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李为舟难得想偷个懒,一晚上刺激过后,他想好好休息一下,他想回家。
虽说还有大半个月的热闹可看,还有利可图,不过无所谓,因为他是淡泊名利的人。
再者昨晚看起来很轻松容易,实则内心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中,太刺激。
也是运气好,正值寒冬风雪夜。
且规矩又是出一个,方能再进一个,草谷地里始终只有一人交易……
而大比前一天晚上四处溜达搞投机的,又大都是晋王府这边的人,他藏身其中,即便是撞到一起,随便扯一家其他王府也能应付过去。
这些都是李为舟从那几个护卫处得到的消息。
酒不白喝,毕竟他本身又不是真的为人四海,没有到处认大哥组酒局的习气……
再结合青狐王帐里得到的信息,所以李为舟才果断的选择早早开干。
因为越往后越危险,撞到一起的概率越大!
虽说是赌,但李为舟也有信心。
其一,没人能想到这世上有人能成规模的种植人参和不死草。
其二,没人能想到,这世上有人能造出如此逼真的假黄金。
其三,也没人能想到,有人可以单枪匹马弄走这么多宝物。
还有就是,也没人能想到,有人敢在当世武力绝顶的一群太岁头上薅羊毛……
这就是信息差,罗斯柴尔德家族,或者整个犹太民族发家的看家手段,他们管这个叫认知维度差。
等那几家王帐、王府、宗派反应过来后,估计能把天都捅破。
这等大案一旦炸锅,马市以后都会谨慎的多。
不过倒也好破,买卖时耐心点,多尝两口就是,口感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而如今为了追捕“贼人”,肯定要大索马市。
李为舟无所谓,随他们搜就是,坦荡。
当然,因为他不是爱看热闹的人,也不想看那么大的热闹,他还是喜欢悠闲从容清静些,所以打算今天就先一步回青州城,脱离是非窝。
清清爽爽的走,连锅碗瓢盆都送给王府护卫。
两手空空的,谁会怀疑他?那不是欺负人么?
他总觉得,晋王府那个老鬼挂掉后,可能会出什么大问题。
再加上他昨晚上添的一把火……
嗯,要趁着眼下各方还有规矩,先行跑路。
忽然又想起一事来,躺在床上休息的李为舟嘿嘿笑了起来。
昨天东胡人的扮相是改了几回,几个王帐轮流着来。
可汉人的扮相,全是晋王府太监的模样。
晋王府担负监察之责,本身屁股又不干净,昨晚上四处溜达的全是晋王府的人,这次可有好果子吃咯!
晋王府,嘿嘿!
本来是打算借老四李长宁的影响力,来解决这个后患,但既然眼下机会来了,就顺手为之,不必假借于他人之手了。
镇压王府气运的老太监已经死成灰灰了,这次晋王府让几大王帐几大王府宗派损失惨重,那些虎豹豺狼能放过他们才怪。
而且闹将起来,晋王府监察此次大集不利是一重罪,坑蒙拐骗又是另一重罪,朝廷那边的惩罚都够晋王府喝一壶的!
失去了坐镇雍州的实力,会不会撤藩不好说,但短时间内肯定没什么心思来找他的麻烦了……
“嘿,我这绝世美男啊,还智谋无双!”
嘚瑟一句后,乐呵呵的李为舟翻手拿出一个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准备收拾停当后出门露个脸就走。
初时还没觉得什么,可多看了眼,才陡然发觉不对劲……
这边的脸本来就俊俏,一双丹凤眼本就够勾人的,好在他骨子里是大直男,所以平日里眼神很正,带有男人的阳刚气。
现在倒好,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清澈透亮,就像阳光照在一泓泉水里。
一眼看上去就是眼里有光,还没有被世俗烟尘污染过的那种……
李为舟仔细观察清楚后简直心有余悸,幸亏不是女孩子那种水汪汪的眼睛,要不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平时在网上骂小鲜肉骂的口吐飞沫,看到娘们唧唧的唱《男儿当自强》,恨不能一拳砸扁一个,丢马桶里冲掉算了。
幸好幸好,只是干净清澈,并非妖孽。
再看脸,好像也白净了许多……
不,也不是小白脸那种白净,是一种……散发着雪山白莲绽放时圣洁的光泽!
这尼玛!
李为舟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激灵翻身坐起,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弄成这样了?
他也没准备学老四吃软饭,弄成这样做什么!
真是气愤啊!!
石镜?
他一下想到了罪魁祸首,并狠狠的啐了口:“呸!”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为舟觉得脑海里似乎震了震,随即他就觉得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依旧明秀,但至少没那么闪闪发光了……
长呼一口气,放下心来。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虽然依旧是大帅逼,但还能隐藏一下,不像刚才那种……
一旦发生冲突,不管正邪双方,是个男人估计都想砸烂那张脸,太危险了。
之前怎么没发现,昨晚上化妆的时候,也没发现啊。
不对,是因为前两天没照过镜子,昨晚上油灯昏暗,没看仔细。
他想起来了,怪不得赵元芷、张婉懿她们那天看他的眼神那么不对劲。
昨天拓跋图雅看他,好像也多看了几眼……
李为舟无语完了,本来以为是他自己本身的魅力。
他忽地又惊起一身冷汗,还好昨晚带了美瞳……
不过……
好像也不是,如果真这么明显,昨晚不可能一点没发现。
他刚才说什么了来着?
李为舟想了想,又在脑海中默念一句:我这绝世美男啊……
再看镜子……
哎呀!
居然真行!!
看着镜子里恢复圣洁的容颜,李为舟乐出声来,这他么的!
这镜子多少有些不正经啊!
莫非上一任主人是自恋狂?要么就是女人!(能猜到什么来历不?)
这不是自带美颜滤镜功能吗?不,比美颜还强的多,是高级化妆功能。
现在他要是去当采花贼,都不用用强。
在地球那边当了二十多年平平无奇土狗的李为舟,这会儿真有些拿捏不住矜持度了,胡思乱想起来。
赶紧再收敛光芒,心情大好的出门。
这功能,关键时刻或许能保命……
当然,要是对手是男的肯定不行,死也不行!!
……
等他溜达到街上,就发现场景和昨晚上已然大变。
两座石台南北两侧,已经布满帷帐,铺上了地毯,桌椅齐全,甚至安放上了暖炉。
南北街上几十座帷帐排开,根本没有路人旁观的机会。
想想也是,将要上台的无一不是各家亲传精锐,又怎能如卖艺一般,让闲杂人等看戏?
并无所谓,李为舟也没多想看。
他的路数和这些俗辈不同,剑法将来当然要练,但肯定不是为了杀人,而是用来止(耍)戈(帅)的,是仁者之剑!
至于除恶,他另有它法……
所以,无所谓他们用什么招式。
李为舟正想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回家,结果就被海福来海公公给拦住了,这骚太监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三角眼里目光满是幽怨的看着李为舟道:“三公子,请吧,世孙殿下想要见见你。”
齐王府的世孙……赵元芷的哥哥吧?
李为舟虽从来不愿应酬,可也没法子,毕竟他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生在这世道里,人情往来哪里逃得了。
而且,这位可能还是弟妹的大哥,老四的大舅哥,亲家。
也没法避开。
他想了想,道:“没有白手见人的道理,我回去拿一件礼。”
海公公显然还是不大看得上穷酸,催道:“算了,什么礼不礼的,别让世孙久等才是正经的。”
李为舟不理,快速折返回小屋,海公公只能跟上。
李为舟进屋在大布袋里摸索了稍许,摸出一个锦盒来,道了声:“走吧。”
价值九十九块的茶具,已经很有诚意了。
……
“长宁已是人中龙凤,未想到世兄更是麟凤芝兰、玉树琼枝。在下赵元承,见过世兄。”
李为舟被引入齐王府帷帐内,当中正坐的一位轻裘白衫公子,竟起身相迎,口中之言更是谦和有礼。
世兄重在一个世字,兄可为兄长,亦可为兄弟。
这里显然是在抬举李为舟的家世……
李为舟微笑欠身,把这辈子的演技都用上了,酸绉绉道:“世孙殿下过誉了,山野之民,难当美言。”又将随身带来的锦盒拿出,道:“来时便得知殿下在此,家伯父令我带一样薄礼,托殿下带回神都,赠与齐王老千岁,聊表心意。四郎在都中,多受王府庇佑,李家感激不尽。”
赵元承郑重的接过礼物后,李为舟马上就开口告辞,虽被再三挽留,可语气依旧温和而坚决,借口自然是齐王世孙很忙云云,并表明会早先离开大集,以免给大家添乱。
主打一个知进退。
赵元承意外之余更显惊喜,估计没想到李长宁的家人竟如此自重,海福来被暴打的不冤。
几番挽留不得,就让人送上丰厚回礼,并亲自送李为舟出了帷帐。
贵族的体面活,今天也算让李为舟大开眼界。
大街中间的石台上,厮杀呼吼的声音甚烈,李为舟也只是目光短暂掠过石台,并未停顿。
但也只是这惊鸿一瞥,他就看清了台上之人,居然是张婉懿?
而对手,则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东胡男子,一身桀骜嚣张气,很让人讨厌。
张婉懿状态看起来并不算好,站在石台上,李为舟感觉她好像也瞥到了他,但不确定……
天上,一只金雕盘旋嘶鸣:“啊—唧!”
……
回到房间,李为舟坐着沉吟稍许,出门逛了一圈将院门反锁,手里就忽然多了一只“喜鹊”……
拿出遥控,启动,让两者信号连接后,手轻轻一扬,喜鹊就在遥控器操控下起飞。
低空绕行至巷道,然后冲天而起。
“呼啦啦”的翅膀扇动声,在不远处擂台战周围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什么都不算。
喜鹊悄然绕至北街方向,透过视频画面,李为舟看到张婉懿此刻肩头已经一片血渍,人也摇摇欲坠……
但,丝毫没有放弃的迹象。
他眉头皱了皱,不明白这种对战是怎么回事,还不允许人认输么?
这些天之骄子啊,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心高气傲,都是犟种……
天空中再度传来金雕的长鸣,只不过这次明显能听出叫声中的暴戾。
估计已经发现它的领空范围内,出现了一只不知死活的小卡拉米……
李为舟在庭院内低头一边关注一边操控着“喜鹊”在金雕的绝对领空内翩翩起舞,肆意撒欢,还把尾巴撅起,对着上方摆了摆……
果然,那只金雕差点没气死,猛然开始俯冲。
李为舟眼睛死死盯着天空,就在金雕一双利爪就要抓到喜鹊时,他猛然按下手中一个车钥匙样的遥控。
然后就突然听到“砰”的一声炸响,空中出现一团火焰。
爆炸本身好像威力并不大,并没有将金雕给炸死,它还能往上逃飞。
然而没等下方惊呆的人群开始欢呼,“喜鹊”炸开的火花溅射到金雕表面后,就立刻燃烧起来,并且火势越来越大。
任凭金雕在空中惨烈嚎叫,拼命扑打翅膀在空中剧烈翻转抖动都没用。
这支金雕显然是一个异种,平常金雕展翅长度也就两米多,这只估计能有五六米,也不知道那个东胡王子喂了多少天材地宝。
然而此刻,它身上的羽毛越密越厚,遭受的痛苦就越残忍。
它身上的火苗发出耀眼的白光,人间少见这种火光,犹如天罚一般。
不仅烧光羽毛,甚至还能烧透血肉,烧到骨头都还在烧。
下面的人无论汉胡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
“啊—唧!”
一道所有人都听得出凄厉之极的绝望嘶鸣声再度响彻天空,金雕带着火焰,冲向了下方,或许那里有它的主人,那个无比宠溺疼爱它的王子。
也不知此时此刻这扁毛畜牲有没有想起那些被它高高抓起然后摔落摔死后吞食的孩童们……
李为舟没有继续再看下去了,进了屋子,将打包好的包裹背在身上,出门找到自己的马匹,就往外走。
可以隐隐听到不远处的纷乱,怒骂,哀嚎,乱象纷呈,种种不一。
他还是比较轻松,没有从正街走,而是打开通往别院的小门,又根据之前刚来时的路,一路穿行,即便遇到王府仆人,也光明正大的告知,适才是和世孙打过招呼的。
随身携带的,只有齐王世孙刚才回赠的赠礼,并交代另一包锅碗瓢盆留给张端正张护卫他们。
而后畅通无阻的从南门出来,直接上了折返青州城的路。
已经这么远了,可身后的动静却越来越大,嘶吼声,喊杀声,嘈杂混乱,但李为舟并不是很担心。
因为按李长宁的说法,大乾御刑司和八王八宗如日中天的实力要比东胡强大的多。
若不是东胡有一个神鬼莫测的大萨满,早就被大乾给覆灭了。
所以,东胡人就算失心疯了,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开战。
当然,闹肯定还是要大闹一场的。
所以李为舟选择立刻跑路,他怕麻烦。
一人一马行走在雪道上,四周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大地可真干净。
身后愈发热闹了,可别人的热闹归别人,他只是哒哒马蹄声中归家的过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