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了冯家的爷孙。
李原便走出了土屋。
这个时候,在冯家的院门外,围拢了许多同村的兵户,一边张望一边窃窃私语。
李原从屋中走出来之后,外面的议论声便立刻消失了。
这些兵户们都瞪大了眼睛,有些胆怯又好奇的望着李原。
紧跟在李原身后的枯木村百长,见此情形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心说真是些没眼色的,他连忙对着兵户们喊道。
“你们这些家伙,还不赶紧拜见伯爷。”
经百长这么一吼,兵户们这才反应了过来。
连忙是纷纷跪拜。
李原看了看眼前的兵户们,叹了口气,负手说道。
“冯家本是你们同村。”
“为国征战失了男丁。”
“爷孙俩粮米断绝,差点在屋中饿死。”
“你们同为兵户袍泽,怎可袖手旁观。”
“若乡民都如此冷漠。”
“如今兵凶战危,谁敢保证冯家之事,不会发生在你们自己身上。”
李原这已经算是训斥了,身后的枯木村百长听的是面色赤红。
他连忙带着兵户们是磕头应是,口中说道。
“伯爷,您训斥的对。”
“这都是我的错。”
“我们定然有粮出粮,有力出力。”
“绝不让村中的孤寡忍饥挨饿。”
听了百长的表态,李原这才面色舒缓了一些微微点头。
实际上,像枯木村这种情形,在兵户村寨中非常普遍。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贫穷,大多数兵户自己的生活都在温饱线以下。
哪里还有余力去帮助其他人。
李原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也只能是循循教导。
又走访了本村的几户困难兵户。
留下过冬的财帛粮食之后,青原伯的车队便赶赴下一处村寨。
此时,在土屋之中。
冯老伯看着满屋的物资,有种不真实感。
刚刚自己与孙子还在相拥而泣,眼看着快要饿死。
没想到仅仅是转瞬之间。
家中就堆满了粮米。
他用力的掐了几把大腿,疼,看来是真的,不是做梦。
自己和孙子,这个冬天真的不用饿死了。
院门又被推开了,刚刚送走青原伯的百长大人又回来了。
冯老伯连忙起身笑着说道。
“百长大人,您.....您还有何吩咐?”
老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换上笑脸说道。
“百长大人,您看屋里东西这么多.....。”
“我们爷孙也用不完,您带回去一些。”
这百长吓的是赶紧摆手。
“老冯头啊,你可别害我。”
“这些粮食物资,那是伯爷赏你的儿子奋勇杀敌的。”
“别人若是拿了,那是要遭报应的。”
“你就和孙子安心的吃用。”
冯老伯一听这才放下了心,连连点头。
百长想了一下又说道。
“以后若是家中断了米粮,娃子没饭吃。”
“就去家中找我。”
“咱们总归是同乡,我怎可眼睁睁的看你家断了米粮饿死。”
说罢又用手指了指房梁上的半截腰带调侃道。
“下次你可莫要如此糊涂。”
“哎,哎,我明白。”
“百长您放心,绝不会有下次。”
冯老伯赶忙是连声致歉。
他明白,自己这次上吊,可是让百长在伯爷面前丢了脸面。
百长走到了院中,扭头看了看冯家那有些破旧土屋说道。
“一会,我让陈木匠他们过来。”
“给你这破屋子修修。”
“真要是塌了,我可没法给伯爷交代。”
“对了,柴火你也不用急。”
“我自会安排人给你打来。”
冯老伯连忙摆手。
“百长,使不得使不得啊,这太麻烦您了。”
百长挥了挥手说道。
“伯爷人家教训得对,总归是同乡。”
“帮扶也是应该的。”
随即便迈步出了门。
百长走远了,只剩下小院内的爷孙俩,茫然无措,恍如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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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纷纷扬扬下的更大了。
距离着枯木村二十里外,有一座丁家寨。
此时,这丁家寨的土路上,走来了一行人。
人数不多,队伍中还有两辆马车。
这伙人的为首者,是名三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
往脸上瞧,此人生的是短眉细目,宽鼻阔口,身材有些臃肿肥胖。
最有特点的,是生着一张蛤蟆嘴却留着狗油胡,让人过目不忘。
此人内穿着一套宝澜缎子衣袍,外罩着一件羊皮暖袄,腰间一条水牛皮的镶玉腰带,看着很是富贵。
走在路上这人口中哼着小曲,负手迈着方步是一步三摇。
在他的身后,跟着几名精壮的汉子,应该是他的打手护卫。
这人进了寨子,先是左右观瞧。
似乎是在找特定的人家。
随即,便向着右侧路口的一户院落走了过去。
来到了那户人家的院门前,抬手便敲响了木门。
敲了一阵,院里面传来了一声女子的询问。
“谁......谁啊?”
那人张口喊道。
“林栓子,赶紧开门,你权爷来要账了。”
确定了家中有人,他也不等里面的人过来开门。
而是哐啷一声,他一脚就将院门踹开,带人进到了小院之中。
正出屋张望的妇人,被他这一脚破门,吓的是一声惊叫。
不等那妇人关门,他几步过去带人便闯进了屋中。
屋内很是昏暗,还有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道。
这位自称权爷的家伙,扫视了一圈。
在屋内的是一家四口。
站在门前的,是名神色紧张的年轻妇人。
还有两个娃子,被他们吓的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权爷的目光落到了屋内的草铺上。
那里躺着名面色蜡黄的汉子。
权爷迈步来到了床边,看了眼床上的汉子出言说道。
“林栓子,怎么样,手头可宽裕了吗?”
“咱们这账,是不是也该结了。”
床上的男子明显身上有伤,显得呼吸粗重。
他表情很是气愤想挣扎着起身。
“姓权的,你这阎王债谁能还的起!”
“我们只是借了五两银子,怎的一个月就要还十五两!”
“你怎么不去抢!”
这位权爷嘿嘿嘿的一阵冷笑。
“你喊什么?”
“明明是你当时快死了,需要钱医治。”
“我权爷可是好心才借你们家银子。”
“今天你是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这位权爷,本名叫权三利。
是这本地十里八乡,有名的“牙棍”
所谓牙棍,其实说白了,就是专门做捞偏门生意的牙郎。
而这位权爷,就专门做利润最大的放钱生意与人牙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