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殊静静看了他片刻,忽然抬手解开了面纱的系带。
轻纱飘落,露出她侧脸上狰狞的红色疙瘩,与另一边脸上绝美的容颜,形成骇人对比。
“啊!”
狐熠瞳孔骤缩,猛的跌落在地,连滚带爬的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他脸色煞白,狐耳紧紧贴在头皮上,“公……公主脸上的魔毒……不是已经好了吗?”
难道公主体内的魔毒未消,脸上的丑疙瘩就不会彻底恢复?
狐熠声音发颤,完全失去了平日的从容。
南殊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重新系上面纱:“本公主有说过吗?”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地狐熠,轻蔑道:“没想到狐熠驸马是如此浅薄之人,只会看重容貌皮囊,看来刚刚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些信口雌黄的虚情假意罢了。“
狐熠额角渗出冷汗,强撑着站起身,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公主误会了,我只是……太意外了……”
“意外什么?”南殊步步逼近,“意外本公主容貌依旧丑陋,还是意外你的谎言这么快就被拆穿?”
狐熠被她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僵硬,最后终于挂不住了:“公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因为本公主不喜欢被人当傻子哄。”南殊冷冷打断他,“尤其是被一只满嘴谎言的狐狸。”
房间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狐熠深吸一口气,忽然朝她跪了下来,“是我失礼了。”
他抬起头,眼里竟有几分真诚,“请公主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南殊挑眉:“哦?你打算怎么弥补?”
“我……”狐熠咬了咬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愿意现在就与公主圆房,为公主分担魔毒。”
南殊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人看到自己那张丑脸,还能再来这一出。
“你认真的?”她眯起眼睛,“看到我这张脸,你还能起反应?”
狐熠苦笑:“公主何必说的这么直白……”
他站起身,轻轻握住南殊的手,“我承认刚才确实失态了,但仔细想想,公主就是公主,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妻子。”
狐熠俯身在南殊手背落下虔诚的一吻,“若公主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
“不必了。”南殊抽回手,语气缓和了些,“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种事还是等父王定下的大婚之日再说吧。”
狐熠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很快又换上了担忧的神色,“那公主的魔毒……”
“放心,暂时死不了。”南殊转身走向窗边,“你回去吧,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见她如此决绝的态度,狐熠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等回到自己的寝殿时,他一脚踹开了雕花木门。
“砰——!”
门板撞在墙上,震得廊下的灯笼都晃了晃。
侍从们吓得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狐熠驸马平日最是风流优雅,何曾这般失态过?
可此刻,他雪白的狐尾炸开,眼尾泛红,连呼吸都带着怒意。
“滚出去!”他冷冷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侍从们。
待殿内空无一人,狐熠猛地抓起铜镜,死死盯着镜中那张妖冶绝伦的脸。
眉目如画,唇若涂朱,一双狐狸眼勾魂摄魄,连生气时都带着三分媚意。
“凭什么?!”他咬牙切齿,指尖在镜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本少主这张脸,妖界多少女修求而不得?她南殊凭什么不屑一顾?!”
“难道……”狐熠忽然眯起眼,“她还惦记着她那个姑父?”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南殊明明对那只呆头呆脑的狼狗更上心!
那狼妖有什么好?整天板着张死人脸,连句情话都不会说!
“难不成……”狐熠狐耳一抖,突然想到什么,“是我太主动了?”
他猛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突然冒出来的白色狐狸尾巴,烦躁地甩来甩去。
“可本少主不主动点的话,那女人肯定都不会想起自己的吧!!”
狐熠越想越气,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矮几,茶盏“哗啦“碎了一地。
“可恶!本少主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卑微的勾引别人?!”
他气得狐耳直抖,忽然瞥见角落里的古琴,那是他平日用来附庸风雅的玩意。
狐熠怒气上头,修长的手指重重按上琴弦,指尖翻飞间,竟弹出一曲急促而狂乱的调子。
琴音如暴雨倾泻,弦弦震颤间带着压抑的怒意。
“铮——”
一个高亢的滑音骤然拔起,狐熠的手指在琴弦上刮出一道刺耳的颤音。
他咬着下唇,指尖越发用力,琴弦几乎要被按进木纹里。
可偏偏这样粗暴的弹奏,竟被他弹出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感。
音律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像是要把他胸腔里那股无处发泄的郁结全部倾倒出来。
“砰!”
最后一记重音落下,狐熠猛地按住震颤的琴弦。
他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
狐尾无力地垂落在地,他仰头靠在琴案上,望着殿顶的雕花出神。
“凭什么!”狐熠咬牙切齿的呢喃道:“一个又丑又废的女人,凭什么看不上我?!”
他的狐瞳里闪过一丝狠色,“南殊,你给我等着!
狐熠一把扯开衣领,露出精致的锁骨,对着镜子练习了几个勾人的眼神,又调整了一下表情,确保自己看起来既深情又脆弱。
“既然甜言蜜语不管用……”狐熠冷笑,“那就换种方式。”
他就不信,凭他白狐少主的媚术,还拿不下一个又丑又废物的女人!
次日清晨,南殊打着哈欠对身旁的青衣道:“去请赤阎驸马过来,就说本公主有事相询。”
青衣疑惑的问道:“是因为昨夜的事吗?”
南殊不答,扭头瞪她一眼,“快去。”
“奴婢这就去!”
青衣不敢多问,领命而去。
不多时,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赤阎一袭墨绿色锦袍,腰间玉带流光,踏入殿内时带起一阵清冽的松木香。
他拱手行礼,声音温润如常:“公主唤臣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南殊抬眸,想起玄墨对他的评价后,语带调侃道:“驸马昨夜,好大的火气。”
赤阎神色不变,唇角甚至噙着淡淡笑意:“公主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