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勇侯快步冲向营帐,一把掀开帘子,看向鬓发散乱、面色发青的太后。
眼底全无半点怜惜,只剩下浓浓厌恶。
他用力钳住太后的肩膀,在后者的惨叫声中质问:
“那些人究竟因何而死?是否与虎狼药有关?你从实交代!”
“药?大哥你快给我药,救救我!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是你的亲妹妹!”
太后被痛苦折磨得失去理智,她什么都顾不得,迫切的想要得到药膏。
可月懿已死,再也没人给她提供药膏。
也相当于断了她的活路。
神勇侯失望至极,扬起手,一耳光扇在太后脸上,丝毫没有吝惜气力。
直将太后打得面颊鼓胀,嘴角渗出血丝,滴滴答答顺着肌肤往下滑。
即便如此,太后仿佛感受不到疼般,仍挣扎着想要虎狼药。
神勇侯大怒,道:“我问你,为何要杀那群无辜百姓?”
太后烦躁不堪,觉得神勇侯碍事,不断推搡他,想去外面寻药。
她语气敷衍至极,解释道:
“壮年男子的血可以制药,能让哀家恢复青春,这是他们的荣幸!
更何况,只是一群贱民而已,为何不杀?大哥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上千条人命在你眼里,难道就是贱民吗?”神勇侯咆哮道。
他活了整整几十年,斩杀了不知多少穷凶极恶之徒,却没想到真正恶贯满盈的畜生,竟是他的胞妹。
“哀家不在乎!”
太后手脚并用往外爬,原本用蜀锦裁制的宫装,早就被她尖利的指甲抠出数个窟窿,破破烂烂,沾满灰土
月懿就在营帐外,她身上肯定是有药膏,不会再让自己受尽折磨。
太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冷汗津津,形容狼狈,好不容易才爬出来。
围聚在城主府门外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不由议论纷纷。
“这就是大齐的太后?看起来跟街边的乞丐也没什么差别。”
“她好像生病了,叫得十分可怜。”
“可别被这妇人的模样唬住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就是她,找来好几具尸体,想要陷害太子妃,听说城外的千人坑,就是她弄出来的,真是该死!”
“心性如此恶毒还能当太后,大齐皇帝不管吗?”
“谁知道呢?反正看她这副德行,比狗还下贱,应该活不了几日。”
层出不穷的污言秽语传入耳中,安平王神情复杂,看向太后,恶声恶气道:
“月懿已经死了。”
太后木愣愣抬起头,“死了?”
安平王颔首。
“她的尸体呢?”太后忙问。
安平王:“已经安排人一把火烧了。”
“不!带我去找月懿!快拦住他们,不能火化!”
太后撕心裂肺的叫喊,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安平王不解,他本以为太后和月懿之间,根本没什么情分可言,两人只是相互利用。
谁曾想,情分居然如此深厚。
司菀余光瞥向他,心思一转,便猜到了安平王的想法。
她将白奇楠串珠取下,绕了两圈,又重新套在手腕上,轻声道:
“她是想从月懿身上找虎狼药。”
安平王顿时反应过来。
这会儿太后是药瘾发作,已经被撕心裂肺的痛楚折磨得理智全无,又哪里顾得上月懿的死活?
她真正在意的,只有自己。
“皇嫂,月懿被火烧得面目全非,您想找的东西,不复存在。”安平王开口道。
太后浑身紧绷,悲拗的哭嚎起来,眼泪、涎水、冷汗一并往外淌,甚至还因为过度的痛苦而失禁,屎尿齐流。
那股子臭气熏人得很,站在附近的百姓捏住鼻子,逃也似的往后退。
有的满脸嫌恶;
有的心生鄙夷;
有的连连作呕。
就连司菀和安平王也迈上石阶,拉开和太后的距离。
往日高高在上,站在大齐权力之巅的妇人,一言一行为万人敬仰。
任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不说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却也失去了独属于太后的尊贵威仪。
神勇侯面如死灰,整个人看似平静,实则大受打击。
强烈的窒息感朝他席卷而来,让神勇侯踉跄了下,站立不稳。
他连忙调整内息,等缓过神来,便阔步上前,不顾太后的挣扎,将人拖拽着带进城主府。
司菀和安平王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几人来到偏厅,神勇侯吩咐军医给太后看诊,他则看向司菀,行了一礼。
“是老夫蠢钝不堪,险些被太后利用,给太子妃添了不少麻烦。”
司菀侧了侧身,不肯受神勇侯的礼。
她道:“您是保家卫国的功臣,对大齐的贡献无人可比,即便太后有错,也与您无关。”
神勇侯揉了把脸,面上羞愧之色不减,嗓音嘶哑道:“是我没有约束好太后,才让她铸成大错,犯下滔天恶行,如今也是时候该清理门户了。”
“侯爷打算如何清理门户?”
安平王不相信神勇侯会处置太后,梗着脖子发问。
“太后贸然离京,途中遭遇劫匪,已然仙逝。
这一点,由老夫作证。”
神勇侯一字一顿道,他表情严肃,完全不似作假。
司菀也明白他的想法——
太后虽身份尊贵,但为了遏制药瘾,不惜残忍杀害百姓,造了个千人坑,早便是满身罪孽,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与其放任自流,眼睁睁看她跌落深渊,身败名裂。
还不如让太后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起码还能保有最后一丝体面。
反正当初是她贸然离宫,并非皇帝允准。
如今落得这种境地,也与人无尤。
司菀沉默了好半晌,问:“侯爷能保证世间再无太后这个人出现?”
神勇侯用刀划破掌心,用力握住女子的手,朗声道:
“老夫这辈子从未说过假话,若再有人假借太后之名,出来招摇撞骗,老夫定会手刃于她!”
神勇侯乃重诺守信之人,司菀思量片刻,颔首。
太后满身罪孽不假,到底是皇上的母亲,由神勇侯处置最为合适。
“侯爷高义。”司菀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