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逆鳞
白鳞突然发出凄厉尖叫,她脖颈的枷锁纹路寸寸龟裂,露出底下泛着青光的鳞片。那些新生龙鳞正疯狂吞噬黑斑,每吞噬一寸,星图投影就明亮一分。章国真见状突然狂笑:“原来你才是祭坛核心!“他撕开道袍,露出布满盐晶的胸膛——心脏位置赫然嵌着半枚逆鳞。
林七右臂触手突然调转方向,盐晶脉络中迸发出刺目强光。龙族密匣应声炸裂,无数星砂裹挟着龙血凝成的文字在空中凝结成卷轴。当卷轴展开的瞬间,海底光柱轰然坍塌,化作万千光点没入白鳞瞳孔。章国真胸口的逆鳞突然离体飞出,在空中与林七正在成型的逆鳞相撞,爆发的冲击波将祠堂彻底掀翻。
烟尘散尽时,林七正跪坐在星图中央。他右臂完全龙化,鳞片间隙流转着星河幻影,逆鳞表面还带着未凝固的血痂。白鳞蜷缩在阵眼,她心口新生的龙鳞正与林七的逆鳞共鸣,每次震颤都带起潮汐般的能量波纹。章国真倒在不远处,胸口的血洞里不断涌出盐晶,那些晶体落地竟自动拼凑成残缺的星图。
“归墟之门要开了...“章国真突然爬向星图,指尖在血迹未干的阵纹上划出血痕,“用双生逆鳞镇住祭坛核心,在月蚀时分...“话音戛然而止,他的身体突然膨胀起来,皮肤下浮现出无数挣扎的虚蚀紫芒。林七本能地张开龙爪,盐晶脉络却突然刺入白鳞掌心——两股相克的力量在空中相撞,炸开的能量漩涡中,海底光柱再次冲天而起。
月光突然变得惨白,照在林七完全龙化的右臂上。那些盐晶脉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每根晶簇末端都挂着血珠。白鳞颤抖着抚摸愈合的逆鳞,星砂在她指缝间流淌成河,最终汇入海底光柱。章国真残破的道袍突然鼓胀起来,化作盐晶风暴将他完全包裹,风暴中心传来模糊的低语:“三垣星图...才是真正的...“
海面突然裂开巨大缝隙,八岐祭坛的轮廓在深渊中若隐若现。林七右臂的龙化进程突然停滞,逆鳞表面浮现出裂纹——那些裂纹正与海底光柱的纹路完美契合。白鳞突然跃入光柱,她心口的龙鳞化作流光没入林七逆鳞,原本黯淡的星砂骤然亮如超新星。
当双生逆鳞完成共鸣的刹那,整片海域倒悬。章国真最后的嘶吼穿透盐晶风暴:“你们根本不知道...剜鳞者...“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躯体在能量过载中灰飞烟灭,只在焦土上留下半枚完整的逆鳞残片。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林七抱着昏迷的白鳞跃入海眼。他右臂的龙化鳞片正在剥落,每片鳞落下都化作盐晶照亮深渊。在触到底部祭坛的瞬间,八岐虚影破水而出,那些缠绕着锁链的蛇首突然发出哀鸣——林七逆鳞上的裂纹,正与祭坛核心的裂痕严丝合缝。
湿漉漉的墨色岩壁深处,突然迸发出一串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那声响像是有人用铁锤在敲打龙骨,又像是某种活物正在挣脱千年封印。在这座吞噬光线的龙冢里,声浪化作无数冰锥直刺耳膜,连岩壁上凝结的千年血垢都簌簌震落。
阴翳中浮现的雾状黑影突然有了实体,竟化作个三尺高的孩童。黑雾如活物般翻涌着塑成躯体,眉眼间流转着与白鳞七分相似的银芒,可那唇角勾起的弧度却比深渊毒蛇更瘆人。虚幻的小手抬起时,半透明的盐晶状骨骼在幽光中泛着寒霜,稚嫩声线裹着蜜糖般的笑意:“姐姐不想听听...母亲真正的死因吗?“
白鳞周身腾起金红交错的龙焰,第三片逆鳞骤然爆发出刺目金芒。方圆十丈的岩层应声炸裂,青色电弧顺着裂缝游走,整个龙冢开始顺时针旋转。地脉深处传来远古凶兽苏醒般的轰鸣,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万千白骨堆砌的祭坛虚影。
章国真踉跄后退时,脚跟重重磕在祭坛边缘。他眼睁睁看着幻影掌心浮现金色秤杆,那些蚀刻着暗褐色血垢的秤盘,分明与祠堂禁地里那柄遭天罚的凶器一模一样。空气里浮动的尘埃都在震颤,量海秤投射的虚影竟在青石地面烙出焦黑指痕。
“闭眼!“林七的暴喝混着骨笛碎裂声炸响。他腕间青筋暴起,碎玉般的骨笛残片裹挟着相柳刺青的黑血,在空中划出狰狞弧线。当第七枚鳞片状的碎片炸开时,靛青色毒雾里浮动着磷火般的幽光,所过之处的岩石化作流沙,连空气都泛起腥甜。
白鳞额间的水痕纹突然竖立起来,那些被封印的古老记忆正在苏醒。她仰头望着幻影手中旋转的量海秤,三百年前章家先祖在此屠戮龙族的画面在识海里轰然炸开——血色月光浸透的秤盘上,母亲银鳞正片片剥离,在秤钩上串成凄艳的珠链。
地脉震荡越发剧烈,林七突然发现两人正随着崩塌的祭坛下坠。章国真腰间玉珏“咔“地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蜷缩的龙形血玉。当量海秤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龙冢时,白鳞染血的指尖终于触到了第三枚逆鳞,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开始顺着血脉逆流...
千钧一发之际,白鳞颈后鳞片突然泛起银白色幽光。她仰首的刹那,三丈外的秤影裹挟着龙吟破空而来,青色光刃擦着她颤动的耳鳍掠过,在盐晶穹顶炸开刺目星火。这道蕴含着上古衡器之力的攻击,竟将整片石壁劈出丈许深的裂痕——裂缝边缘的盐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成霜花,仿佛某种远古凶兽张开的獠牙。
当紫色毒雾如同退潮般散去时,众人呼吸骤然凝滞。方才还氤氲着沧溟幻影的祭坛此刻空荡如洗,唯有密匣上的饕餮纹在余烬中泛着暗红。章国真鬼使神差地伸手拨开匣盖,星图铜片突然迸发金芒,青铜指针破空直射龙冢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