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沉重的铅云低低地压着金銮殿的金顶。
南宫云天高踞在丹陛之上的龙椅中。
他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拂过一份摊开的奏折,指尖划过纸面,发出令人心头发紧的沙沙声。
他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意,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带着穿透人心的审视与冰冷的愤怒,扫视着每一个朝臣。
他声音低沉:“朕万万没想到,在这朝堂之上,竟然有一些蛀虫。
每日早朝上的一举一动,甚至到每一句话,都用书信的形式传递给宣武王。
他一个五六年没回京的王爷,竟然对朝堂和京中的事了如指掌。”
阶下,文武百官还没有坐下,站在殿中,垂首肃立,如同木雕,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用手比量了一下长度:“这么大的一个箱子里,满满一箱信件。
当朕打开信的时候,看到那熟悉的笔迹时,你们知道朕的心情吗?”
他用食指指了指心口,“是扎心,像一把把利刃捅在朕的心口。
自打朕登基以来,可以说是赏罚分明,算是个明君。
可尽管如此,你们还在挑衅朕的底线。
朕容不得背叛,拿着大周的俸禄,为一个通敌叛国的南宫怀瑾传递消息。”
他要将十座城池拱手让给天狼国、还要杀了六大尚书等朝中重臣。
想权倾朝野,接着坐上九龙赤金宝座之上。”
一些官员低下头,不敢言语。
他们知道完了,这次彻底完了。
当初就不该为了银子答应南宫怀瑾的要求,成为他的助力。
如今可倒好,性命不保。
礼部侍郎张谦的额角,一滴冷汗无声地渗出,沿着紧绷的太阳穴滑落。
砸在他深绯色的官袍前襟上,洇开一个深色的小点。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皇上凛冽的声音再度响起:“张谦,看到你的字,朕还一度怀疑是看错了。”
张谦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涕泪横流,花白的头颅疯狂地磕在白玉砖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皇上,皇上饶命!臣是被逼的!
老臣要是不同意,宣武王就让陕北七雄杀我全家……”
瞬间,额角瞬间一片青紫,血丝隐现。
南宫云天的声音如一道惊雷,没有一丝波澜:“拖下去,满门抄斩,家产充公。”
两个禁军直接上前,冰冷的铁爪毫不留情地扣住了他的肩膀和手臂,张谦被粗暴地拖向殿外。
南宫云天看向另一人:“太子少保宋宪,你的书信也不少,位居高位,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竟想位列三公,就你也配。
国公可都是靠赫赫战功换来的,不是背主得来。
来人,将宋宪带下去,满门抄斩,家产充公。”
太子少保吓得面色全无,他万万没想到宣武王那么蠢,来往的信件全都留着。
如果没有那些信,空口无凭,皇帝也拿他没办法。
他后悔了,家中最小的稚子才四岁,之前还为老来得子高兴,没想到如今把孩子害了。
他没有求饶,因为他知道,求饶丝毫改不了现状。
他两眼无神,像身上的血被抽干了一般,一步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那些大臣大气都不敢出。
朝中的大臣都是远亲姻亲,盘根错节,即使他们没写书信,也怕牵连到自己。
杀了几个大臣之后,南宫云天似乎也累了。
他把一份折子扔到一边,“秦淮,念名单,所有人同罪论处。”
“是,皇上!”
秦淮拿起奏折,清了清嗓子:“沈青,多带些人进来,下列人一律革职,满门抄斩,家产充公。
冯习、傅达远、甘茂······
其他大臣全都忐忑不安,不住地用衣袖擦着额头上涔涔的冷汗。
一些被念到名的官员们膝盖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除了崩溃,还是崩溃,一个个被拖出去。
朝堂上的空位多了,惠文帝也没有处理其他事的心情了,看了秦淮一眼,秦淮会意。
“退朝!
众臣全站起来,“恭送皇上!”
看着皇帝离开大殿,一些大臣直接坐到地上。
他们走不了,需要缓缓,脑袋差点搬家。
秦淮看到从犯全都满门抄斩,而主犯却逍遥法外。
皇帝不想落人口实,兄弟相残。
但心里却恨不得把南宫怀瑾千刀万剐,做奴才的必须为主子分忧。
皇上不下旨杀,但自己可以派人去杀。
不然,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皇帝回到御书房,秦淮没有进去。
他站在门外,冲龙麟卫副统领无义挥了挥手。
二人来到一个角落。
无义颔首抱拳:“大总管有何吩咐!”
秦淮压低声音:“南宫怀瑾一事你也知晓,凡是泄密之人全都毙命,满门抄斩。
而他却可以带着全家流放到北境之地,逍遥法外,这不公平。
皇上是念了兄弟之情,但此事有失公允。
你带些人秘密行动,去北境之路,山匪流寇到处都是,你懂得。”
“是,大总管!”
无义做事干净利落。
第三天,南宫怀瑾全家死在山匪手中的消息传到了御书房。
惠文帝听到后,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道了句:“他最终还是死了。
朕放了他也实属无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也算得到了报应。”
秦淮面上没有丝毫变化,此事像与他无关一样,一言不发。
皇上又吩咐了一句:“让老七过来批奏折,朕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南宫璃又开始过上批奏折的生活······
······
次日,是凤沉鱼大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