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雪花飘落在白轩的眉间,身旁有一只小动物穿过身旁,远处山林里传来兽吼声。
白轩回过神,伸出手抹去自己肩头上的落雪,低下头时,积雪从头顶掉落。
他像是在这里站了很久。
前方是一间院子,圆形的拱门,院子里生长着许多梅花树。
他举步走向梅园当中,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谁站在台上唱着戏,咿咿呀呀的,好不热闹。
走近一看,戏院台子上唱的正是一出‘二郎神劈山救母’的戏码。
可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个戏码?
这不是地球上的文化吗?
“因为这里本就不属于外界……”
有个人代替回答了他内心的疑惑。
白轩心想,是谁在说话?居然听得到我的心声?
“我没有听到你的心声,我只是很了解你,也读得懂你在想什么。”
……不管你是谁,妖魔鬼怪还不速速现形!
“我在你背后。”
白轩又一次听到那个声音,好奇心驱使之下,他转过头,然后脸颊被一只手指戳住了。
背后站着的是一名女子,她穿着一身现代化的服装,牛仔裤和修身的短袖,绳索形的腰带箍着盈盈一握的细腰,长发随意的披在后背肩头,戴着一副平光眼镜,右手叉着腰,左手的手腕挂着一个……嗯?狗牌?
因为她的装束打扮完全像极了现代的都市丽人,五官精致完美到无可挑剔……
白轩一时间没人把她认出来。
“你谁?”
“真没礼貌。”都市丽人般的美丽女子挑起英气的眉梢:“姓白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只认衣服不认人。”
白轩反驳:“别把我说的跟渣男一样,什么叫做只认衣服不认人,我又没看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哼,一个意思,换了一身打扮你就不认得我了?”女子说着摘下了墨镜:“而且,不是你叫我出来的?”
摘下墨镜的瞬间,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一层绚烂的光晕从眉心处扩散开来,额头浮现出一道扶光神纹,左右瞳孔变色,异色双瞳。
散落的长发被发冠收束,得体修身的衣着也转变成了盔甲的造型,左手手腕上的狗牌脱手而出,化作一条威风凛凛的白毛犬。
白轩在看到她具体样貌的同时,忽然意识清明了起来,混沌的思维中想起了自己刚刚经历的什么。
秘境,六欲天魔,第三诛仙,以及……
“倦知还。”白轩醍醐灌顶,眼神透着恍然。
“嗯,是我。”她应了一声:“非得我变成对外形象你才能认得出来。”
抱怨了一句后,又把墨镜戴了回去,刚刚转变到一半的威风凛凛的外形立刻停止转变,如同倒带般收了回去,再度回到了平平无奇的都市丽人模样。
这墨镜简直就像是变身系女主角的黑框眼镜和麻花辫一样,能轻易的封印仙人的绝世仙姿。
“过来吧。”
她招了招手,然后在梅园里的一处梅花桌旁坐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轩坐下后,立刻提问。
“我一直都在这里。”倦知还理所当然道。
白轩看着这座梅园,又看向唱着戏的工作人员,再看向倦知还的打扮:“不,不可能的……你不该知道这些,而且明明还在下雪,你居然穿短袖?”
“短袖有什么不行的,大冬天可以吃火锅,为什么不能穿短袖?”倦知还两只手捏着上身的衣服,然后松开,弹性极好的布料缩了回去,带动弹性夸张的球体一阵跃动。
白轩盯着她看了两秒,内心毫无波动……果然对她一点都色不起来。
“你什么意思?”倦知还投来凶恶的视线:“老娘这身材有哪里对不起你了?”
白轩摇头:“咱们可是宿敌和对手,宿敌是……”
“不可以成为妻子的?”
“的确不可以,但我想说的是我不好你这口……”白轩顿了顿,觉得哪里不对劲:“等等,话题是不是歪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讨论自己的xp?而且你居然能这么无缝衔接上来?”
他陷入巨大的迷茫和疑惑里,继而又突发奇想:“等等,我是不是陷入了某种魔障里?譬如我现在见到的你不是真正的倦知还,而是我臆想出来的?”
“或许真正的我已经寄了,此时只是陷入了某种精神幻觉里……”
倦知还虚着眼睛:“你的确是各种电影没少看。”
“真正的倦知还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她哪怕是陆地神仙,也不过是个古代人,怎么会跟你一样打扮的这么时髦,还会穿的这么烧,你就不是倦知还!”白轩更加笃定:“退去吧,旧日的幻影,你不过是我的心魔罢了!”
“给我,破!”
无事发生。
“破!”
“……”
“嘶……你这心魔还挺顽强。”
倦知还托着腮帮,眼神木然。
“闹够了没?”
她托着腮帮,笑容完美:“别逼我在难得的重逢时刻扇你。”
白轩:“……”
这性格还真挺清源真君的,总喜欢笑着说出非常恐怖的话来,还是个点子王。
但是好怪啊。
“人的性情都是会改变的。”倦知还平淡道:“在意那种细节干嘛。”
“人的性情会改变,但性状不会。”白轩左右打量:“你给我的感觉很陌生。”
他却确认,眼前的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的。
他觉得自己就算再如何饥渴,也不可能对倦知还抱有性幻想吧,难道二游里的纸片人不够香不够软吗?我幻想凌波零和爱莉希雅,哪个不比她好?
咔咔咔——!
梅花桌当场开裂,崩断了一角。
倦知还的笑容瞬间恐怖了起来:“你再想一遍?”
“你还真会读心术。”白轩按着心口:“不可能啊,你还说不是我的心魔。”
“你非说是,那就是吧。”她十指交错后外翻,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不过,在纠结我是谁之前,你是不是应该问一问别的什么事?”
“有什么好问的。”白轩抱着后脑勺微微后仰身体:“反正我大概是又要重开了。”
“你若是这么放弃了,倒也无所谓。”倦知还从桌子下面拿出两个杯子,又拿出一壶酒出来,倒在了杯子里。
“什么酒?”
“青梅酒。”
“不愧是我的心魔,懂我口味。”
端起温热的酒杯,碰杯饮下。
白轩吐出一口白色雾气,然后问:“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你满足了条件,所以来到了这里,所以我会出现在这里,既是巧合,也是一种必然。”倦知还回道:“地方吗?你简单理解为梦境就行。”
“快死了反而会做梦?”白轩看向酒杯里的模糊倒影:“走马灯?”
“你还活着,至少现在还活着,当然,死亡也距离此时此刻的你并不遥远。”倦知还指着不远处唱着戏剧的戏台:“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里留存的东西,一半是我的,而另一半是你的。”
“不都是我的吗?”白轩望着她:“连你也是我的。”
倦知还张了张口,然后像是找不到理由反驳,翘起唇角,轻哼一声:“算你识相。”
“我还没死,那你有办法帮我?”白轩继续问。
“有。”倦知还端起酒杯,细吞慢饮:“为此我才留在这里等你。”
白轩正坐肃然,躬身请教:“请姑娘教我。”
“我知道第三块遗蜕的真名。”
倦知还右腿压在左腿上,翘起个不那么标准的二郎腿。
“……”
第三块遗蜕的真名。
一旦知晓它就有了破局的可能。
但白轩没有流露出惊喜的神情。
因为这个信息他并不知情,自己都不知情的事,为何她会知晓?
难道是自己什么时候分裂出了第二人格?
然而即便是第二人格,也不可能知晓自己不知道的情报。
足足五百年的时间,他没能回到真修世界。
有关于全部剑仙遗蜕的信息,他根本没有渠道可以得知和了解。
她这幅了然于胸的态度太过于从容,以至于让白轩生出了警惕心,就像是在警惕自己头颅里的肿瘤成精。
“你,到底是谁?”
女子坐在雪落漫天的梅园中,斟酒自饮。
“是你亲口呼唤了我的名字。”
她站起身,双手按在石桌上,俯下身,摘下墨镜,一双漂亮的异色瞳直视着青年的瞳孔,如同水中映月影。
“所以我才出现在这里。”
白轩看着这名熟悉而陌生的女子,安静了很久方才说话。
“倦知还,好久不见了。”
“白无名,终于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