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钱塘龙君,也曾是真龙中大道前程最高的存在,可惜没能过的了情关,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蹉跎千年光阴,重见天日时,敖雪已然兵解,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姜凝入道,有望与昔年故人再见,自然有些情难自禁。
姜凝刚刚筑基,元神都没能炼出,并不晓得龙王老爷在暗处痛哭流涕。
她得了炼魔剑诀,凭借转世积累的悟性,很快悟出几分门道。
这部剑诀,记载了一种唤作太乙分光剑的飞剑,却是用太乙真金炼成剑胎,再以阴阳二气淬炼蕴养,炼形质之法也是独树一帜。
“老师,你传我的那口玉龙剑,倒也玄妙,未曾炼形炼质,正好能以炼魔剑诀祭炼,就是不知,与那太乙分光剑,孰强孰弱?”
姜凝眼眸灵巧一动,仰起头来,笑着问道。
“好嘛,你与为师第二回见面,就敢明里暗里讨要好处,也算是门人中的头一遭。
你那位义兄,便是龙宫之主,真龙之属最是富庶,稍后见了,问他求取便是……”
碧云那块太乙真金,是六年前初至洞庭湖下冷宫,钱塘君冥冥中生出感应,知晓是助之脱困的有缘人,便将宝库打开,任意选了三样宝物,包罗在内。
这块真金,小半拿去炼了乾天大自在精金剑气,余下的炼了九口无形剑,手头也没剩。
虽无意做那乱点鸳鸯谱的勾当,但碧云实在见不得敖震那副畏畏缩缩的窝囊样,故而出言相讥,有意爆点天材地宝。
何况,转世之后,姜凝纵然忆起前尘,性情也与前身有所区别,更是与敖震有义兄妹名分,基本与男女之情无缘了。
不出所料,那头舔龙果然迅速收敛神色,整理衣冠,从拐角大步流星行来,帝服华贵依旧,就是怎么看,都有几分装腔作势。
姜凝远远看见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滑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发现师父侧目,又连忙捂住嘴,粉嫩小脸都快憋红了。
老舔龙见她笑了,脸上也堆满喜色,顺手腰间挂着的金丝龙凤香囊解下,行到近前,俯身递给女童。
这香囊之内,藏着的,都是敖震多年来搜集宝物的精华,珍贵程度,还在泾河半座宝库之上。
姜凝见状,竟也不怯场,伸手便将香囊拿了去,还像模像样地朝龙君施了一礼。
“多谢义兄!”
“莫与我客气,你家离龙宫极近,有空来玩耍便是了!”
敖震说话时,筋骨都有些发软,欢喜的什么也似,飘飘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这香囊甚是贵重,你修为尚浅,拿着多有妨碍,我将太乙真金取来予你,先代为保管,你修成身剑合一,再传下不迟。”
碧云见老龙被徒儿哄的晕头转向,眼皮微跳,一手分光掠影之法,轻巧将香囊取走,施展烛龙火法,将禁制打开,以先后天庚金之气呼应,刹那寻到真金,又从袖中取出个乾坤袋,装入传下。
姜凝冰雪聪明,忽然明悟,先前师父言语,是在激将,她知一身手段都是碧云传下,甚是感激,也没对香囊归属有丝毫怨言。
这时敖震也回过神来,发觉上了贼当,又肉痛又恼怒,就要出言,却被义妹言语打断。
“我有些渴了,义兄家中可有瓜果?”
姜凝不动声色接过乾坤袋,再度仰头出言。
敖震立马消了火气,连连点头,转身就往膳房去,都忘了使唤蚌精珠女。
“这个徒儿,过于早慧,真不愧是雪姨转世…将来修行有成,还得好生约束,否则,迟早惹出祸来……”
碧云见状,愈发觉得头疼。
如今收的三个弟子,大弟子韩毒龙老成持重,定力颇深,小徒儿黄天化根骨稀奇,心性稍差,倒也还算好管教,唯一女徒姜凝,不提其前身对碧云的帮助照顾,单是今生性格,就有几分“妖女”潜质。
“终究男女有别,峨眉三代女弟子,几乎都入了妙一夫人门下,将来倒是也能效仿。”
碧云想到此处,心念微动,也懒得等敖震归来,就以无形剑遁,将姜凝送到潋滟园,叮嘱她好生修行,转瞬回到先前闭关的静室内,轻轻晃动衣袖。
终南论道之后,剑术造诣又有精进,真个悟出几分无形玄妙,并非是剑气无形,而是养出一缕飘渺剑意,结合有无形剑诀关窍,轻易就能绕过禁制。
这缕无形剑意,刹那与龙宫三万八千剑器呼应,藏在库房某处,一摞蕴含烈火雷音剑气的书信,也被悉数腾挪而空。
龙女知晓碧云闭了死关,便以飞剑传书之法,将信都交给敖震保管。
当日碧云出关不久,就目睹震天箭痕迹,炼了几件给门人预备的法宝飞剑,收姜凝入门墙,就急匆匆离了龙宫,敖震心思都在义妹身上,也忘了个差不离。
“这老龙忒不靠谱,我就知道,敖离定会传信前来,幸亏修出一缕无形剑意,借之与剑气呼应,否则,还指不定要被如何拿捏……”
碧云盘坐榻上,将太乙五烟罗祭起,又布下几重太清禁制,方将书信一封封展开。
龙女被陆压唤回昆仑,打磨火法,稍有闲暇,便祭剑传书,三年间,竟传了近百封信,内容不尽相同。
有说修行进境的,有言景致的,有含蓄表达相思之情的,还提了几嘴石矶娘娘与彩云的近况。
她炼成龙族亘古少有的坎离龙珠,得了烛龙传承,还有碧云传授的火真经与地阙金章,根基甚是深厚,回山前,火法就与火灵圣母相差仿佛,在陆压指点、磋磨下,又有了长足进步,大约还需一两年,便能达到敖震脱困时的水准,那时,也就能出山了。
龙女还说,石矶娘娘曾来拜谒过她几次,话里话外,都在打探“南海剑仙宁赤霞”的消息,似乎是有了怀疑。
这位改了命数,大道高远的洞庭龙女,许是与碧云相处久了,胆子也愈发大了,其中几封信上,竟然印着清晰的朱红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