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度很大吗？”高海问。
“难度不大！”林易伸手抽回照片，顺手塞进抽屉里，“唯一的难度，就是需要这东西承受上万次突然从零爆发到几百上千吨的压力不变形，不开裂。”
“没什么难度！”
解释完毕，林易看向曹彬，又用右手指着高海说道：
“我和高代表打了一个赌，我赌我们可以一次性安装成功，并且测试成功！”
“他赌不行！”
“赌注就是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邪门的食物。”
“你师兄我不想吃，所以，你去找几只公鸡，先拜一下那些零件，明天正式安装！”
打赌，邪门的食物？
曹彬第一时间想起了在太湖楼吃的西湖醋鱼，那东西西湖是西湖，醋是醋，鱼是鱼。
想到那股味道，他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往后退两步，这才用力点一下脑袋：
“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吃到那些东西。”
用力拍了拍胸膛，曹彬转头出门，在保卫处叫了两个人，走出通讯公司大门，走进了对门的城中村。
“不要脸！”办公室里，一直等到曹彬离开后10来分钟，高海才朝林易竖起大拇指，“为了赢，你这个党员居然带头搞封建迷信？”
“放屁！”林易眼睛一瞪：“姑苏一直都有祭祀的习俗，我这叫做尊重传统习俗，发扬传统文化，你别学了一个词就乱用，你有空，赶紧联系谭总。”
“问他要不要过来！”
说不过林易，高海只能拿着手机出门，去给谭川打电话。
仅仅过了几分钟，他就马着一张脸重新回到林易面前：
“谭总说了，他现在就出门，动作快一点，大概凌晨三四点钟到。”
得到这个消息，林易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几十岁的老人，来来回回这样折腾，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扛住。
摇一下脑袋，他拿起电话往窗户边走：“那我去给他安排住处！”
…………
姑苏簪吴机场。
袁明辉站在机场出口，看着这个在书上见了无数次，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的江南城市发呆。
发了一会儿呆，他走到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寒山寺区，小米重工！”
一个半小时后，高海站在特种合金公司门前，时不时往道路两旁眺望。
车辆灯光从远处打来，最终在他面前停下，袁明辉正准备掏钱结账，他上前一步，掏出100块递给司机：“别找了！”
司机瞪了一眼，想说话，高海立马回瞪过去：
“你要找钱是吧？”
“退我40！”
知道面前的人不好骗，出租车司机扭过头，一脚油门到底，直接消失在夜色中。
对着远去的出租车骂了两句，高海回过头，满脸疑惑地看着袁明辉：“袁所长你怎么过来了？”
“你过来给我打个电话，我让人去机场接你！”
“不用！”袁明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扭头看向眼前的大门，看到小米重工几个字，满意地点点头，又朝高海解释道：
“我这一次过来，是想看看小米重工生产的零件。”
“不知道高代表能不能和那位林总说一声，我就看看，看完我就回去！”
听他过来的目的只是想看零件，高海紧抿着嘴，用手轻轻拍了两下袁明辉肩膀：“我直接带你过去，他们有人在现场。”
高海说完话就往前走，袁明辉跟在身后，小心打量周围，小心问道：“不用那位林总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高海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思考片刻，又补充道：
“林易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而且，待会儿谭总会过来，朱主任也会过来！”
“大概凌晨4点左右到！”
听说这两位要过来，袁明辉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但听清楚是4点左右才到，他又弯下了腰。
走了十几分钟，几人终于走进安装车间。
升降系统需要的设备零件，全都被标注贴条，按照顺序摆在安装车间的空地上，空地中间，是几台移动脚手架车，在这些东西的头顶，是巨大的行吊。
一走进门，袁明辉就看到了站在零件边上的几个人。
清一色的年轻人，从面相判断，这几个年轻人和他儿子差不多大。
但就是这几个年轻人，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其他人，在按照工序组装设备。
目光扫过这些年轻人，袁明辉就找到了那个只在照片里看过，但没有真实见过的人——林易。
知道他注意力放在林易身上，高海走过来，顺道投下一个眼神，他立刻会意，跟着高海，一起出现在林易眼前。
“老林，这是江城船舶机械研究所所长，袁明辉袁教授，你们现在弄的升降系统，就是从他手里抢的。”
伴随着介绍，袁明辉向林易递出右手：
“林总，闻名不如见面，你比照片上的看起来更年轻，也更加帅气，也更加有气质。”
两只右手握到一起，林易笑着推辞：“袁教授谬赞了！”
“袁教授也是接到了谭总的消息，连夜过来的吗？”
“不是！”袁明辉收回手，轻轻摆了摆：“我是自己跑过来的！”
“我下午收到了高代表的消息，我召集了我们所的同志碰了个小会。”
“又整理了一下当时接到消息到现在的进度，我发现一些不足，所以就干脆破釜沉舟，跑过来学习先进经验。”
“还希望林总不要见外！”
“那不能！”林易回过头，对着不远处的曹彬招招手。
曹彬和旁边的人交代两句，快速跑到林易面前，目光也很自然地落到袁明辉身上。
林易解释两句，将曹彬推到袁明辉面前：“袁所长，这是我们特种合金的总工，曹彬。”
“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他！”
知道自家师兄拿自己当挡箭牌，曹彬露出温和的笑容，“袁所长，走，我们去这边聊！”
…………
燕京飞往姑苏的飞机上，谭川再一次拿出设计图，盯着设计图看了起来，一旁的朱靖垚见到他这副模样，伸手挡住他投向图纸的视线：
“别看了，再有几个小时就到了。”
“我说你也是，那一整套装下来需要好几天时间，你完全可以等天亮了，再搭飞机过去。”
“没必要现在就过去！”
谭川将图纸收起，按照痕迹一点点折回去，最后又装进公文包里，把拉链拉上，又拉开另一条拉链，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翻开，目光落到笔记本上，同时小声回答朱靖垚的话：
“你说我着急，我叫你连夜和我过去，你不也没推辞吗？”
“其实你比我更急，当然，还有比我们俩更急的人！”
“如果高海报给我的时间没有错，小米重工生产这批零件最多只需要两个月时间，他们效率太快，其他分项项目有点拖后腿，需要加快了！”
“如果其他各项工作能够跟上，大概明年5月份，这艘船就能下水。”
朱靖垚探过头，发现谭川手中的笔记本上写的是一些时间日期，索性又问道：“真的吗？”
“你看你又急！”啪地一声，谭川合上笔记本，笑着将笔记本递给朱靖垚，“别嘴硬了，嘴硬的是死鸭子。”
接过笔记本翻开，翻到谭川刚才看过的那一页，朱靖垚发现这一页上除了日期，就是各种简短的提升效率的方案。
在新的一条横线下方，赫然写着一个时间。
【5月下旬】
这个时间，比前不久提速的8月份还要快三个月。
他心满意足的合上笔记本，将笔记本重新还给谭川：
“不急不行！”
“土耳其那个新闻你看了吗？”
“看了！”谭川用力点下头，想起看到的新闻和内部资料，他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作为一个纯粹的研究人员，他知道国际环境很差，但对具体的级别没有认知，而这一次土耳其爆炸后，他看到的那些内部资料，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现在的国际环境有多恶劣。
为了搞死其他人，以色列人居然舍得用核武器原料来制造脏弹，然后再把这些脏弹扔得到处都是。
还随意送给恐怖分子。
这他妈简直是畜生中的畜生，畜生都不如。
他无法想象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脏蛋的样子，他也不想看到这个画面，所以，还是赶紧把航母弄出来，再利用这些经验，把航母编队的其他船弄出来。
手里有足够的武器，和那些不长眼的家伙说话，他们才会长眼。
将刚才拿出的笔记本塞进公文包，谭川双手抱在胸前，对朱靖垚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等咱们把这艘航母造完，咱们拿一艘船，让小米重工单独建造，效率会不会更快呢？”
“不能拿！”朱靖垚否定谭川的想法，随后又在谭川的注视下，平静地开口：
“要单独设计，单独上难度，不能拿你们现在设想中的船，你们现在设想中的船对他们没有难度。”
朱靖垚上了强度，就轮到谭川开始纠结，他将目光转向窗外，看着飞机下方的城市说道：
“到时候再说！”
…………
凌晨4点，飞机抵达姑苏，在安全局的控制下，朱靖垚和谭川的到来，几乎没有掀起半点波浪。
抵达工厂，没有欢迎仪式，迎接他们的只有两个人，林易和高海，以及两杯热茶。
一人一杯热茶下肚，洗去了长途坐飞机的劳累，谭川看向车间：
“我们直接进车间吧！”
“嗯！”林易侧过身，走在前方引路。
走进车间，谭川和朱靖垚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到那些零件上，停留片刻，谭川拎着公文包跑到零件面前，看着零件上贴的标签，开始回忆记忆里的图纸和相关设计要求。
转过头，发现袁明辉在现场，他又将袁明辉拉到零件面前：
“你看看，你当时说这东西不好弄，你看看人家的效率！”
“你不要给我鬼叫，说什么别人拿了你的研究资料！”
“他们拿到你的研究资料满打满算没超过一个月，你自己用自己脑子想一下，一个月的时间够不够消化那些资料！”
“你看看这零件，看看这加工工艺，看看这精密性！”
“耐久性？这是个大问题！”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小米重工，我相信林易，他们不会干以次充好这种事！”
“等他们把升降系统装好，开始测试，那是骡子是马，就一目了然了。”
“老袁啊！你得加把劲呢！”
主要观摩人员到齐，曹彬又核实一遍现场，确认该做的工作都已经做完，这才拿起喇叭：
“所有人注意，现在正式开始组装升降系统！”
“记住，这些都是重型零件，安装过程中一定要注意安全。”
“如果零件没有放稳，要摔，要砸下来，不管你在做什么，给我躲开！”
“零件没了，我们重新生产，安全最重要！”
“现在开始组装升降系统，按照之前预定的计划来！”
命令下达，在电动机的驱使下，行吊开始移动，将升降机的底板吊运到固定位置。
在大型叉车的帮助下，底板被放到固定位置，安装工程师一拥而上，将底板固定住。
底板过后，就是升降机立柱，也是用来固定升降机滑动的滑轨。
立柱被完整吊起来，有足足四层楼高，但是在行吊面前，这依旧是个弟弟。
立柱安装到位，紧接着就是升降机。
升降系统的核心是升降机，升降机头顶，是巨大的升降平台，平台长度25米，宽度16米。
需要将频道升降平台的飞机，从下层机库托运到上层甲板，或者从上层甲板托运到下层机库。
速度不能快，但也不能慢，最重要的，是稳定。
大几千万上亿的飞机，还没来得及出征，就被自家的升降机干废，那才叫闹大笑话！
和立柱一般大小的液压杆被行吊一根根吊起，又一根根被固定到底板上，升降平台安装，螺栓固定，然后就是焊接。
整套系统的安装速度并不快，从安装的第1秒开始，谭川就按下了秒表。
秒表在疯狂往前跳动，经过一天一夜的安装，当液压杆液压油指示灯亮起，谭川轻轻按下秒表，暂停计时。
总共耗时27小时32分16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