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不远处的白鹤定定地看着。
寒露拍了他一下:“你看什么,还不转身?”
白鹤连忙转身,跟寒露一起背对着许靖央和萧贺夜,顺带注意着周围是否有旁人盯梢。
“我只是感觉看错了,”白鹤跟寒露说,“怎么感觉王爷的神情,又开心又难过的?”
寒露道:“你懂什么,王爷的神情哪儿是你能揣测明白的。”
“言之有理。”
那厢。
萧贺夜松开手之前,问了许靖央一句话。
“如果你没有那些重担和枷锁,你会想要做什么?”
“我想……”许靖央顿了顿,“好好地睡一觉。”
萧贺夜轻笑,放开了她。
“许靖央,本王不会忘了你,但愿你也是。”
“当然,王爷是我人生中的贵人,也是最重要的人。”
两人说罢,各自分开,许靖央转身要走,临别前,萧贺夜突然说:“到时本王召你从幽州回来,你若不肯,本王便亲自去将你揪回来。”
许靖央扶着马车的边沿,回头朝他一笑。
光影明亮中,她难得开怀。
“王爷,一言为定。”
许靖央的马车离去。
萧贺夜站在原地,良久。
自从他明白自己的心,便知他爱上的,是一只向往苍穹的飞鹰。
她的一生是不断的远行,那看似单薄的肩膀,总是承担着太重的责任。
许靖央,该如何爱你,才能护你周全?
或许,不问你归期,只护你远行,便是最好的答案。
马车内,许靖央沉默地坐着,光影在她脸上流转。
前不久她的暗骑卫送回来了赫连星开采的第二批铁矿。
这一次品色和质地都很好,足够坚硬锋利,许靖央已经下令,让他们暗中铸造兵器。
她去幽州,也是为了离京城远点,做什么事便都方便许多。
除了寻找萧宝惠,她还要囤积兵力,以待来日。
因为,许靖央发现了一件令她也担忧的事。
今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重生,有些事情竟跟前世完全不一样了。
前世此时,太子和平王已经接连在权力的斗争中失败而亡,萧贺夜已然发动宫变。
还有,前世的皇帝,也绝没有病重一说。
对于命运的未知,许靖央从来不怕,可她竟忍不住为萧贺夜担心。
皇位的争斗向来是一场残酷的斗争,她不希望萧贺夜输。
故而能为他做的,只有囤养兵马,有朝一日他若用得上,便是最好的报答了。
这几日,随着入秋,天气却没怎么凉下来。
人人都说秋老虎,凉了又热,故而明晃晃的日头照着,赵曦的宫室也变得闷热。
此时,晌午的光,照在安静的室内。
却从屏风后,传来诡异的“沙沙”声,那动静是指甲刮过皮肤的动静,起初很慢,随后渐渐加快。
“留香,留香!”赵曦暴怒地喊着伺候宫人。
门外却无人回应。
赵曦更为气愤,她抬头看向镜子里,却被自己狰狞的模样吓住。
因为炎热,她只穿着一件襦裙,白皙的肩头露着,本该是纤细的身影,然而,从脖子到锁骨下方,长着好几块浓疮。
又痒又疼!
赵曦不知道,是不是皇帝的病传染给她了,但她怕得很,也不敢声张。
只敢让宫女找借口去太医院开药,可涂了却不见笑,这鬼病就像是缠着她了一样,每日都会扩大一点。
赵曦更不敢让皇帝看见,她现在有的,只剩下皇帝的恩宠了。
虽然皇帝叫她过去伺候,多是些折辱人的方式,可就因为这日日的召见,宫里的奴才们都争相讨好她。
皇帝给的赏赐,也像是流水一样往宫里送。
为此,赵曦忍耐着。
她去伺候皇帝的时候,都穿着竖领子的衣裙,以免被皇帝看出端倪。
可疮口能遮,身上的味道却遮不住!
赵曦彻底着急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故意掐着嗓子的声音。
“奴才来给赵嫔娘娘送药。”
听到这动静,赵曦下意识将衣服急忙披好。
但她打开门扉,竟见角鹰穿着太监服站在门外,手里端着托盘,低着头,却抬着眼,一脸阴恻恻的冷笑。
赵曦瞪大眼睛,左右看了看,一把将他揪进来。
“你来干什么!你怎么敢混入宫中的,你可知,这宫里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线!”
角鹰语气冷厉:“我自有办法入宫,倒是赵嫔,似乎过的并不舒坦!你这样,六殿下很担心你是否能完成我们交代的事。”
“不劳费心!”赵曦像被踩了痛脚,“我如今圣眷正浓,把解药留下便是。”
角鹰摇头,声音低沉:“这次来,是殿下另有吩咐。”
他取出一个素面瓷瓶,递给赵曦。
“想办法,让大燕的皇帝服下此药。”
赵曦瞥见那瓷瓶,瞳孔骤缩:“你疯了?这是弑君!若被发现,我就没命了!”
“娘娘息怒,”角鹰凑近一步,语气带着蛊惑,“一旦得手,我们自有办法接你出宫,六殿下承诺,这可是大功一件,娘娘为何不赌一把?难道甘心永远被困在此地,受人折辱?”
赵曦胸口剧烈起伏,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处的疮口,那里正传来一阵阵刺痒。
她强自镇定:“……我没有机会。”
“您每天近身伺候皇上,机会多的是,”角鹰紧紧盯着她,将瓷瓶硬塞进她手中,“记住,您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若做不到,惹恼了六殿下,还能不能拿到这解药,两说,您好好想想,我就在宫外,等着您的好消息。”
语毕,他不再多言,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宫室。
角鹰根本没将许靖央给的药递给赵曦,他在心中冷笑,许靖央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送他入宫,他自然是要谋害大燕皇帝,以此来向主子立功了!
角鹰离去后,死寂重新笼罩下来。
瘙痒和疼痛这时更猛烈地袭来,赵曦冲到镜前,直接扯开衣领。
只见脖颈到锁骨下方的肌肤上,几块浓疮愈发红肿,又痒又痛。
她忍不住用指甲去刮搔,留下几道红痕,却带来更难受的刺麻。
屏风后传来她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喘息。
她怕极了,不仅怕这怪病,更怕失去圣宠。
皇帝近日的召见本就充满折辱,若再被他看见这身脓疮……赵曦打了个寒颤。
她不由得低头看向手中的瓷瓶,心头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很快,皇帝又叫赵曦去侍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