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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杀意肆放

    “嗡——!”

    整个繁楼三层,空间仿佛都震颤了一下!穹顶缓缓运转的三十六明月珠光芒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流动的金辉!空气中弥漫的沉香、酒气、血腥味瞬间被一种无处不在的冰冷而沉重的金属气息取代!

    无数细微的金色光点凭空浮现,如同被无形磁力吸引的尘埃,迅速汇聚凝实!

    顷刻间,在高兴身周,在虎藏面前,甚至在重伤倚靠着玉-柱的骆天下周围,在惊惶退入后台的晚棠方向......凝结成一张张、一片片薄如蝉翼却坚不可摧,边缘锋利如神兵利刃的金箔!

    这些金箔,不再是简单的请柬,而是化作了“金钱领域”的具现!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金色蜂群,悬浮流转,切割着空间,封锁着一切气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财富即力量”的磅礴威压!

    虎藏那双死寂如寒潭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地剧烈波动起来!按在“血蛛”刀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感受到了!

    这诡异的金钱领域,竟隐隐压制了他那源自亘古荒原的枯寂刀意!仿佛这世间万物,包括他引以为傲的武道意志,都在这泼天的财富面前,有了一个可以被“定价”、被“衡量”、甚至被“买断”的价码!

    “来!”高兴狂笑着,对着虎藏勾了勾手指,姿态嚣张到了极点,“让老子看看,你这化神境的刀,能不能斩断老子的金山银海!”

    “且慢动手!万事好商量!”李溪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从珠帘后疾步走出。

    他脸上的温润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皇子威严被一再挑衅后的阴沉。明黄蟠龙常服无风自动,一股堂皇浩大,却隐含雷霆之威的帝王紫气隐隐透体而出,试图中和,甚至压制那弥漫全场的金钱狂潮。

    “此乃长安!非是市井斗殴之所!伊邪少主乃九千岁贵客,虎藏先生修为通玄,这位仁兄你纵有泼天富贵,也需给朝廷,给两位九千岁和国师大人几分薄面!”

    “薄面?”高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发出更加癫狂的嗤笑,赤红锦袍在金钱领域激荡的气流中猎猎作响,“姓李的!收起你那套狗屁倒灶的帝王心术!九千岁?国师?老子高兴花钱买乐子的时候,天王老子来了也得靠边站!”

    他猛地抬手,指向倚靠着冰冷玉-柱,嘴角血迹未干,脸色惨白如纸的骆天下,又猛地指向后台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护短:“看见没?那小子,骆天下!孤鸣山白月宗的少宗主!放着好好的仙家少主不做,跑到老子这繁楼里当个小小的护卫首领!图什么?不就图能离那台上跳舞的晚棠近一点,能护着她周全?!”

    此言一出,满楼皆惊!

    孤鸣山白月宗!虽非顶尖大宗,但在长安左近也是颇有根基的名门!其少宗主,竟甘愿隐姓埋名,在这纸醉金迷的繁楼里做一个护卫?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重伤的骆天下身上,震惊,恍然,甚至带着一丝钦佩。

    骆天下身体猛地一颤,艰难地抬起头,沾血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望向后台方向的眼神,痛苦中带着一丝被当众揭穿隐秘的难堪,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悔的执拗。

    “还有晚棠姑娘!”高兴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寂静的空气里,“她是谁老子不管!她跳的舞能让老子高兴一时,她就是这繁楼的头牌!是老子的‘人’!老子高兴花钱养着她,护着她,天经地义!”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伊邪岩,“可你这东桑杂种!仗着几分蛮力,仗着背后有人,就敢在老子的地盘,动老子的人?打老子的脸?!”

    “你找死!”伊邪岩被这连番羞辱彻底点燃,理智的弦瞬间崩断!什么九千岁,什么皇子,什么国师,统统抛到脑后!暗金竖瞳因暴怒和杀意而缩成一条细线,枯瘦的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口中念诵出晦涩扭曲的东桑鬼咒!

    “百鬼......夜行·吞魂!”

    轰!

    以他为中心,浓郁如墨汁的鬼气轰然爆发!

    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厉魄虚影自他狩衣下,从他脚下的阴影里尖啸着钻出。整个繁楼三层的光线骤然黯淡,三十六明月珠的清辉仿佛都被这森森鬼域吞噬。刺骨的阴寒与污秽的怨力瞬间弥漫,竟隐隐与高兴那霸道的金钱领域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无数鬼爪、鬼面、扭曲的肢体,如同来自地狱的潮水,带着吞噬生魂的恶念,疯狂地扑向高兴!

    “少主不可!”虎藏的厉喝迟了一步。他死寂的眼眸中精光爆射,知道此刻已无法善了。那柄赤色妖刀“血蛛”终于发出渴望已久,撕裂灵魂的铮鸣,悍然出鞘!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只有一道暗沉如凝固了万载血痂的刀光!刀光过处,空间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色彩与生机,只余下最纯粹的枯寂与灭绝!

    这正是他的化神境刀意——寂灭!

    刀光并非斩向高兴,而是后发先至,如同最阴险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切入伊邪岩爆发出的百鬼狂潮与高兴金钱领域激烈碰撞的缝隙!

    目标,赫然是那面由无数金箔构成的金钱壁垒最薄弱的一点!他要以寂灭刀意,斩断这“泼天富贵”的根基!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高兴面对这上下交攻,鬼气刀意齐至的绝杀之局,脸上癫狂之色更浓,竟是不退反进!他双手猛地向虚空中一抓,仿佛抓住了无形的财富洪流!

    “给老子——砸!”

    嗡——!

    悬浮流转于他身周的无数金箔,瞬间光芒大放!

    每一张金箔都仿佛化作了一座微缩的金山,带着碾压一切的沉重与锋锐,如同金色的流星暴雨,悍然迎向那汹涌扑来的百鬼狂潮和那道灭绝生机的暗红刀光!

    金钱与鬼爪碰撞!

    金光与黑气湮灭!

    刺耳的爆鸣与厉鬼的尖啸混杂在一起。

    然而,那道暗沉的血痂刀光,却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凝固的牛油,竟真的硬生生将层层叠叠的金箔壁垒撕开了一道细微却致命的缝隙!

    枯寂灭绝的刀意,顺着这道缝隙,如同跗骨之蛆,直刺高兴本体。虎藏眼中,死寂的寒潭下,掠过一丝必杀的冷芒!

    “停手!”李溪脸色剧变,再也无法保持置身事外的姿态。他没想到虎藏这一刀如此狠绝刁钻,更没想到高兴竟如此托大硬接。

    他周身帝王紫气轰然爆发,化作一条威严的紫色龙形虚影,便要出手干预!无论立场如何,作为长安第一楼的繁楼出现大变故,这长安的天,怕是要被掀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锵——!!!”

    一声穿云裂石,仿佛自九幽黄泉挣脱而出的龙吟剑啸,毫无征兆地压过了所有的爆鸣、鬼啸与刀吟!

    一道身影,比李溪的紫气龙影更快!

    崔钰动了!

    压抑了太久的冰火,积蓄了太久的杀意,在这一刻,被虎藏那针对晚棠后台方向的邪异刀鸣,被伊邪岩的百鬼狂潮,被虎藏这灭绝一刀彻底点燃!

    他一步踏出雅座,脚下坚硬无比的灵玉地面无声龟裂!青衫无风狂舞!

    腰间,归心古剑终于出鞘!

    剑光并非煌煌大日,而是极致的冰寒与焚世的赤炎纠缠着喷薄而出!冰蓝的剑光所过之处,空气冻结,飘落的金色碎屑瞬间凝滞!赤金的剑芒紧随其后,带着焚尽八荒的暴烈,将冻结的空间悍然熔化、撕裂!

    一道冰火双色纠缠如龙的剑罡,带着斩断宿命,破灭万法的决绝意志,后发先至!

    它没有去救看似危在旦夕的高兴,而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精准无比地——

    狠狠斩在了虎藏那道寂灭刀光与高兴金钱壁垒碰撞的、最薄弱的那道缝隙之前!

    轰隆——!!!

    冰火剑罡与寂灭刀光,如同两颗来自不同洪荒的星辰,轰然对撞!

    难以形容的恐怖能量风暴瞬间炸开!

    冰屑与火星狂舞。

    枯寂与焚灭交织。

    整个繁楼三层剧烈摇晃,支撑穹顶的九根巨大云纹玉-柱发出不堪重负的**。

    三十六明月珠疯狂闪烁明灭。

    无数金箔被瞬间绞碎成齑粉,靠近碰撞中心的雅座、沉香木案几、华贵的鲛绡纱幔如同纸糊般被撕碎掀飞!

    噗!

    虎藏如山的身躯猛地一晃,闷哼一声,握刀的宽厚手掌虎口崩裂,沁出暗红的血珠!

    那道无往不利的寂灭刀光,竟被这冰火交织的一剑硬生生斩碎了大半!他死寂的眼眸中,第一次爆发出无比凝重与惊愕的光芒,死死盯住那道青衫仗剑的身影!

    伊邪岩的百鬼狂潮更是首当其冲,被这爆炸性的能量余波狠狠扫中,无数怨魂厉魄发出凄厉的惨嚎,瞬间烟消云散!他本人如遭重击,暗紫狩衣破碎,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狠狠砸在珠帘之上,狼狈不堪!

    而高兴,借着崔钰这石破天惊的一剑阻断了最致命的寂灭刀意,他身前的金钱壁垒虽然被爆炸波及,无数金箔破碎,但本体只是被狂暴的气浪推得踉跄后退几步,苍白脸上掠过一丝诧异,随即看向崔钰的方向,眼中那疯狂的怒火竟奇异地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更有趣猎物,如病态般的兴奋光芒。

    风暴稍歇,烟尘弥漫。

    崔钰持剑立于一片狼藉之中,归心剑斜指地面,冰蓝与赤金的剑芒在布满裂纹的剑身上吞吐不定。青金色的双瞳如同万载玄冰,冷冷扫过虎藏,扫过狼狈爬起的伊邪岩,最后,那冰寒刺骨的目光,落在了李溪身上。

    无需言语,一股比高兴的金钱狂潮,比虎藏的枯寂刀意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杀伐剑意,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笼罩全场!

    那剑意之中,翻涌着被触犯逆鳞的暴怒,以及不惜焚尽此间一切也要守护某道身影的决绝!

    “大师兄!”糖魃清脆的童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小小的身影已从雅座跃出,赤金色的火焰在她周身升腾,形成一朵含苞待放的巨大火莲虚影,灼热的气息驱散阴寒。

    盘坐的魃父缓缓站起,熔岩眼窝中的火焰炽烈燃烧,如同两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巨大的岩石脚掌踏前一步,地面震颤!那无声的威压,如同沉默的宣言——动他女儿认可的人,便是与这洪荒巨神为敌!

    李溪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阴沉得能滴出水。他身周的帝王紫气剧烈翻涌,那条紫色龙影盘踞头顶,发出低沉的咆哮。他看着崔钰,看着那柄吞吐着冰火双芒的古剑,看着那沉默如山的巨人,看着那火焰升腾的小女孩......一种事情彻底脱离掌控的冰冷预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好......好得很!”李溪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温度,只剩下冰冷的怒意和属于皇子的威严,“看来今日,诸位是定要在本王面前,将这长安的天,捅出一个窟窿了!”

    珠帘破碎,伊邪岩挣扎着爬起,抹去嘴角鲜血,暗金竖瞳死死盯着崔钰,充满了怨毒与疯狂。虎藏缓缓抬起滴血的手,重新握紧了“血蛛”的刀柄,死寂的目光锁定了崔钰和他手中的归心剑,枯寂的刀意再次凝聚,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危险!

    高兴站在破碎的金箔与能量乱流中,看着这瞬息万变,杀机四伏的场面,苍白脸上那病态的笑容却越来越浓,他舔了舔溅到唇边的酒渍,眼神兴奋得如同一个赌上了全部身家的疯子:

    “这才对嘛!接着奏乐,接着打!打他娘个天翻地覆!老子倒要看看,今天谁能让老子真正‘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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