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简单朴素,元易理了理道袍,给三尊神像敬香。
随后摘下旁边墙上悬挂的古剑,与一口小钟一柄挂在腰间,还有一枚玉符,一个精致的葫芦。
迈步走出大殿,走出庭院,无声无息消失不见,自世间隐去。
虚实之间,道境空寂之中,元易一身道袍,盘坐于十二品黑莲之上,身前凝聚大道之花。
此时此刻,元易身上不见了往常的随意散漫,气息凌厉,剑光环绕于身,开辟,驻世,破灭,周而复始,循环回复,生生不息。
天地初开的混沌苍茫,大世鼎盛的仙神遍地,仙道归寂之后别开生面的繁盛,尽在剑光之中演绎,承载于剑光之中。
“截天道尊,呵,这名头听起来似乎还挺不错的,碧霄眼馋得紧。”
元易窥视着剑光之中所演化的种种,他是万道开辟之因,也是驻万世而终结的果,生灭都在他的大道演化之中。
这一道剑光,承载着万古岁月的沉重,贯穿天地生灭的始终。
一剑,即是洪荒天地。
后世给他安上的尊号截天道尊,有一说一,元易觉得多少算是实至名归。
身前大道之花凝聚,道果显化,包罗万象,万道之源。
“魔祖,我说过的,你输得彻底,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元易神色敛去,无喜无悲,凝视着眼前的洪荒天地道果,承载于他剑光之中的天地本源。
也是混沌魔神为之觊觎的盘古道果。
甚至于,这是进一步被众生演化之后再度凝聚而成的道果。
仅是这枚道果,至少可让人达到昔日盘古大神的境界,借此更进一步的希望也不小。
尤其是,在这个大道新的轮回即将到来之际。
而现在,这样的机会,就摆在元易面前,触手可及。
没有任何人存在阻拦他,也没有任何的力量压制的,制衡他。
昔日,这是魔祖梦寐以求的结果,元易便是抑制他的力量。
而此时此刻,元易与这道果之间,没有丝毫的阻隔。
可以说,只要元易自己想,他完全可以将这道果据为己有,化作炉鼎,走魔道的路,一举超脱,更进一步。
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时候,仅凭这道果与自身,他定然可以存在至大道空寂的结束,迎来新的造化生机,并主宰新的轮回时代。
食天地与众生而肥己身,汇聚洪荒天地道果与一身,难以想象会达到怎样的高度,那不是靠时间的积累沉淀可以触及的,也不是什么寻常机缘造化就能窥视的层次。
历经一个完整的大道成住坏空轮回,才有了这样的大道演化,凝结出这样一枚道果来。
曾经不存在过,以后恐怕也难以有这样的机缘造化。
这枚道果,就是无上的造化,再无可相提并论者。
行魔道的路,那此际便该是天地众生为炉鼎而成全一人的时刻。
天地归于空寂,众生归于空寂,而一人独存于世,迎接新的时代。
只是,元易并非魔祖。
不行魔道,元易要做的,便是以这道果以后的力量,来维持洪荒天地,渡尽这最后的虚无空寂,消磨自身的存在之身,以己身之道,补道果消耗,与天地,与众生,同渡。
摄取天地众生之力,只护己一身,毫无疑问要简单得多。
后者,元易一无所得,甚至耗损的是自己的道果,别说超脱,更进一步超越盘古,在他原本的境界上能否更进一步都不好说,甚至他自己得近乎化道。
就像当初的道祖,以己身合天道,不洪荒天地。
真是巧啊,起始是仙魔之争,道祖合天道证圣人补天地之缺。
在这天地的破灭终焉之时,又是以身补道,为天地之存,众生之续。
魔祖将魔道给元易,本就是让元易去选择,他也确实能够做出选择。
元易动摇过吗?他有一瞬间去思考过,却未曾动摇过。
魔祖所给的选择,是否具备吸引力?
自然是有的,没有人会不对此动心,真正的超脱,大自在,生灵谁不追求?
元易一样渴求这样的境界,再不受大道之劫所困。
只是,他不是魔祖,他修行的是仙道,是圣人之道,他的老师,是通天圣人,他是圣人亲传弟子,三清圣人的承道之人。
“伪圣,伪圣,呵,今日我当是真圣人,去了这伪之一字。”
元易看着这绽放的大道之花,轻声自语道。
“四圣岛?却从来没有一位真正的圣人,空负其名,碧霄心心念念的名字,作为师兄,我得先做这四圣的第一圣才是。”
元易身上仙华璀璨,映照万古诸天,剑光化作滔滔长河,无尽的因果丝线连接时空,串联天地,合于众生。
剑光倾泻,其中是无尽大道演化,却如灵泉浇灌,落入大道之花中。
大道之花绽放万象,破灭之力演化,混沌一片,再开辟新的秩序,演化天道。
以大道之花为起始,大道之力弥漫而出,潮汐一般,席卷过天地,无声无息,却映照天地众生。
大道气息起伏,如冬日后冰层下蕴养的生机,虽然微弱,却生生不息。
“就是不知道我还能剩下多少道行,琼霄和碧霞这两个家伙,这一次怕是真要让她们得逞了。”
大道之花璀璨,元易身上的气息却是衰落了下来。
道果未在己身,而是散入天地间,近于化道之举,这让元易自身陷入了空寂状态之中,破像是散道。
这消磨的可是他自身的道果,以此来为洪荒天地补足。
若是消磨洪荒天地来为自己铺路,现在他的境界该是圆满了吧?
但这么一折腾,自己却是道行不涨反退,真是亏啊。
果然,仙道修行,得到多少造化机缘,便要尽数化作业力,承担更多。
自己得了莫大机缘造化,今日算是一并换了个干净,一身清贫。
只是,这种时候,元易并未有多少的复杂心绪,更无太多感慨。
他最糟心的事情反而是别的,自己修为倒退,琼霄和碧霄这俩得反天了吧。
还好有云霄镇压,不然这俩可有的折腾了。
元易想着,身上气息渐渐消散,归于寂灭,大道成空。
“睡一觉,歇一歇,云霄她们便也该醒了吧。”
再无声息,一片虚无。
混沌之中,一方天地沉浮,一朵大道之花绽放,包裹着天地,在大道虚无之力中矗立,沉寂,似一枚道种,蕴养在大道造化之中,待再度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