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中的首领抬手，指环上的纹路开始流转。其余七名夜魇卫同时结印，掌心浮现出漆黑符文，正要发动合击。玄月的钩索缠住一名守瞳者的脖颈，正欲发力绞杀，那人左手一抬，扭曲符印发光，金属链节发出“嗤”的声响，迅速变红、软化，随即断裂。
她猛地向后翻滚，落地时右脚踩空，脚踝传来一阵刺痛。钩索只剩半截垂在腕上，另一端冒着青烟。萧千绝刀锋横扫，逼退左侧两人，但右侧三人已绕至背后，黑刃交错斩下。他回身格挡，刀身震颤，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背滑落。其中一人冷笑一声，符印拍地，地面骤然塌陷半寸，刀势被一股阴力拖拽，几乎脱手。
洛九璃双手疾点，灵力织成三道光刃飞出，却被中间那名夜魇卫抬臂一挡，黑袍鼓起，符文如鳞片般浮现，竟将光刃生生吞没。她眼神微凝，指尖再变，准备催动封印之地的古老纹路，可灵力刚注入地面，便觉经脉一滞——那股压制感比先前更重，仿佛体内力量正被无形之物缓缓抽走。
苏砚站在原地，逆命刻印在他掌心剧烈跳动，银光如丝线般延伸至能量球方向。他知道，只要不离开核心区域，还有反击的机会。但他也清楚，对方不是来强攻的，而是有备而来，专为封锁、压制、围杀。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右手上。血珠渗入刻印裂纹，整条手臂瞬间泛起银光，地面纹路随之亮起一圈微弱波动。能量球轻震，一道残余之力自地底涌出，撞向黑雾屏障。
黑雾翻腾，两名逼近的夜魇卫被震退半步。玄月趁机跃起，借高岩反身甩出袖中短刃，直取其中一人咽喉。那人侧头避过，却未料到她真正的目标是其脚下的石缝——短刃插入裂缝，玄月手腕一抖，引动埋藏在岩层中的幻丝。
细不可见的丝线瞬间绷紧，从地下交错拉出一张网。三名夜魇卫脚步微乱，动作迟了半息。萧千绝抓住时机，刀锋斜劈，逼得一人后撤，肩甲被划开一道深痕。但他左肋空门暴露，另一人黑刃突刺，寒光闪过，血花溅出。
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左肩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刀尖点地，支撑身体。洛九璃立即补位，手中灵力凝聚成一面薄盾，挡下后续追击。可那盾刚成形，就被首领指环一吸，光芒骤暗，随即崩碎。
“八极锁灵阵已成。”首领声音沙哑，“你们的刻印之力，在这里不过残渣。”
话音落下，剩余六名夜魇卫同时踏步，脚下黑符亮起，连成环形阵法。黑雾压得更低，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砂砾。苏砚感到体内的灵流运转越来越慢，逆命刻印的银光也开始闪烁不定。
他低头看自己的右手，裂纹比之前更深，血不断渗出，顺着手腕流入衣袖。他知道不能再等。猛然将手按在地上，以血为引，强行牵引能量球的残余波动。
地面震动，一道银光自能量球方向扩散而出，短暂撕裂黑雾。洛九璃立刻抓住机会，十指翻飞，将灵力注入地底纹路。古老的刻印阵图微微亮起，一道半圆形护盾在四人周围升起，勉强挡住下一波攻势。
可就在护盾成型的瞬间，首领抬手，指环黑光暴涨。护盾边缘开始扭曲、塌陷，如同被某种力量吞噬。洛九璃脸色一白，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在符文上。她没有倒下，反而咬牙继续输入灵力，指尖因过度催动而发紫。
“撑不住……太久。”她低声说，声音有些发颤。
玄月靠在岩壁阴影里，右手掌心焦黑，那是被符印灼伤的痕迹。她试着活动手指，每动一下都像针扎。脚踝肿胀，只能单腿支撑。但她仍盯着首领的位置，计算着角度与距离。
萧千绝背靠石壁，刀横在前，呼吸沉重。左肩伤口不断渗血，染红半边衣袍。他抬头看向苏砚：“你还剩多少力气？”
苏砚没有回答。他的视线死死锁定首领，脑海中闪过刚才那一瞬的能量反馈——能量球的波动比以往微弱太多，像是被什么东西持续消耗着。他忽然意识到，这阵法不只是压制他们，也在抽取封印之地的力量。
“他们在用阵法吸收封印之力。”他说。
洛九璃瞳孔一缩：“那就不能久留。一旦封印松动，不只是我们会被困死，整个大陆的平衡都会崩溃。”
“想走？”首领冷笑，“你们以为还能走？”
他抬起右手，指环对准能量球方向。黑光如绳，穿透黑雾，缠上能量球表面。球体轻轻震颤，内部光芒忽明忽暗。
“这东西，本就不该存在。”首领低语，“它封住的，是不该被唤醒的东西。而你们，偏偏要去读那些铭文。”
苏砚眼神一凛：“你到底是谁？幽冥殿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幽冥殿？”首领轻笑，“我们比幽冥殿更早。我们是‘守堕者’，奉命抹除一切可能动摇秩序的存在。包括你，苏砚，还有你手中的逆命之印。”
话音未落，黑雾中六名夜魇卫再次逼近。护盾已经出现裂痕，洛九璃的灵力几近枯竭。萧千绝强提一口气，准备做最后一搏。玄月悄悄摸向腰间最后一枚幻钉，准备拼死一击。
苏砚缓缓抬起右手，逆命刻印最后一次闪出银光。他知道，这一击之后，可能再无力气站起来。
就在此时，能量球突然剧烈震颤。一道微弱的光束射向地面，正好落在苏砚脚边的一处裂纹上。那裂纹原本毫无异样，此刻却浮现出一道极细的银线，蜿蜒如蛇。
他心头一震——那是他之前用血激活的纹路，竟然还在响应。
他猛地将手按上去。银光顺着纹路疾驰，直奔能量球。球体轰然一震，黑雾被短暂驱散。首领脸色微变，指环黑光急闪，试图重新控制。
苏砚趁机大喝：“洛九璃！现在！”
洛九璃会意，双手猛然合拢。地底纹路全面亮起，护盾瞬间扩张，将四人完全包裹。萧千绝借势冲出，一刀劈向最近的夜魇卫。那人举臂格挡，黑符刚亮，却被刀锋硬生生斩断，整个人被震退数步。
玄月也动了。她将幻钉掷出，钉入首领脚下的岩石缝隙。幻丝无声延展，瞬间缠住其双足。首领冷哼一声，指环一转就要震碎丝线，可就在这刹那，苏砚已冲至前方，右掌直拍其胸口。
银光炸开。
首领仓促抬臂格挡，黑雾凝聚成盾，却被逆命刻印强行撕裂。冲击波将两人同时震退。苏砚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右手几乎失去知觉。
首领稳住身形，兜帽滑落一角，露出半张苍白的脸。他盯着苏砚，眼中竟有一丝惊疑：“你……竟能撼动堕神之缚？”
没人回应。四人喘息着聚在一起，护盾仍在，但光芒已极其微弱。萧千绝的刀插在地上，支撑身体。洛九璃靠着岩壁，嘴角仍有血迹。玄月单膝跪地，右手紧握残留的钩索。
苏砚站在最前，右臂血流不止，逆命刻印的裂纹蔓延至手肘。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已是极限。
首领缓缓抬起指环，黑光再度汇聚。其余夜魇卫重新列阵，黑符亮起，八极锁灵阵开始第二次压缩。
“最后的机会。”首领说，“交出碑文内容，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苏砚看着他，声音沙哑：“你说错了。”
“什么？”
“我们读到的，不是碑文内容。”他慢慢抬起右手，掌心刻印微微发烫，“是命令。”
首领眯起眼。
苏砚一字一句地说：“守护平衡的命令。”
他话音未落，护盾边缘突然发出一声脆响。一道裂痕自顶部蔓延而下，如同玻璃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