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力阵的刻纹在石柱间缓缓亮起，四倍的压力如潮水般压上肩背。苏砚站在阵心，右手握刀未动，左手轻轻抚过腰间的共鸣符石。那枚青灰色的小石片紧贴皮肤，微微发烫，像是体内能量流动的延伸。
“开始。”他低声道。
虚拟敌影瞬间成形，黑焰翻卷，空间扭曲的波动自中心炸开。玄月双目闭合，指尖轻颤，三层幻境同时铺展。萧千绝横刀于前，经脉中的能量被压缩至极限，只等一个信号。洛九璃双手悬空，监测符文浮现在她掌心下方，随时准备反馈。
第一波攻势袭来，敌影以极快速度突进。就在它即将撕裂幻境的刹那，苏砚手腕一震，刀锋斜挑。与此同时，他腰间的符石猛然一跳——是玄月发出的换防信号。他没有回头，直接侧身让出主控位，洛九璃的气息立刻接替而上，音律刻印在空中划出一道清鸣，干扰场精准覆盖敌方能量节点。
“节奏对了。”萧千绝低声说，脚步前移半步，断岳斩的引导已压缩至两息。
第二波攻击更为猛烈，三道分身交错出击，真假难辨。玄月的幻力场出现细微抖动，但她并未睁眼，仅凭符石传来的三次短促震频便判断出队友位置变化，迅速调整干扰方向。萧千绝一刀劈落虚影，反冲之力让他后退一步，却稳稳站住。
“还能撑。”他说。
苏砚点头，目光锁定中央那道逐渐凝实的身影。第三波还未启动，但空气已经开始震颤，那是高阶觉醒形态特有的前兆。他深吸一口气，将逆命刻印的力量缓缓引向四肢百骸。
敌影终于显现出夜无殇的轮廓，双臂展开时，精神干扰如针刺般穿透防御。玄月眉头一皱，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画面——旧日任务、血色庭院、一道被封印的红线。她的手指僵了一瞬，幻力场出现裂缝。
就在这刹那，洛九璃抬手，音律刻印转为高频震荡，一圈涟漪扩散而出，将混乱感知尽数驱散。她没有说话，只是将监测符文推向前方，用行动宣告接管指挥。
萧千绝立刻反应，放弃原定路线，提前发动断岳斩。刀光虽弱，速度却快得惊人，在敌影破空斩成型前将其截断。苏砚趁势跃起，左手按住肩头刻印，逆命纹路骤然亮起，牵引四人残余能量汇于一点。
“合！”
刀锋落下，带着所有人的意志贯穿虚拟躯体。敌影崩解的瞬间，训练场陷入短暂寂静。
警报声没有响起。
苏砚落地，膝盖微屈，强行稳住身形。他喘着气，抬眼看去，洛九璃正低头查看刻盘，手指在数据流中快速滑动。萧千绝靠在石柱边，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还握着刀柄，指节泛白。玄月盘膝坐下，指尖残留的符文渐渐熄灭。
“十二息。”洛九璃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完全同步维持十二息，输出波动低于阈值百分之七。”
萧千绝抬起头，笑了下：“比昨晚强了一倍不止。”
“不是强了一倍。”苏砚抹了把脸上的汗，“是我们现在知道该怎么一起出刀了。”
玄月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符石。那上面还留着最后一次传递时的余温。
洛九璃收起刻盘，站起身走到场地边缘，从石台上取下水囊递过去。苏砚接过喝了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在旧皮甲上洇出一块深色痕迹。他望着三人，忽然问道：“如果刚才不是模拟，是真的呢？”
“一样的结果。”萧千绝答得干脆，“只要这符石不断，信号就不会断。”
“可要是我慢了半拍呢？”玄月忽然开口，“刚才那一瞬，我看到了过去的事。”
“那就再练。”苏砚说，“直到你能在看到那些画面的同时，还能准确按下符石。”
洛九璃点头：“我们可以加入干扰训练，逐步提升精神抗性。”
“那就从明天开始。”萧千绝活动了下肩膀，扭头看向苏砚，“不过今天……算我们赢了吧？”
苏砚没笑，但眼神松了些。他将水囊递还给洛九璃，转身走向阵心。阳光斜切过石柱顶端，照在他背后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上，火辣辣地疼。他没去管，只是抬起右手，重新握住刀柄。
“休息一刻钟。”他说，“然后试五倍重力下的连续对抗。”
“你真打算把我们榨干？”萧千绝抱怨了一句，却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玄月闭上眼，重新调息。洛九璃默默打开刻盘，开始设置新的监测参数。训练场的地面微微震动，重力阵的符文再次流转起来。
苏砚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能量的循环。逆命刻印依旧温热，但不再躁动。他知道，这还不是终点，甚至连真正的考验都还没开始。但他也清楚，他们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勉强活下来的队伍了。
风穿过修炼场，吹动他的衣角。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像是有人在敲打铁器。
他忽然想起自己最初握锤的日子。
那时他只知道，一锤下去，必须成型。
现在他也明白，一刀挥出，必须命中。
他抬起左手，做了个握拳收束的动作。
玄月睁开眼，指尖已有新符文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