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开路!”
一声低喝,如同惊雷炸响。
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主动朝着挡住庙门的那尊神兵天罚,悍然迎上。
贯星剑的剑身上,那隐隐流动的星辉,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点燃。
“松涛万壑!”
剑势陡然变得狂猛霸道,如同卷起千堆雪的怒涛,又似穿过万重山岭的狂风。
他没有丝毫保留,一出手便是松风剑法中最为大开大合的招式。
剑光如匹练,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劈向那钢铁巨兽的胸膛。
守在门口的那尊神兵天罚,眼中红光一闪,巨大的钢铁手臂猛然抬起,五指成爪,迎向楚辞空的剑锋。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在深夜中传出老远。
巨大的反震力,顺着剑身传导至楚辞空的手臂,震得他气血翻涌。
但他牙关紧咬,手腕一转,剑招再生变化。
“迎风弹剑!”
剑尖急速颤动,幻化出无数细密的剑影,如同暴雨梨花,又似狂风卷起的松针,密集地刺向神兵天罚的关节连接之处。
“叮叮叮叮——!”
一连串急促而清脆的撞击声响起,火花四溅。
楚辞空不求对其造成实质性的损伤,只求能阻滞其行动片刻。
神兵天罚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就是这一瞬间。
楚辞空身形借力一旋,剑锋贴着铁兽的右腿划过,带起一溜更为刺眼的火星。
傀儡那沉重如山的下盘,竟被这股连绵不绝的剑光,逼得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原本被它庞大身躯堵得严严实实的庙门,瞬间露出了一道缝隙。
那缝隙之外那深沉的夜色,便是唯一的生路。
“快走!”
楚辞空背对着周平,发出一声怒吼。
周平浑身一震。
他看着楚辞空那并不算魁梧,此刻却显得无比伟岸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知道,楚辞空这是在用生命为他争取时间。
自己每在这里多耽搁一息,楚辞空就多一分危险。
“大人……”
周平一咬牙,将那枚温润的玉佩死死攥在掌心,连滚带爬地从那道生命的缝隙中,冲了出去。
守门的傀儡被楚辞空彻底激怒,它舍弃了对楚辞空的压制,巨大的身躯一转,眼中红光暴涨,便要向逃窜的周平追去。
沉重的脚步,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你的对手,是我!”
楚辞空冰冷的声音响起。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手腕一翻,贯星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松枝挂月!”
剑身如同一根坚韧的松枝,精准地斜挑在傀儡即将踏出的那只脚的脚踝关节上,借力一引。
傀儡那千斤之重的身躯顿时失去了平衡,沉重的脚步重重踏回了门内。
这一剑,并非要重创对方,而是要将其缠住,拖延时间。
神兵天罚不得不回身应对楚辞空这刁钻至极的一剑。
巨大的钢爪带着呼啸的风声,拍向贯星剑。
楚辞空手腕下沉,剑身顺势一带,巧妙地卸去了部分力道,同时借力后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雷霆一击。
就在这短暂的交锋之中,周平已经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城隍庙的范围,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庙门之内,死寂重新降临。
楚辞空微微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随着最后一名衙役被另一尊神兵天罚的钢爪捏碎了头颅,庭院内除了楚辞空,再无一个活着的官府中人。
他独自一人,面对着两尊完好无损的钢铁巨兽,这座被月光笼罩的城隍庙,彻底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囚笼。
两尊钢铁巨兽形成合围之势,将他困在了庭院中央。
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境。
方伯站在大殿的廊檐下,看着周平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哼,一只蝼蚁。”
在他看来,区区一个捕头,就算逃了出去,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郑县之内,谁能是这两尊“神兵天罚”的对手?
等他解决了楚辞空,再将那逃走的老鼠碾死也不迟。
他此刻更感兴趣的,是欣赏眼前这只被困住的猛兽,如何做最后的挣扎。
两尊神兵天罚一左一右,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逼近。
冰冷的杀机,从两个方向同时罩下,封死了楚渠辞空所有可以闪避的路线。
楚辞空紧了紧手中的贯星剑,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他强提一口气,脚下步伐变幻。
“回风舞松!”
他的身形陡然变得飘忽不定,如同一道青色的魅影,在两尊钢铁巨兽的合围之中,寻找那一线生机。
剑随身走,剑光时而轻灵,时而迅疾。
那两只足以开碑裂石的巨大钢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一次又一次地从他身侧险之又险地擦过。
每一次闪避,都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与反应。
钢爪挥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楚辞空拼尽了全力。
他手中的贯星剑,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攻击,只能化作一道道连绵不绝的剑光,被动地格挡、卸力。
“铛!”
“铛!铛!”
每一次撞击,都爆发出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巨大的反震力,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涌来。
楚辞空的虎口,早已被震裂,殷红的鲜血顺着贯星剑那古朴的剑格,一滴滴淌下,染红了那双栩栩如生的金龙。
楚辞空只觉得整条右臂酸麻到了极致,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贯星剑。
但他的眼神依旧明亮且锐利,没有丝毫的退缩。
松风剑法,在他手中施展得淋漓尽致。
“松涛万壑!”
“松影千叠!”
“松根盘石!”
然而,两尊神兵天罚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它们的攻击,简单直接,却又势不可挡。
楚辞空脚下一软,险些单膝跪地。
另一尊神兵天罚抓住了这个机会,五根锋利的钢爪如同一面铁壁,朝着他的后心,直袭而来。
楚辞空瞳孔骤缩,腰腹猛然发力,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态,向着一侧翻滚开去。
钢爪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划过,将他的后背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他翻滚着站起,背靠着一根冰冷的殿柱,剧烈地喘息,握剑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方伯抱着双臂,悠闲地倚靠在廊柱上。
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
他欣赏着楚辞空在绝境中的挣扎。
欣赏着这个屡次让他感到意外的年轻人,是如何一点点被剥夺生机,走向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