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
通宝街销金楼前,打南边又有多匹快马闯入人群,来势汹汹。
湍江派的罗掌门暂歇盛怒。
紧随大龙头之后,八臂鸷刀范乃堂,左手剑孟得功,右手剑苏运
南阳帮左膀右臂,一众高手尽数赶到。
此时八大势力群雄并至,销金楼燃着的火焰似乎都被众人气势压下。
“大龙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范乃堂望着销金楼内一具又一具被抬出来的尸首,脸上全是惊疑愤怒之色。
“我也不甚清楚。”
杨镇的目光错开湍江罗掌门,凝视在阳兴会的季竣身上。
这位少会主全程在场,还与那人有过交流,没有人比他知晓得更清楚。
“把你所看所听全说出来,一个字不要漏。”
阳兴会主季亦农眼藏一缕凶光,叮嘱儿子一声。
那边的罗掌门瞧见季竣身上半点伤痕没有,心中多少有些怨气。
一道去赴宴,我的儿子丢了鲲,你的儿子却完好。
以他的脾气早该爆发,只是两家关系密切,实在不好发作。
各大势力的掌舵人全将目光移来。
不提他们在一郡之地的身份,只是作为武学高手的气场,便让往前半步的季竣大感压力。
季会主拍了拍儿子肩膀。
季竣咕嘟吞咽一口口水,这才稳住精神说道:
“禀各位叔伯,这位魔门高手并非冲着我们几家来的,乃是巴陵帮的三大管事惹出的旧恨,我与荣太兄应邀赴宴,这才祸及池鱼。”
掌舵人中,走出一位身材瘦削,却精神焕发的老人。
老人左右伺着一男一女,是应羽和吕无瑕。
他们看向季竣,也带着厌恶之色。
瞧到罗荣太的凄惨模样,二人心中叫好,胆大的吕无瑕差点没憋住笑。
“此事不可妄言,世侄怎笃信他是魔门中人?”吕重老爷子出声询问。
季竣道:“他单使一柄长剑,那剑魔气蒸腾,难以瞄定,稍有不慎便被杀死。”
“其杀人手法之利落,直叫人心寒,绝无半点可能是正道人物。”
复又道:
“当时我们正在喝酒,此人突然杀出,巴陵帮大管事、二管事,一招未出,一个被割破喉咙,一个被削去头颅,那时我才放下杯盏,眨眼工夫二人便已了账。”
“使双刀的三管事只拔出一柄刀,这一刀架在虚影上,心脉立时被魔剑刺穿。”
众人听罢各都眉头深皱。
“也就是说,三位管事都是被一剑杀死的?”
“没错。”
这时孟得功急忙追问:“此人身法如何?”
季竣道:“整个销金楼,没有一个人的轻功有他高明,他的步伐极快,这才能周游于四下兵刃。”
吕重手扶长须:“难道是他?”
“影子刺客!”南阳派的左手剑与右手剑异口同声。
他们各都是用剑高手,对同样使剑之人多有留心。
“把尸体抬过来!”
“是!”
立时有帮众将七八具尸首抬到这左手剑、右手剑两大使剑高手身前,供他们查看。
“这一剑刺在了膻中穴上,”苏运又道,“这一剑刺在心脉上。”
“这一剑也是刺在心脉上,”孟得功催动真气,仔细查看这具巴陵帮众尸首,“这伤口,好精纯的真气。”
罗掌门冷哼道:“又有什么奇怪?”
孟得功回应道:“奇特处在其心脉处。”
罗长寿皱眉,走了过去。
他五指成鹰爪,向尸首一扣,跟着一抓之下,尸首胸口肉块累堆起来,指尖劲力迸发,罗长寿的手直接掏入尸首的肺腑之中。
低哼一声,爪向外带。
竟将那尸首的心脏活生生掏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魔气侵染,这人贩子的心竟是黑色的。
湍江门人举来一条松脂极多的松木大火把,明亮的焰火将心脏照亮。
众人看清了心脏上的伤口。
那一剑刺进去后,伤口之外的两侧脏肉未有丝毫损伤,可见出剑之人真气精微,这才能有如此掌控力。
否则,这颗心脏早就烂成碎肉。
这么一看,杀人手法是有些艺术成分在内的。
罗长寿眉头微皱,把心脏塞了回去。
这时又将一旁的人头拿起来看,正是巴陵帮的二管事,除了血腥气之外,还有一股黄酒的味道。
罗长寿看了看那横剑削出来的创面,光滑平整。
这绝非一般剑术。
南阳帮两大用剑高手连续翻查十余具尸首,后边就没有再看了。
“大龙头,这些人一个多余的伤口没有,皆为要害中剑,果然是杀人技。”
苏运说完,一旁的孟得功很疑惑:
“这些尸体中,有些人我是见过的,手上功夫不算差。”
“他们围攻一人,怎反倒死得这样快?”
湍江派那位护法道:
“那人魔剑所过,裹挟缕缕黑风,似有扰乱神志之效。”
众位掌舵人都有明悟。
魔门中人擅用魔音幻法,练在剑上不算稀奇。
季竣迎上了杨镇的目光,开口继续说后边所见的细节。
直至最后提到的“黑石义庄”。
杨镇望向郡城西南,脸上表情多有变化。
他的目光从各大掌舵人身上扫过,最激动的自然是湍江派掌门人。
“既知魔巢所在,如若不除,岂不是寝不安席,食不甘味?”
罗长寿又看向吕重:
“前些日我们在天魁道场会晤,商量过安山寺与道观道人走火入魔一事,加之我们各派都有人手折损,当时不知情由,无从动手。”
“现在这目标,还不明确吗?”
他盯着吕重的老脸:
“吕掌门,当日你也说要肃清暗流,罗某人可是举双手赞成的,如今吕掌门会退缩吗?”
吕老爷子身旁的吕无瑕大不乐意。
若不是顾及到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真想直接骂回去。
湍江派嘴上说‘肃清暗流’,暗地里却借此名头打压其他客商的生意,趁机大捞银钱。
如今混蛋儿子废了,又被魔门之人盯上,便想拖人下水,简直是无耻至极。
她一点也不想老爹答应。
湍江派和阳兴会这两帮人全死光才好。
吕重老爷子根本不用思考,直接面朝杨镇:“大龙头怎么看?”
杨镇收起了偃月长刀,转瞬间便捕捉到各大掌门全然不同的表情。
若行使大龙头的权利,整合八大势力端掉黑石义庄。
凭借数万人手与各大掌舵人,这一点不难办到。
可是
卧榻之侧,并非只有一人酣睡。
而且魔门也不是随便就能招惹的,倘若其中高手遁走,简直是后患无穷。
杨镇与吕重对视了一眼,又扫过荆山派、朝水帮、灰衣帮、镇阳帮几位帮主掌门。
最后,目光定在阳兴会的季亦农身上。
“季兄,你门下也死了七人,应该能对罗掌门的心情多有体解。”
杨镇漠然道:“现今罗兄急欲杀敌报仇,季兄是否也有此意,果真如此,杨某人便不顾一切,帮你们出了这口恶气。”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季亦农。
季竣心中大喊不妙,有些担忧地看向老爹。
他季家本就与魔门一支交好,如今不知这人身份,怎敢相应?
倘若闹个乌龙自家打自家,如何向魔道宗尊交代?!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一念至此,两股战战。
罗掌门心中一喜,赶忙递话:“季兄,此仇怎能不报?!”
这魔门中人扬言要报复湍江派、阳兴会,季亦农与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是
季亦农却叫他失望了:“这人来历神秘,他杀人遁走,岂有自报家门之理?”
“想要祸水东引,我们不能上当。”
“这件事还是先调查个水落石出再说。”
“季兄,你——!”罗掌门憋不住了。
季亦农看向杨镇,深藏一股恨意:“大龙头,罗兄弟损失最大,此事交由他来查证,若真是黑石义庄中的人干的,我们再动手不迟。”
罗长寿这才沉下一口恶气,差点要和季亦农闹掰。
“正该如此。”
杨镇又看向销金楼,忽露厉色:“范贤弟。”
“在。”一直没说话的范乃堂沉声应道。
杨镇话语果断,不留余地:“将巴陵帮请出南阳,此事你来落实。”
“是。”
范乃堂向来是人狠话不多,杨镇叫他办事,巴陵帮可以滚蛋了。
季亦农与罗长寿虽与巴陵帮有交集,但事情搞成这样,也不可能出声帮忙。
只怪那三大管事,不知在哪惹得这一身骚。
真是害人又害己。
罗长寿盯着销金楼,这可是一大笔生意。
岂料杨镇又开口,他看向了镇阳帮与荆山派的掌舵人。
这两家在帮派内斗上向来是老好人,所谓的中间派。
“任兄,侯兄,你二位有妓楼的生意,就请接管这一处营生,莫要再像巴陵帮一样搞出乱子。”
“苏贤弟,你配合两位掌门行事吧。”
南阳帮右手剑应了一声“是”。
杨镇轻声叮嘱:“皮肉生意各地都有,莫要逼迫苦命人便是。”
“大龙头放心!巴陵帮那等勾当,我们是决计不会干的。”
任志与侯言敛住笑意,爽快答应。
白捡一个大便宜,岂能不喜。
心中对大龙头,自然更靠拢一些。
毕竟,这也等于从阳兴会和湍江派身上扣下来一块肉。
“来人!灭火!”
“快去把火打灭!”
任志与侯言瞧见火还在烧,这时心疼起来。
镇阳帮与荆山派的门人全都应和,一个接一个冲入香楼中灭火。
季亦农面色深沉,却一言不发
……
“爹,灭了魔门中人,南阳岂不更加安稳?”
回去的路上,吕无瑕多有疑惑:“为何大龙头不带人去那黑石义庄?”
吕老爷子心情极好:“安稳?你觉得销金楼对南阳来说,算安稳吗?”
“大龙头高明得很,这一次拔除内患,又均衡了几家势力,这可能比灭了黑石义庄更叫南阳安稳。”
“不过.”
“这事不算完,这些魔门中人始终是个威胁,大龙头不动手,是顾忌朱粲。”
“如果南阳大动干戈,再出什么变故,朱粲大概率会从冠军城南下,届时局面就难说了。”
这一次,吕无瑕点了点头,没有什么怨怼。
毕竟看到阳兴会他们吃亏,心中甚为快意。
一旁的应羽问:“师父觉得,今晚那杀了许多人的高手,会是那传闻中的影子刺客吗?”
“武功路数与传闻中极其相似.”
“但为师觉得不是。”
“为什么?”
吕老爷子一针见血:“影子刺客乃是极其危险的人物,但他有个习惯,一般杀掉目标人物,立时便会遁走。”
“可此人是针对巴陵帮来的,他三剑杀死三大管事,本可以立刻离开,却又要大开杀戒,杀了一众阳兴会与湍江派的人。”
“这一点,我也琢磨不透。”
“不过,此人剑法极度狠辣,倘若不是他的对手,那么很难与之缠斗,故而死在他剑下的速度,会快得难以想象。”
吕无瑕与应羽想到那一地尸体,心下也不由发毛。
“那黑石义庄”
吕无瑕话没说完,就被吕老爷子打断:
“这件事已经交给了湍江派,我们暂时不要管。”
“你们更不要好奇朝那边去,魔门诡异人物很多,脾气古怪,只今晚这一个,就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
“爹,咱们这次算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季竣面带忧色:“杨镇老奸巨猾,既得了好处,又拉拢人,还把事推在咱们身上。”
季亦农道:“先不管杨镇,得去找罗长寿。”
“免得这家伙发疯,真带人打去义庄,倘若他以众欺寡,把别人的窝端掉,这仇就结大了。他自己倒霉那是活该,就怕连累我们。”
季竣点头:“今日若有诸多高手在场,合围之下,这人也逃不掉。”
“湍江派有数千之众,罗长寿那个脾气,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季亦农道:“这魔门高手的杀人手段委实厉害,可禀告云长老,若能老人家出面,对方自然会给个面子。大家坐下来把误会解除,让他站在咱们这边岂不更好?”
他冷冷一笑:“这将是对付杨镇的又一利器。”
季竣道:“杨镇老了,早失雄心。”
“南阳兵强马壮,他却无有半分进取之意,真是可笑。”
“天下乱局,豪强并起,只等爹做了大龙头,才能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
自出了销金楼,周奕按照踩好的点位一路狂奔。
刻下暮云四合,翳蔽蟾光。
等他越过南阳城墙,依赖星光点点朝西一看,远方岗峦隐约,若伏若起,轮廓难辨。
晓得事情闹大,他自不敢停歇。
驾驭惊云神游,踏过草木枝叶,掠过溪流荒滩。
又入得一片被杉木林所夹的道路,本欲直奔白河,洗掉身上血污再回山上。
却没想到,身后传来一阵极快的破风声。
周奕可以确定,出销金楼时,身后绝对没有人。
此时缀在后面的家伙,应是一路寻着血气赶上来的。
如果全力驾驭轻功,后面这人不一定能追得上来,但若回卧龙岗,绝对会把这人引过去。
那可不太妙。
倘若一直跑,就要拼斗耐力。
周奕快速盘算,忽然一个闪身,跃到一株大腿粗细的杉树树头上。
脚尖点着树顶枝丫,目光冷冷看向后方。
那人像是有些忌惮,前面风声一停,她也停下脚步。
倏忽间,隔着五丈外,树顶上现出她的身形。
那是一个看上去不及三十岁的女人。
可两眼之中,却有着抹不去的岁月勾痕。
周奕隐隐看清她的面貌,心中警铃大响。
只觉这年轻女人和那宫装女人一路货色,又是个老怪物。
这些魔门老怪,一个个精通养颜之术。
二人站定树顶,互相打量,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年轻女人目力极强,穿过薄薄夜幕,借助微微星点,将眼前的黄脸汉子上下打量了一遍。
见他浑身是血。
忽然
一股纯正的魔气乍现升腾,将他身上的血液蒸发起来,登时魔染血光,让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当真是魔中之魔。
年轻女人瞳孔一缩,收起了轻视之心。
甚至
眼中多出了一开始所没有的忌惮。
这股魔门气焰,实在太过纯正。
黄脸汉子抬起那柄染血长剑,携带着从销金楼中沾染的杀气,死死锁定在她身上。
只见她一拂广袖,路过的山风被她催急,掠过周奕。
登时将那锁定的杀机拨到林外。
“不知是哪一道的朋友,既不以真面目示人,又忽然生出这么大的火气。”
她的嗓音极其奇怪,不仅听不出年岁。
说话时,还会让人耳际出现涡漩之感。
那是一种诡异的空间律动。
周奕知晓两派六道的大概情况,顿时心中骇然。
阴癸派。
这是天魔大法!
周奕没露出异样,只压低嗓音,模仿着大帝的口吻:
“那么请问阴癸派的朋友,为何要紧追不舍?”
那女子微微一笑,眯着眼睛问道:“那朋友想必是来自补天阁吧。”
“呵呵..”
她才说完,忽然发现黄脸汉子那张脸正露出冷笑。
“你的眼力还是差了一点,也许阴后在此能认出我的身份。”
“你说宗尊认识你?”
女子半信半疑,又冷哼一声,“可是我却从未听宗尊提起你这一号人物。”
“你让我觉得很可疑。”
她说出这话时,伸手在空中做出拈花动作,诡异的空间波动再现。
在一股奇异劲力驱使下,杉树树头上的针叶脱离了枝干,随着旋劲来到她的手中。
“原本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坏了我们的事,我却不能当做没有看见。”
她的话音回荡在杉林中,不断冲击着黄脸汉子。
可是,年轻女人却眉头一皱,手上天魔劲力稍缓,没有将针叶丢出。
这一丢,就意味着要动手。
本以为十拿九稳,突然又察觉到异样。
她又一次运功:“朋友,我这道理还说的过去吧?”
年轻女人眼中,黄脸汉子刚才是无动于衷,现在更是离奇,竟露出一丝笑意。
天魔妙音,怎会无效?
不对劲.
她将手上的劲力撤去,准备再聊聊。
“你是阴癸派哪一位长老,魅功怎么这样稀松?”
听到被嘲讽,她心头有怒,却不发作。
魔门中人向来慕强,方才施展天魔妙音确实无效,被评为“稀松”二字,也不算无辜。
“我是云长老。”
她夹着火气说道:“你想必是认识的,不要再装神弄鬼,报出名号吧。”
听那黄脸汉子道:
“本宗也有魔音魅法,分属于邪功异术四大魔门别传,其一便是媚惑宗。”
“单论魅功这一项,你要比我师妹差得远。”
这一下等于是自报家门。
阴癸派乃是魔门两派六道中实力最强的,阴后更是号作魔门宗尊。
每一代阴癸派都会精挑细选择出九人,共参《天魔策》中的天魔大法。
云长老,正是阴癸派九大高手之一。
故而一开始面对非阴癸派的魔门中人,她是心怀上位优越感的。
此时
在脑海中回想一遍后,表情又是变了。
邪极宗。
“你是.你是邪帝传人?”
想到对方那精纯至极的魔门真气,云长老感觉这句话已不用再问。
“我乃向师真传,你说算不算圣帝传人呢?”
黄脸汉子话语中的倨傲之气,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哪怕是阴后见我,也只能同辈论交。”
“云长老方才说井水不犯河水,怪我杀错了人,那我问你,如果有人惹到阴后,该不该杀?”
云长老道:“该杀,杀得好。”
她已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甚至是修炼《天魔策》的优越感也没了,毕竟邪帝传人,修炼的乃是天魔策中最高深的那一卷。
“宗尊一直想见邪极宗的朋友,不若与我一道,做客阴癸派。”
云长老的态度变得极好。
周奕却不能去找死见阴后,正要找理由拒绝。
忽然,杉林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听到了,那边的云长老更是听得清晰。
脚步声越来越响。
云长老眯着眼睛,看到了身着黑袍的高大人影从林中出现。
看不清他的脸,但其一身罡煞之气,像是包裹在凶焰之内。
此人一至,云长老便生感觉。
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孤身前来,心中不由涌现危机之感。
立时耳听来时方向,生怕被人阻断后路。
魔门内斗,那可算不上怪事。
“阴后刻下也见不着,不如云长老随我去圣极宗做客吧。”
云长老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此事我会禀告宗尊,就此别过。”
她人影一闪,面朝二人朝后跃退,飘身窜过十丈后,这才转过身折返来时方向。
周奕长呼一口气。
好险。
“老单,你来的正是时候,否则我要找理由走脱,还得费一番工夫。”
周奕的表情彻底放松下来,与单雄信一道朝白河方向去。
单雄信将头上遮挡的帽罩褪下,“我早就守在此地,如果那老妖婆动手,我定会找机会偷袭她。”
“只是方才听你们说话,便觉不用动手,顺势将她惊走算了。”
周奕称赞道:“此乃上策。”
单雄信笑道:“那也要你反应够快,将计就计才成。”
他们一路来到白河水边。
单雄信站在堤岸的大石头上。
“噗通”一声,周奕跃入水中,整个人钻到水底。
单雄信取来一个包裹,等周奕钻出来,他将一大堆草木灰抖了出去。
又递来捣碎的皂角。
周奕在白河中洗了个澡,将浑身血气全部洗尽。
否则被人追到卧龙岗那可就不妙了。
“事情办妥了吗?”
“妥了,至少能安稳一段时间,南阳郡中的势力应该没闲情理会我们。”
周奕又道:“我用了一招拙劣计策,却将黑石义庄的信息传至南阳各大势力,一定会入杨大龙头的耳。”
“好!”
单雄信由衷道:“如果杨镇动手将这伙老怪赶走,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周奕也希望如此。
两人一道回了卧龙岗。
接下来十天,周奕全待在岗上,一日也不曾下山。
在销金楼大战过后,只觉练剑更加顺畅。
同时将涌泉这个根基穴位练成了气窍!
也就意味着可以“气发”,那么配合脉气二气循环,将有更拔萃的效果。
这十天内,道场也传来好消息。
之前在夫子山上负责看守练功房的张诚,在得了霸王火罡之后,终于厚积薄发,练出了罡气。
对于横炼外功的人来说,这是一种蜕变。
可以与内家高手直接抗衡。
接下来只要配合招法,无论是攻杀还是防御,都能在短期内有巨大提升。
周奕很高兴,几乎露出姨母笑。
除了老单和他之外,总算又有一个能拿的出手的人了。
不过,想成为一方稳如泰山的大教,任重而道远。
单雄信这个教头在周奕看来合格得过头。
他将每一个人的外功练法了解过后,因材施教,进行指导。
不过
除了新的招法之外,这帮撸石锁的大汉们依然保持着之前的练法。
用单雄信的话来说“那已经是针对每个人的最佳练法。”
周奕回想起来。
箓生们的外练功夫,全是角悟子师父指导的。
“真的一点也不用改动?”
“不用。”
单雄信拍着胸脯道:“他们虽然进度不快,但一开始碰到了好老师,没有走一点弯路,其实底子比你想象得要厚。”
“如今有了练罡法门,我可以给你交个底。”
“他们练成罡气是必然的,而且会很快。”
周奕越听越惊,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
单雄信又道:“因为还有一件更不可思议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