忠朝廷,实乃臣等之幸!”
吴世英膝盖仍没离开地砖,万般忠诚地道:“臣等感念陛下体恤,赤甲军上下必定忠心赤胆,以效皇恩!”
“好好……!”
“好啊!”
两厢对比,吴世英跟不可一世藐视皇恩的曹百熊相比,简直是忠臣武将之楷模,景隆皇帝龙颜大悦,其他朝臣过来吹捧,君臣之间场面话说了一车。
队伍才缓慢返回皇宫。
诛杀曹百熊,这样的大事朝廷怎能不欢腾。
阖宫上下必然宴饮,谢宁与吴俊源都没去,只在家中等着吴世英回来,期间宫中太监倒是来接过吴世英的家眷一趟,被吴俊源以孩子身体不适礼貌回绝。
等吴世英来到谢府,已然是第二天中午。
“大哥!”
吴俊源兴冲冲地奔到吴世英身边。
吴世英已然换上常服,儒雅的脸上笑意温和,目光穿过吴俊源有些急的地找着什么,“你大嫂他们呢?”
“大嫂他们在内院,天不亮就在等着了。”
夫妻骨肉分别数年,吴世英焦急得心头起火,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谢宁也在,转头抱歉笑道:“谢宁!几年不见,你还好吗?”
谢宁顿时心头熨帖。
吴世英没称他为大学士,也没官场上那些人叫他谢大人。
而是跟以前一样,叫他谢宁。
“我很好!”
谢宁不打算耽误人家骨肉团聚,引着吴世英往内院走,“吴大哥,嫂子和侄儿都在内院……”
多年不见,再英明神武的亲爹,也都只是耳边念叨。
吴世英的几个孩子,明显不认识他。
妻子佟氏眼眶湿润强忍着哭泣,哽咽地道:“你终于来见我们了!”
吴世英眼眶赤红,若不是人多,他真要哭出来,他欠起佟氏的手,温声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嗯,是有些辛苦的。”
佟氏领着几个孩子,在京城苦等丈夫,多年朴素,今日特地穿上了一身鲜亮衣服,衬得温婉端方,她拍了拍吴照寅的肩膀,说:“傻孩子还愣着干什么?这是你们的爹!”
吴照寅愣住片刻,扑通跪地,身后两个弟妹也一同跪下。
“父亲!”
“你不在的时候,孩儿有听您的话好好照顾娘亲和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