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太子殿下回来了!就在城外!”
“什么?太子殿下回来了?太好了!长安有救了!”
渐渐地,话题风向开始变了。
“好什么好!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太子殿下不顾长安防疫条例,要强闯城门!”
“不是,你听谁说的,太子殿下要进城,还需要强闯?”
“就是就是,只要太子殿下一声令下,城门马上就打开了!”
“哼!说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还不信,咱们城内什么情况,你们难道不知道,那可是瘟疫肆虐!太子殿下千金之躯,怎么会来疫区?”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话题风向又开始变了。
“我看呐,太子殿下此次回长安不简单!听说,梁王殿下都给他跪下了,哭着求他为了百姓着想别进来,他理都不理!”
“天啊!这.这不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就是!蜀王殿下和神医们好不容易才把瘟疫控制住,他这一进来,万一带着外面的病气,让瘟疫又爆发起来怎么办?!”
“我还听说.太子殿下在回长安的途中遇刺了,伤得很重,估计被邪祟缠身了!他现在回来,就是想祸害我们!”
“那不能让他进来啊!绝对不能!”
就在李愔与李承乾在城门外对峙的时候,瘟医的人正在城内四处传播谣言。
他们精准的挑动着长安百姓最敏感的神经,那就是对瘟疫的恐惧,对生存的渴望。
蜀王府神医之前建立的‘救世主’形象,被瘟医的人再次强化。
而李承乾,则被塑造成了一个自私冷酷,甚至可能带来更大灾祸的‘瘟神’。
恐慌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整个长安城。
“拦住太子!不能让他进来!”
“保护蜀王殿下!保护蜀王府的神医!”
“为了活命!我们必须要跟蜀王府站在一起!”
无数被煽动起来的百姓,红着眼睛,拿着能找到的任何武器,什么菜刀木棍,扁担铁锄,如同愤怒而盲目的潮水,开始自发地涌向城门方向,试图声援阻拦李承乾的李愔。
更有甚者,一些已经服用了‘清瘟散’,对蜀王府神医深信不疑的人,开始冲击那些保持沉默的官员府邸,以及被守捉郎严密看守的军事学院,太子府,科学院等李承乾建立的机构和府衙。
“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太子党,休想协助太子进城!”
“砸了这鬼地方!都是他们害的!”
“蜀王府万岁!神医万岁!”
混乱,彻底的混乱。
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充斥着狂热的呼喊,惊恐的尖叫,绝望的哭嚎和打砸破坏的声音。
瘟疫的阴霾尚未散去,人心的瘟疫却在谎言的催化下,爆发得更加猛烈。
这不再是简单的民变,而是一场被愚弄的,自相残杀的疯狂。
另一边,蜀王府内。
“武兵!你要干什么!?”
李恪看着武兵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尽管他的身体已经被飞针给控制住了,但嘴巴和眼睛,依旧能动。
而最关键的是,他此时的情绪,充满了愤怒。
滔天的愤怒,如同岩浆在他被禁锢的身体里奔涌!
他李恪,堂堂蜀王,竟然在自己的王府里,被自己最倚仗的盟友暗算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尽管他知道自己与守捉郎合作是与虎谋皮,但却怎么也想不到,反噬会这么快。
难不成,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合作者?
是谁?
李泰吗?还是李祐?
不可能!李泰那个蠢猪,怎么可能是李承乾的对手?至于李祐,也不可能,否则阴智弘怎么会拿他当棋子?!
难道是.李治?
想到这里,李恪都觉得自己脑子是一坨屎,他怎么能把一个两岁小娃娃联系在一场阴谋诡计中?
等等!
谁说就一定是皇子?!
皇叔也可以!或者,太上皇?!
想到这个可能,李恪瞬间念头通达,然后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和震惊,冷冷看向武兵:“你们想要放弃我,与别人合作吗?”
“呵!”
武兵笑了,旋即不疾不徐地道:“蜀王殿下想多了,我们在你身上投入了那么多,怎么可能放弃你,与别人合作?再者说,除了你这样的完美复仇者,谁还能与我们守捉郎合作?”
“嗯?”
李恪微微一愣,心说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居然猜错了?守捉郎并不打算放弃自己,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看穿了李恪的疑惑,武兵便自顾自地解释道:“蜀王殿下放心,我们会一直跟你合作的,也不会背叛你,我们只是为了增加我们彼此的信任而已!”
说完这话,从手中那个袋子里,拿出一个镂空的金属球。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李恪看到武兵拿出来的那个镂空金属球,本能的产生一种强烈的畏惧和害怕。
但他的身体仿佛石化了一般,想动也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武兵,在他面前打开那个金属球。
而在金属球被打开的瞬间,一个奇形怪状的虫子,迅速从里面爬了出来,露出丑陋,诡异的样子。
却听武兵笑呵呵地介绍道:“这个东西叫子母蛊,是一种蛊虫,想必你应该听说过巫蛊之祸吧?这就是巫蛊!”
“巫蛊?你.你想要对我下蛊?!”
“猜对了!”
武兵咧嘴一笑,旋即又话锋一转:“其实,不止你被下蛊,李承乾也被下过蛊!只不过,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破解了我们的蛊术!而你”
说到这里,他便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觉得李恪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根本没有破解蛊术的能力。
但李恪怎么能让他给自己下蛊。
却听他急忙求饶道:“不要!不要给我下蛊!你们想要什么,本王都答应你们!本王也绝不会背叛你们!会好好与你们合作的!”
“没用的蜀王殿下,这是守捉使大人的命令,不要反抗,很快的.”
“不——!”
李恪惨叫一声,只觉得眼前一花,脖颈处传来尖锐的刺痛。
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和眩晕感瞬间席卷全身,他只能瞪大着难以置信的双眼,死死盯着武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抱歉,蜀王殿下,我不是蛊师,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给你下蛊,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
武兵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假意温和。
“噗嗤!”
一声轻响,伴随着李恪身体剧烈的,无法自控的抽搐。
那丑陋,诡异的虫子就化作了一道粘稠的血线,钻进了李恪的身体。
“呃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和一种灵魂被撕裂,被异物强行侵入的恐怖感,让李恪在麻痹中发出了无声的,撕心裂肺的惨嚎。
他的眼球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布满血丝,几乎要爆裂开来。
我怎么能被这蛊虫控制,沦为傀儡?!
该死的守捉郎!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我!
李恪在意识深处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咆哮,疯狂地抵抗着那种痛苦,直到浑身大汗淋漓,进气少,出气多,那种痛苦才渐渐停息。
“好了,蛊虫已经成功种下了,只要你没有其他歪心思,我保证刚才的痛苦,不会再发作,但是,若敢有别的想法,呵呵”
武兵说着,便随手拔出了李恪身上的飞针,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淡淡道:“后果自负!”
话音落下,他便准备转身离开蜀王府。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禀报声急匆匆地传了进来:“殿下!大事不好了!太子打算强行入城!梁王殿下快撑不住了!”
“嗬嗬.”
李恪喘着粗气,想要回应外面的禀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只能带着怨毒,复杂的神色,看向武兵。
却见武兵略微蹙眉,随后沉沉地道;“我们已经打算改变策略,在长安城里对付李承乾,你们现在不用与他鱼死网破,尽力配合我们就行”
“等收拾了李承乾,是你的,都会是你的!”
说完这话,他便自顾自的迈步离开了。
而李恪则缓和了一下不适,强行从座位上站起来,面色苍白的走向门口:“传传本王令让梁王.恭迎太子入.”
嘭!
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殿下!殿下!快传御医!”
一阵疾呼之后,蜀王府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长安城门外。
李愔跪在冰冷的护城河边,脑中不断回响李承乾说的‘杀无赦’三个字。
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
甚至比面对瘟疫更让他恐惧!
李承乾的眼神告诉他,这不是威胁,这是宣告,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防疫条例.不.民心不是太子殿下”
李愔语无伦次,涕泪横流,李恪教的所有台词,都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最本能的求生欲和彻底失控的恐慌。
“裴行俭!拿孤的陨铁枪来!”
眼见李愔还在地上做最后的挣扎,李承乾直接朝身后的裴行俭下令:“本王数到一!如果梁王再不打开城门,给本王格杀勿论!”
“是!”
裴行俭肃然领命,旋即让人抬来了李承乾的陨铁枪,同时命所有的锦衣卫,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即使他们只有几十个人,他们依旧敢对着巍峨的长安城,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攻城架势。
没办法,李承乾的强大,他们早已不知道见识过多少次了。
那就是个无敌的神将!
区区长安城,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三!”
李承乾接过陨铁枪,面色冷冽,带着杀破狼的气势,平静而威严地念出了一个数字。
周围的百姓,哗啦一声退开了几步,似乎都被这种无敌的气势给震撼到了。
好家伙!
太子殿下居然要单枪匹马的攻城!?
这也太疯狂了吧!
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只感觉喉咙一阵发干,不由咽了咽口水。
而李愔,同样感觉无比的刺激,特别是李承乾那道杀人的目光,他根本就不敢直视。
强烈的死亡威胁,以及巨大的压力,不断冲击他本就不算成熟的内心。
直到下一个冰冷的数字响起。
“一!”
轰隆!
数字如雷,震得人头皮发麻!
“啊——!!!”
李愔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极致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卑躬屈膝,也不再‘演戏’了。
他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带着狗急跳墙的疯狂,对着城门上同样被李承乾的威势吓到的城防军将士,发出了绝望而疯狂的命令:“给我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过来!放箭!快杀了他们——!”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死寂。
就连空气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城墙上,无论是守城的将士,还是李愔麾下的王府护卫,亦或是周围的百姓,都被李愔这话惊呆了。
他们目瞪口呆,满脸愕然
疯了吧?向太子殿下放箭?!
这是弑君!是谋逆!是灭族的大罪啊!
难以置信,一脸茫然,惊骇交加的情绪,不断冲击他们的脑子,他们只感觉自己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股情绪的冲击,他们面对李愔的疯狂命令时,就那么呆呆的愣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而李愔见他们不为所动,心中的慌乱,已然达到了顶点,他看着李承乾那冰冷中带着嘲讽的目光,看着裴行俭他们肆无忌惮的挪动铁蒺藜,即将冲向城门他彻底疯了!
“混账东西!你们这些废物!是想违抗军令吗?!本王手中有兵符!你们要抗命吗?李承乾造反了!快放箭射死他啊!!”
他跳着脚,唾沫横飞,状若疯魔。
就在这死寂与疯狂的临界点——
李承乾坐下的马匹,已经缓缓走过了护城河横桥,在长安城门前,停下了脚步。
只见李承乾平静而淡漠地看了眼李愔,然后抬头看向城门上的士兵,提起手中的陨铁枪,指向他们:“尔等可认得孤?”
“认认得您是太子殿下”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回道。
“好!”
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道:“那么,孤再问你们,你们手里的弓箭,应该指向谁?是你们君父钦定的储君?还是与你们并肩作战的袍泽?亦或是这城外的父老?”
此言一出,城门上顿时鸦雀无声。
“胡说!他在胡说!他不是我们的太子!他是邪祟!他被邪祟控制了!会给我们带来灾祸瘟疫的!”
李愔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疯狂,直接就朝身后的王府护卫下令:“给我冲上去!杀了这妖魔邪祟!守护长安百姓!他要破坏防疫条例!不是我们的太子!”
“杀啊!”
梁王府的护卫,都是李愔的死忠,自然不会顾虑太多,直接就领命杀向了李承乾。
但李承乾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裴行俭与来福他们,就率领锦衣卫迎了上去。
不到片刻时间,就将梁王府的护卫,杀得一干二净。
开什么玩笑,他们连守捉郎刺客,郎将都杀了几波,更何况区区王府护卫?
“这”
李愔见自己的护卫,这么轻松就被杀光了,不禁一阵胆寒!
可是,他依旧不死心,又疯狂地拿出兵符,对着城门上的城防军,一阵呐喊:“本王有兵符!是房相,是李将军给本王的兵符!他们代表的是陛下!是皇后!你们违抗陛下和皇后的命令,是想找死吗?!”
“现在本王命令你们!快给本王拿起弓箭!射杀李承乾这邪祟!!”
城门上的守城士兵,皆无动于衷。
最后,一名不知道是不是李愔的死忠将领,突然高喊一声:“咱们是军人!军人就应该服从命令!防疫条例是皇后,蜀王殿下,以及诸位内阁大臣制定的!我们不能坐视太子的一意孤行!”
说完,他立刻夺过一名士兵的弓箭,怒喝道:“给我拿起弓箭!太子胆敢攻城!与谋反无异!当杀无赦!”
闻言,城门上的士兵,终于有人拿起了弓箭。
城下的李愔顿时兴奋大笑:“哈哈哈!没错!杀无赦!杀了李承乾这邪祟!”
听到李愔的笑声,以及城门上那名将领的呐喊,李承乾眉头微皱,旋即缓缓策马走向城门。
直到来到距离城门一箭之地,他才勒停马匹,平静地看向城门上的将士:“尔等是我大唐的将士否?如果是,那就向孤放箭!向你们的太子放箭!”
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但李承乾却没再多言,直接就策马走向了城门口。
“放箭!快放箭啊!”
眼见李承乾朝自己不断逼近,李愔急忙朝城门上下令。
“唰——!”
一根箭矢瞬间离弦而出。
但是,这根箭矢不是对准李承乾的,而是刚才那名呐喊着‘军人以服从命令为主’,且准备射杀李承乾的将领。
“噗嗤!”
他一箭就被人射穿了喉咙。
同时,伴随着一道响破云霄的呐喊声:“本将明德门监门将军,参见太子殿下!”
轰隆!
随着这道呐喊声响起,城上城下,跪倒了一片。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但李承乾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开门!”
而李愔则直接瘫软在了地上,满脸的失魂落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本王可有兵符啊!你们怎么不听本王的.?!”
“嘎吱!”
城门被打开了。
李承乾不屑地看向李愔:“李恪没告诉你吗?有孤和父皇在,兵符就是个破铜烂铁!”
说完,大袖一挥:“带走!打入锦衣卫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