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晚晴没想到,这个小崽子嘴巴那么快。
萧峥嵘至今单身,40来岁的年纪也不算太大,贸然喊他“爷爷”多少有些冒昧。
她笑着揉了揉宋耀祖的脑袋顶,叮嘱道:“这是从海市来的客人,你可以喊他萧老师。”
“你小姑和小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萧老师还教过他们知识呢!”
在宋耀祖的心里,小姑是全家最有学问的人,小叔是家里挣钱顶顶厉害的人。
眼前这位萧老师,不仅长得好看,居然还教过小姑和小叔,那一定更厉害了。
一瞬间,小家伙望向萧峥嵘的目光,满满都是崇拜,就连站姿都变得笔直。
“萧老师好!我叫宋耀祖!”
萧峥嵘望着小家伙咧嘴笑,也学着黄晚晴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大脑袋,“乖!”
没想到,小家伙的头发居然比记忆中,宋长贵的头发更加扎手。
他想了想,随手拿起放在电视机箱子上的天线支架,递了过去,“来,帮忙把这个拿回家。”
“路上慢点,这可是好东西。若是没有这个电视天线支架,你奶奶买的新电视,可就看不成了。”萧峥嵘半真半假地吓唬他道。
宋耀祖听完,立马宝贝似的把天线支架一端抱在怀里,一端扛在肩上,双眼亮的惊人,“电视机?”
“奶奶,你居然真的把电视机买回来了?奶奶,你太厉害了!”
小黑好奇地围着萧峥嵘转了几圈,也欣然接受了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回到家,黄旺丁望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陌生男子,有点迷糊,望着登高爬低的萧峥嵘异常沉默。
他有些闹不明白,自己闺女明明是去海市学习交流,怎么突然拐了一个大男人回来?
“小萧呀,累了吗?渴不渴?装电视天线先不着急,你先下来喝杯茶、吃点东西!”黄母站在梯子下,朝着屋顶笑着招手。
除了黄建家夫妻俩住在县城,黄晚晴的另外四个哥哥和嫂子们,以及在家的侄儿们,纷纷借着看电视的由头,挤在院子里看热闹。
看新电视是假,想看小妹(姑姑)带回来的城里男人是真!
黄晚晴站在院子里扶着梯子,用眼角余光瞥着家人们的一举一动,脸颊像是着了火一般,一路红到了脖子深处。
她想过各种可能,包括镇上邻居们的风言风语,她都不放在心上。
反正自己的日子,酸甜苦辣都是自己过,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可当自己这么多家人,带着善意、好奇和起哄的小心思,一窝蜂围到家里来时,她还是有些慌了神。
倒是趴在屋顶上,专注地安装天线的男人,似乎比自己要淡定许多。
萧峥嵘一边干活,还不忘一边朝着院子里的黄母,笑着答道:“阿姨,我不累,也不渴。”
“这天线马上就安装好了,我先一口气安装好,今天晚上就能看!”
黄母笑得开怀,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咧嘴道:“行,行,那你先忙着,阿姨先去帮你铺床!”
说完,黄母转身回了房间,从箱子底下翻出一套崭新的床单被罩,配上八九成新的薄被子,就去客房铺床了。
黄旺丁看着自己老伴儿,抱着东西忙前忙后,起身跟在后面帮忙。
黄母铺完床后,不仅把桌椅、窗台全部擦了一遍,甚至还把窗户玻璃也重新擦了一遍。
这劳动强度,直接能和过年大扫除媲美了!
黄旺丁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太甘心,望着外面院子嗡声道: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没准呀,就是晚晴的一个普通朋友。”
“你瞧瞧你给铺的这床单?这可是闺女过年前给你买的!”
“你洗完之后,放在箱底不舍得用,如今倒好,便宜了别人。”
黄母笑望着自己的老伴儿,宽慰道:“这怕什么?”
“你瞧瞧人家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一看就是讲究的城里人!”
“虽然说,咱们家是泥腿子出身,但儿孙们也算是争气,家里也是井井有条。”
“不管最后结果怎样,先以礼相待,准是没错的!”
黄旺丁知道自己老伴儿说的话有道理,可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还有些憋闷。
他努力想要想通,偏偏越思考,越容易钻牛角尖,不一会儿就捂着胸腹,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黄母一看,心下一慌,赶紧扶着黄旺丁坐下,“又疼了?”
“你先忍一忍,我现在就去拿止痛药。”
说完,黄母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熟练地回房间拉开抽屉,又是找药,又是倒水。
萧峥嵘刚从屋顶上下来,就被黄家人热情地围在了中间,又是递茶、递烟,又是邀请去谁家吃饭,应不暇接。
黄晚晴有心想帮他脱困,可惜被挡在了外围。
她索性自己先溜进了屋,想着离家小半个月,先找爸妈说说话。
她刚才就注意到,亲爹的脸色不太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自己虽然才离开小半个月,亲爹却像是瘦了一小圈,让她心里有些发慌,用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爸,你在吃什么?”黄晚晴刚迈进客厅,就发现了不对劲,“爸,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黄旺丁见闺女进屋,赶紧把那粒白色的药丸往嘴里一扔,喝水咽了下去。
然后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含糊道:“对老人身体好的药,你们青年人不懂……”
黄晚晴眼神微闪,转身就进了老两口的房间。
她根据亲娘的生活习惯,很快就在靠门边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找出了只剩小半瓶的止痛药。
她倒出一粒,放在手心仔细看,同刚才亲爹吃的那种药一模一样。
黄晚晴心底一沉,当即拿着药瓶走了出来,“爸,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