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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花儿飘香

    我跟家乡来的著名打工文学作家周崇贤写了一封信,祝贺他的生日。还寄去了购五册他的长篇小说《隐形沼泽》书款。跟清流学校的老校长现在是支部书记的老黎写封信,汇报自己近期思想状况。厂里说了,以后在发展我加入党组织之前,需要清流学校党支部协助政审,寄回考察材料。厂里近期开展了职工乒乓球比赛,我作为裁判员参与了活动。我还配合新来的企管老熊到市轻纺工业局联系业务,一天寻找并等待业务人员,共耗费了十七个小时,又晒太阳,又挨饿,实在太累了。

    我原以为,调到厂部做文员后,工资会增加一点可第一次领取文员工资时,居然比刘闯还少一点点,我便找到办公室何姐咨询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她解释说,我基本工资确实增加了然而,我出了车间,就很少加班,所以反而比车间主管少了一点。这就是产生差距的原因。比如那些本市的正式青年职工中,为什么有的就没有车间的外来工工资高,就是这个原因。苏副书记得知后,选在晚上休息时,找我谈话,做了一次思想工作,为我松担了。他说这套薪酬制度,有些地方不合理,口口声声说招来人才,爱惜人才,收入跟不上,怎么留得住厂里需要的人才呢?待遇留人,感情留人,这不能只是口头上喊,要落实在工作中。他说,他正在思考如何修改。特别是针对文员,基本工资低,又没有加班,一下就拉下来了。他还叫我要暂时委屈一段时间,不会太久了。我此时才知道我的前任老吴离厂的真正原因,就是虽然好耍一些,但待遇不理想,找领导谈了心后,认为他工作量不够,想加工资的话,必须加一项工作,他便选择了走为上策。我现在好讲价钱的是,在老吴的基础上,加了两项工作,就是全厂的绣花裁片的收发,成品仓库的管理。进来,厂里接到了几十万打的外贸大单,我收发绣花这项业务,都把我弄得够受了。这么辛苦,还说我没有加班吗?我收到了老乡的《隐形沼泽》会,都是用深夜在认真阅读。书中故事给我增添了力量。特别是收到周先生的来信,让我喜出望外。信中告知,我近期写作的两篇小文《领头雁的辛酸泪》和《又是黄桷兰飘香》已经分别发表在他编辑的《香山报》和《打工报》。还对我的写作进行了建设性指点与赐教,受益匪浅,感谢与激动。全文如下:

    领头雁的辛酸泪

    南下打工,为北方的姑娘创造了事业成功的机会。不少南飞的金雁在珠三角洲丰满了羽翼,为经济腾飞作出了贡献。不少姑娘作为领头雁,正展翅飞翔于蓝天,向更高远的目标奋进。可谁曾想到,她们成功背后是一把把辛酸的泪滴,难以寻找情感的归宿。她们虽是事业成功的女性,却被世俗冠以“老姑娘”。她们听到这个“老”字,心里总不是滋味。她们举问苍天:“老天爷,我的爱在哪里?”

    从穷乡僻壤的农村,来到人才济济的喧嚣城市,为寻找自己的事业,燃烧着灿烂的青春,谱写美好的乐章。她们利用有限的时机,钻研知识,学习技术,提高能力,强化素质,逐步成长为技术骨干,业务尖子,管理能手。在市区县镇的外来青工“十佳”、“百强”、“先进”评选中,女性占有绝对优势,呈现阴盛阳衰之势。这大概因为珠三角的企业里轻工业如衣帽、鞋袜、电子、玩具及服务行业居多,到处充满外来女工的身影。

    不过,成天只顾在大门紧锁的工厂或公司内上班和加班,休息时间出门逛市场也是三五成群的同道速去速回,与外来的男工接触甚少,谈情说爱的机会实在难得。不知不觉,年华易逝,由黄花闺秀变为大龄青年。等待,等待,总在渴望中生活。一年,三年,五年,十年过去,好些姑娘连恋爱的滋味也没有尝过。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人生的悲哀和苍凉,人性的残酷和感性的虐杀。

    对领头雁中的大龄女青年来说,高不低不就是真实的写照。正因为她们是成功的女性,不少觉得高不可攀,敬而远之。同时,她们内在的修养,养尊处优的环境,无形中培植了她们较高的择偶标准,心高气傲。不利的现状和自我要求构成了冲突,矛盾的心理影响了自己的工作情绪。领头雁们白天在快节奏的工作中很快度过,可是到了晚上,时间总是残酷地折磨她们,枕边时不时流着串串的泪珠。看到马路上公园里大街边男欢女爱卿卿我我,个中滋味不可言状。

    东方封建传统的婚姻配偶观是“令让男子长十不让女子长一”,导致大男人可娶小女子,可是大女子一般就不能嫁小伙子,阴差阳错,认定了女孩子必输的命运。作为成功的单身女,回顾过去坎坷不平的历程,重事业,轻感情,忽视了的经营,酿成了因岁月不饶人带来的苦果,教训啊,人生惨痛的教训!

    为减少和消除女性人生的遗憾,让事业与爱情合奏出快乐而动听的旋律,这是许多事业成功的女性的望和追求。

    这是一篇打工文学作品。我对曾丽,王美女、车间还有许许多多的指导工、生产标兵、文员等,做了深入了解与交流后写出的感慨文字。

    啊,又是黄桷兰飘香

    一轮金黄的圆月,清辉朗照。团团围坐的打工一族,沉浸在中秋节的欢乐祥和气氛之中。广式月饼、雪梨、苹果、花生、糖果和健力宝,难得如此丰盛,任君品尝。厂领导打趣的一席话搅得我们乐不可支哦。“你在他乡还好吗”的卡拉OK把我带到了大巴山老家,我寻找了一块宁静的地方,放飞思绪。

    一排排挺拔的黄桷兰树下,拆开了刚从家乡飞来的鸿雁。读着读着,我又仿佛回到了昔日的美丽校园。被誉为“花园”式的校园里,在一楼一底的旧木楼教学楼和教师宿舍之间,有一块迷人的花园。花园中心有省级重点文物,一块刻有“活捉刘湘匪首”的长方体石碑,一块刻有“红军万岁”标语的两米高的圆柱石碑。四周绿树错落,桃树、樱桃、枇芭、石榴和桂花,成为蜜蜂和鸟的天堂;牡丹、端、美人蕉、兰草、灼、来香、菊花和腊梅,布满花台,花团锦簇,四季飘香。可称得贵族的要数那独树一帜的黄桷兰。她吐芳时间最长,接近半年,陪伴我们度过漫长而难熬的夏天和秋天。

    离我们学校不远的山城,漂亮的姑娘只花五毛钱买来一枚黄桷兰鲜花别在胸前,引领时尚,够神奇气的。因去大都市参加教研会的年轻老师通报了有关黄桷兰的信息后,黄桷兰备受青睐,涨价多倍。年青老师们风趣地说:“我要是搞二职业的话,就从黄桷兰下手。”

    从桃李花开到秋菊吐艳,我有空晨读于花园,憩于碑前,贪婪地纳入沁人心脾的花香。朝夕相处,我与黄桷兰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同时,无形之中,我充当了无冕保安,那些对黄桷兰虎视眈眈者也无机可乘,只好望而却步。

    夏天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一个高中生悄悄地入园摘下了两枚含苞待放的黄桷兰,植入灌满清水的可乐瓶中,置于窗前,等待沐浴雨后的阳光。不料,被路过此地的老校长发现。

    这个摘花的学生叫严冬,乃学生会**兼文学社副社长,与那时负责文学社工作的我感情笃深。出于爱护学生,我到老校长办公室为严冬说情,可无济于事。驮了背的老校长,拿出搞思想斗争的觉悟上纲上线,决定严肃处理,杀一儆百。

    借二十分钟课间操时间,老校长亲自宣布了处理决定:“高三(一)班学生严冬,男,偷摘黄桷兰,违反校纪,为警戒戒他人,决定给予该生记大过处分一次,并罚款二十元。以观后效。”

    当晚,我没有去花园,找严冬谈谈心。我低声问:“你老实说,为什么要摘花?”他摇头无语。后来,不好再刺伤他的心,转移了话题,谈诗歌,谈文学,谈人生,谈打算。直到夜阑人静。他回宿舍前,向我借了二十块钱,准备第二天交罚款。

    第二天早晨上课,发现严冬的位置空缺。一问同桌,方知他天一亮就卷被子回家了。我满怀惆怅,强烈的失落感袭上心头。

    那年冬天特别寒冷,连续下了几场大雪。老校长派人用旧棉絮厚厚地裹住黄桷兰的树干,买来塑料薄膜严实地包住树枝。根部加盖厚厚的稻草。冬去春来,我们盼望黄桷兰发芽。可她始终没有苏醒过来,老天硬是无情地夺去了这棵年青的生命。一天里,我伫立枯树旁,默默无语,表示哀悼。

    教师节那天,我收到严冬二十元的汇款单和催人泪下的亲笔信。回家第一年里,他在村里担任团支书,办起了村广播站,文化活动室,还发表了文学作品和通讯文章几十篇,在乡里小有名气。学校还想请他代教语文课呢。

    又一年过去,我离开教书育人的三尺讲台,在老师和乡亲的担忧中加入了南下淘金的行列。姑娘们也别了清香醉人的黄桷兰,有说不出的骄傲与喜悦。可我由此便时时在脑海里浮现出严冬和那校园的清晰画面。

    “敬爱的老师,我告诉你三件事。一是我现在已离开村里,在乡上担任团支书兼文化站干事,先后发表文章100余篇,被聘为省地党报通讯员。诗歌集《黄桷兰的影子》即将问世。二是我和女友国庆节结为伉俪。请你为我们祝福吧!也许你会问,女友是谁。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大吃一惊。女友就是原来的文学社社长,我的同班同学。我离校的头天夜里,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摘花吗?我现在可以明确靠告诉你,那鲜花就是为她采摘的。我退学后,她一直愧疚,于是发奋读书。她农大毕业后,毅然放弃留校的机会,回到家乡搞农作物品改,也好和我比翼双飞。三是不幸的消息,前不久,我去拜访老校长,可他已在夏日里永别了人世。”

    我读完信,陷入了复杂的情绪之中。可眼前的黄桷兰依然挺拔,花儿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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