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里里心中有太多好奇了。
分明今日才和祖母与宋审月头次见面,可怎么就被护犊子了呢!
宋审月倒也不隐瞒。
他心疼地看向宋里里,“你在晋州城里发出的那些事,祖母回来的路上都晓得了。”
什么?!
“谁说的?”宋里里蹙眉。
她方才就觉得疑惑,若是老太太知道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并且打算撑腰的话,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
可如果说是演戏,又不像……
被宋审月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老太太这两年都被蒙在鼓里,直至回来的路上,才得知事情原貌,于是刚到家就忍不住要为她出头撑腰。
可这件事,到底是谁告诉老太太的?
宋审月表情同样疑惑,“我也不知道,其实昨夜我们就进城了,却在城门口被人拦住,然后给我们厚厚地一叠信。”
那些信纸上,写的都是宋里里这几年受的苦。
祖母昨夜看得差点昏过去,当场就哭了。
而宋审月则是留了个心眼,担心是有人故意挑拨侯府的关系,便先住在客栈里,派人去打听了一番。
打听来的,和信纸上说的一模一样!
故而,祖母今日一回侯府,就迫不及待要为宋里里撑腰了。
“里里,我和祖母远在江南,到底是眼盲耳聋,竟然让你受了好几年的委屈,但你别担心,日后有大哥和祖母在,一定会保护你的。”
宋里里心中泛起暖意。
但还是道,“我如今已经没事了,他们拿我没办法的。”
然后又伸出手,“大哥,那些信能让我看看吗?”
宋审月从衣裳里掏出了一沓信纸。
他甚至猜到了宋里里想干什么。
“我昨晚已经看过了,这信并不是誊抄的,而是用活字印刷出来的,对方显然是不希望通过笔迹被认出是谁。”
宋里里的确是这个想法。
但得知这是活字印刷后,反倒心中有了主意。
“活字印刷不是费时又贵,能用得起的人,晋州城里屈指可数,若是去各大书铺问一问,没准就能找到。”
宋审月一愣。
旋即,看向宋里里的眼神中满是欣赏。
“里里,外头那些人还说你是什么草包,这简直是胡扯,你分明聪明得很!”
有这么厉害的三妹妹,宋审月觉得自豪。
他抬手去拍宋里里的肩膀,“若是能早点把你寻回来,送你去国子监念上些书,那些什么所谓的才女,在你面前怕是连头都抬不起的!”
宋里里目光下移,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准确的说,是落在宋审月搭在肩膀的那只手上。
宋审月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往回缩,“抱歉啊三妹妹,我一时激动,忘记男女授受不亲了。”
“我们是兄妹,”宋里里笑了,笑容明媚阳光,“兄妹之间不讲究这些。”
宋审月只觉得自己被这笑容闪了眼,重重点头,“对,咱们可是兄妹啊!”
他永远都是宋里里的大哥!
又说了几句话,宋里里这才拿着那沓信纸回定胜宅。
籽棉正在屋子里来回转圈呢。
瞧见宋里里回来,赶紧小跑着过去,“怎么样怎么样,小姐,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祖母和大哥都很好。”宋里里说道。
籽棉闻言,却露出了这下完蛋了的表情。
“他们对我好,你怎么还这样?”宋里里不解。
籽棉叹气,瘫软低坐在圈椅上,“刚回侯府的时候,小姐你也是这么说的,后来就被他们骗得团团转。”
现在老太太和宋审月回来,宋里里又说对她很好。
那岂不是历史要重演了?
一想到又要见到那个,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小姐。
籽棉愁啊!
宋里里被她那老态龙钟的样子给逗笑了。
伸手戳她的额头,没好气地翻白眼,“你家小姐如今也是有脑子的好吗,谁是真的对我好,还是能看出来的。”
今日她站在边上,将所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
祖母不是装的。
宋审月也不是装的。
“籽棉,从贞女堂回来到现在,我头次感觉自己有了家人。”宋里里轻声道。
籽棉心疼地抱住她。
“不过你放心,若是他们真的对我不好,我怎么回敬侯府那些人的,就怎么回敬。”宋里里又说道。
籽棉重重地点头。
见自家小姐心里有数,她就放心了。
这才问起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里里娓娓道来。
听完后,籽棉也忍不住感叹,“老夫人和大少爷是好人!”
接着又有点担忧,“可这样直接撕破脸,是不是不太好啊?”
宋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则锱铢必报。
万一报复老夫人和大少爷怎么办。
宋里里颔首,“祖母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而且身边还有大哥,大哥很厉害的。”
如果真的没有防住,那还有她。
她不会让宋梨伤害对她好的人!
不过在这之前,宋里里有话要跟祖母说清楚。
次日清晨,宋里里就去了福寿堂。
祖母正在给佛像上香呢,瞧见她来了,便笑着招手,“来得正好,你也给菩萨上一炷香,这些年来我一直恳求菩萨让你找到回家的路,菩萨显灵了。”
宋里里是不信这些的,但也没忤逆祖母的意思,乖乖跪下烧了一炷香。
紧接着,祖母又让她去外头跪着磕三个头。
“这是要拜谁?”宋里里问道。
祖母回答,“土地公公啊,这可是管人口的,谁家添丁进口,亦或者是有谁去世,都是要告知土地公公的。”
宋审月在旁边解释,“祖母这些年不论去哪儿,遇到土地庙都要拜一拜,想着你既然是被人贩子拐走的,总是要去别家落个人头,那问土地公公,没准就有结果。”
这话其实不对。
既然是被拐走的,那必然是不可能再上户籍,免得日后被查出来,更别说让别处的土地公公口口相传,告知回晋州城里了。
病急乱投医,但宋里里却只觉得心中暖意阵阵。
“被人在乎惦记,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她轻声道。
祖母听她说这话,又要哭了。
宋里里见状,赶紧挑开话题。
说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让她压下心头的难过。
瞧着时机差不多了,宋里里便开口,“祖母,我今日过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你尽管说,但凡我这个老太婆能帮上忙的,必然帮你!”
宋里里抬眸,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想和凌水洲退了那门娃娃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