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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相爱相杀

    这种近似“领域”或者“威压”一样的恶臭,让裴夏这样顶尖的炼鼎境都有些招架不住。

    更让人绝望的是,哪怕使用灵力阻隔,或者尝试用罡气包覆口鼻,也完全阻挡不了这种剧烈的恶臭。

    裴夏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是的,这山河的水流量并不小,渔村的湖泊也面积颇大,在这样的流量下,还能把整个水道都搞臭,那绝不是简单什么腐烂尸体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在野外,腐烂的尸体本身就是生态循环的一环,比起烂在水里,被动物吃掉的成分应该更大。

    能造成这种程度的破坏,其源头绝不能小觑。

    裴夏感觉越来越浓烈的恶臭开始冲击他的脑海,神志上的混沌,又开始引起了祸彘的尖锐狂啸。

    就在他以为要遭重的时候。

    忽然,那头小屋前的肥胖男人转过头,远远地看向了裴夏。

    那双被肥肉挤压,几乎看不见的小眼睛里先是流露出些许惊讶和畏惧,但很快,他又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忙深吸了一口气。

    随着他这一口深吸,他肥硕躯体上的那些烂疮和皲口仿佛也变成了倒吸的嘴,一瞬间便将周围弥漫的恶臭全部吸回到了身体了。

    在裴夏即将被臭倒的关头,山野林地间的空气恢复如新。

    裴夏如释重负,带着满身的大汗,俯下腰开始大口地喘息起来。

    妈的,差点被臭死了。

    等到裴夏劫后余生,重新开始恢复知觉时,一团很宽的阴影已经走到了他的近前。

    裴夏一抬头,就看到那个浑身烂疮的肥胖男子正站在自己面前。

    瞳孔地震。

    男人显然是察觉到了裴夏的惊骇,他连忙摆手,瓮声说道:“别怕别怕,我已经收了琉璃仙浆了。”

    裴夏不敢放松警惕,但同时也没有妄动。

    臭不可怕。

    但臭到这种程度,甚至穿透灵力和护身罡气的阻隔,那这就绝不是简单的“气味”,更可能是眼前这人的修行特异。

    胖子挠了挠头,语气中带着些歉意:“我没想到这么荒的地方还会有人,让你受惊了。”

    裴夏听出他话语中并无恶意,才稍稍后退了一步,微微躬身:“是晚辈冒失,闯进了前辈的洞府。”

    胖男人赶紧伸手,隔空抬了一下:“什么洞府不洞府的,我也是避难而已。”

    裴夏眼睛微亮。

    对方很自然地接下了“前辈”这个称呼,看来自己猜的不错,这应该是某个境界极高的修行者。

    这眼看着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人,裴夏心里已经敲起了退堂鼓。

    九州卧虎藏龙,遇见打不过的,跑路也不丢人,早年修行五德八相的时候,东躲西藏也是常事。

    不过他话里提到了“避难”,倒是让裴夏有些在意。

    真有什么大祸,提前知晓,也好带上陆梨他们,通知山下的村民也去逃难。

    他试着问了一句:“前辈说的避难是?”

    胖子叹了口气,吓得裴夏又退了两步,他苦笑着回道:“还不是火夜山那婆娘……这样,我这里难得有客人到,咱们进屋聊吧。”

    说完,他看着裴夏明显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又郑重承诺:“屋里不臭,真的不臭。”

    裴夏犹豫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小屋不大,里面摆着一张一看就很结实的竹床,其他还有两个木柜,两张填充了干草的竹席,和一张方正的小桌。

    胖前辈还给裴夏倒了茶,虽然是凉的,但茶液清香,闻起来心旷神怡。

    挪动着自己肥硕的身体,很是费劲地在裴夏对面坐下来,他捧着手里的陶土茶杯,嘴唇蠕动片刻,似乎在想该从哪里说起。

    “呃,我姓独孤,单名一个农字,年岁上痴长你些,要论根脚的话,我应该算是……”

    独孤农笑了笑:“沉疴观,沉疴观你知道吗?”

    裴夏当然知道。

    沉疴观也是幽州有名有姓的宗门,这一派说是道观,但据说只是因为祖师是个道士,现今门下其实并非道门。

    在幽州诸多大门派里,沉疴观算是很特殊的,首先它人少。

    不说玄歌剑府、火夜山这些,就是灵笑剑宗,也占据三山,门下内外长老弟子数百人。

    可沉疴观,听说只得几十人,门中也没有像样的宗门划分,什么长老弟子内门外门,一概没有,只有一个虚名掌门算是领头。

    能以这样的人数,列为幽州大宗,沉疴观的平均修为自然是极高的,又因为缺少门规戒律,所以门中人在江湖行事就比较没规矩。

    此前在骏马城,那扶马道人就与火夜山的小旗令发生过矛盾。

    虽然不做大奸大恶,但也名声不好。

    沉疴观的高手,在深山老林里避祸,似乎还和火夜山有关?

    独孤农见裴夏不说话,似是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有些无奈地笑道:“你也不用怕,我们沉疴观啊,其实没那么坏,倒不如说,这么多年门中一直谨记着师祖的教诲,以收留残疾、照看孤苦、养病送终为己任,只不过就是因为很多同门都像我一样,天生异病,打小受尽白眼与排挤,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当个寻常人,所以言行举止才怪诞荒谬了些。”

    这倒是和江湖传闻大相径庭。

    独孤农说着,张开双手,展示了一下自己衣衫难掩的肥肉上,那些流脓的烂疮和紫黑带血的皲口:“就说我这副天生的模样,父母亲人将我丢弃,走到哪里都被当成怪物,要不是师父收留我入沉疴观,我怕也早就如野狗般死在路边了。”

    这么说,裴夏倒是想起来,那扶马道人身躯异常干瘦,却偏一双眼睛大而突出,也是一副异人模样,也就是与眼前这位比起来,才更像常人一些。

    当然,所谓的祖师教诲,未必是假的,但收留残疾、照看孤苦、养病送终之外,也不是说沉疴观就侠肝义胆、谦恭有礼、正气凛然。

    以裴夏自己的经历来说,他觉得亦正亦邪还是比较中肯的评价。

    裴夏点点头,顺着说道:“我此前在骏马城,倒是见到过贵派的扶马道人,与火夜山的一位小旗令有过冲突,你们俩家莫不是有什么世仇?”

    “世仇?”

    独孤农伸出小短手摆了摆:“巧合罢了,我和汪晚枫的恩怨由来已久,也不是这几年的事情了。”

    汪晚枫!

    火夜山的宗主,幽州有数的天识境高手!

    裴夏心头一震,对这胖子的评价不禁又高了几分。

    能和汪晚枫恩怨多年还活的好好的,这怕不是也得达到在天观地的天识境界。

    裴夏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和汪宗主是……”、

    独孤农轻轻磕下茶杯,身上的肥肉抖了抖,他长叹一口气,眼神复杂:“我们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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