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
“要是再来一个姓‘史’的,我都不敢想象,嬴秦会乱成什么模样。”
“荷鲁斯大拜寿”迭加“安史之乱”,
这下西海地区一定会大大的燃烧起来口牙!
“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何博在旁边嘀嘀咕咕。
放弃罗非鱼的相面,
痛定思痛、知耻后勇的,将自己改换为本地鳄鱼模样的尼罗水伯,正怼着一团水草,在水里练习死亡翻滚。
他插嘴说道,“你可不可以念点好的?”
“小心嬴秦凑团来揍你!”
何博无所谓的一挥手,“我镇压世间,独断万古,纵集嬴秦之力,又能奈我何!”
有钱有势的的凡人,
尚且能嚣张的,公然炫耀自己的财富和权力,
即便民情汹汹,也不惧于放出一张公告,在那看上去义正言辞的话语之中,写上“拿我怎样”这几个大字,
更何况鬼神呢?
“那加上老刘家的人呢?”
“他们不是快到西海这边了吗?”
在大汉的社稷,一日不如一日之后,
身在中原的刘老三也没能经住子孙的哀嚎和叹气,
加上他也非常想看一看老对头的乐子,
便一拍巴掌,决定带着几个刘氏子孙,凑个旅游团,沿着“大一统”的阴间道路,来到西海,亲眼见证嬴秦的终结。
“我当年亲手推倒了它一次,现在还能再亲眼看它倒下一次!”
“这是多大的缘分呐!”
汉太祖刘邦当时背着手,发出了十分的感慨。
说罢,
他就潇洒的一挥衣袖,带走了刘彻出的骏马、刘贺出的钱财、刘盈出的食物……并以上所有死鬼,
拍着马屁股,走出了中原,要来到自己那失落异乡许多年的父亲身边。
那些跟随太祖的刘氏子也高高兴兴的说:
“生前做皇帝诸侯,没办法去太多地方游荡。”
“现在连西海都能去了!”
“真是痛快!”
只有对此一无所知的嬴秦先君们,既舍不得自家在西海的基业,更没有老刘家那放荡的思路,还停留在原地,对着人间种种发出叹息。
“他们碰头以后,没有直接打起来,已经算好的了!”
“抱团?”
“更绝无这种可能!”
与其信这个,
还不如信死人可以复生,埃及的神庙可以站起来呢!
“对了!”
“之前让你收集的,关于埃及掏心掏肺的医学知识,有多少成果了呢?”
尼罗鳄于是后足而立,用粗短的前爪扣起了身上的鳞片,抓下来一把递给本体。
“都在这儿了。”
“话说你要这个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学习!”
何博捧着胸口自我赞赏着,“世间像我这样热爱学习,对所有知识来者不拒的人,又有多少呢?”
尼罗鳄斜着眼睛,对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好吧,其实是在长江里乱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家伙。”
“我答应了他一些东西,所以要来西海的埃及取经……”
……
经常杀人抛尸的人都知道,
山清水秀、人迹罕至的地方,是很容易吸引一些脏东西的。
而向来不是个东西的何博,便是其中之一。
在先前的时候,
他于江水之中随意的奔流穿梭,一边感受着长江的不情不愿,一边发出桀桀的大笑。
江水流动的很是自由,
何博润滑的也很是散漫。
直到闭着眼睛,只一心感受江水润泽的鬼神,沿着某条支流,来到了一处山野之中。
在那不远处,
存在着一处乱葬岗,是附近城邑处决了犯人了,将之放置的地方。
而当何博终于睁开眼睛,从长江那不怎么温柔的怀中抖落一身潮水时,
便见到有一个年轻的家伙,正鬼鬼祟祟的扛着铁锹来到乱葬岗中,对着一个新鲜的坟头猛猛插下。
何博当即就生出了好奇,
也鬼鬼祟祟的跟在这个人身后,进行暗中观察。
只见这人从坟包里扒拉出一个刚死没多久的家伙,朝着对方拜了拜后,就开始脱衣服。
何博觉得这着实有些刺激,又担心突然出声,会打扰到这人的兴致。
于是他在暗中纠结起来,想着要不要去阴间找到另一位参与者,邀请他过来见证这神奇的一幕。
好在,
年轻人到底不是个有病的。
只是从脱下的衣服里,翻出了好几把藏于其中的小刀,然后拿着眼前新鲜的肉切了下去。
何博静静看着他的操作,转而便生出了馋意。
当那人将一块肉随意的放置在一旁时,何博忍不住走出来,制止他的行为。
“不要浪费。”
“你自己不要,可以拿去哺育林间的生灵嘛!”
年轻人没有想到,这里除却抛尸的,还会有其他人行动。
而且能发出这般狂言浪语,指不定就是个疯子,或者某些吃人的精怪。
他当即吓得叫了一声,屁股朝着身后一拱,整个人缩了起来,嘴里发出求饶的声音。
何博没有去安抚他,只伸着脖子向旁边献身之人看去,发现对方虽然有点东一块西一块的,但整体还算齐整——
如果面前的这小子记性不错,手脚利索的话,还能把拿出来的东西拼回去。
“你这是干什么呢?”
当这场缘分所致的三方会晤场面稍显冷静后,何博蹲在献身勇士的另一边,看着两只手都血次呼啦的年轻人,发出好奇的询问。
那人低着头说:
“只是好奇……好奇人体到底怎么回事罢了。”
这个自称叫做“周坚”的人解释起来。
他先伸出自己的双手,向何博展示自己的天生六指,然后便说:
“虽然家里大人并没有因此嫌弃我,但周边人难免有说闲话的。”
“我听得多了,心里起初有些不痛快,随后就对人之躯体有了额外的好奇。”
周坚,
出身在当地一个地主的家中,称得上“颇有家资”。
他的父母人近中年,才生下了这么一个独子,所以哪怕周坚有天生的残缺,也没有减少对他的疼爱。
而正因如此,
即便年幼时听过许多外人的嚼舌,周坚也没有扭曲自己的内心,生出不好的情感。
及至少年,
周坚知道自己没有举孝廉做秀才的可能,便拜了一位当地颇有声名的医者,向他学习神奇的医术。
只是越是学习,心里那因躯体有异而生出的疑问,便越是浓郁。
为什么服用药物之后,
病人就能够得到好转?
人体和草药,本为没有干系的两者,相遇之后,为什么会生出这般变化?
心到底因何而跳动?
血气到底因何而流转?
这些无法得到回答的问题,被年少的周坚塞在了脑子里,迭得像山一样高。
等到憋不住要释放的时候,
周坚便跑去找了一个屠户,观察起了他的工作。
并用钱财开路,请求他教导自己“屠羊解牛”的手艺。
当然,
没过多久,
周坚便因为切肉的速度太慢,每次都要对着牛羊进行过分的理解等等,被屠户赶走了。
“干的跟婆娘绣衣服一样!”
“留着你真是拖累我卖肉!”
但周坚还是得到了满足,
为此,他安分了一段时间,只在家里将自己饿成皮包骨的模样,好抚摸身上的骨头根数。
过了几年,才复萌故态,生出同人掏心掏肺的念头。
怀抱着这样的欲望,
周坚同样带上钱财,找到了一位被判处死刑的罪人。
他向对方许诺:
“在你死后,我会将你安葬,并进行供奉,让你能在阴间得个安生之所。”
只要你贡献出自己的身体。
对方听了,觉得这买卖倒也不错。
虽说诸夏先贤早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教训,甚至律法之中,也将割去头发、胡子,视为一种对人的羞辱和惩罚,
可人之将死,头颅都要掉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罪人的身份,是个截路的强梁,曾为抢掠钱财,砍杀了好些人。
他自认死后,自己的身体被羞辱、破损,乃至于为禽兽所食,都是正常的报应,何况于还能用这个,为自己挣个棺材和祭品呢?
至于周坚会不会履行承诺?
哼!
等他死到阴间,可是能找到鬼神告状的!
这个白面瘦弱的小子迟早也要死下来,
到时候新仇旧帐一起算,怕什么!
所以他干脆的应下,
周坚也按照约定,在其处刑而死,被放置在乱葬岗不久,便前来挖坟,跟罪人留下的那块肉,展开了深入交流。
何博安静的听完,心里有些欣赏这小子的志向。
毕竟这样的研究,
在诸夏世界中,不是很多。
在儒家得到加强的当下,更是对这条道路,进行了堵塞。
可人就是人,
心脏要跳动,
血液要流转,
想要治病,想要探明“人”这个东西,总归要把自己的心肺肠子掏出来,洗一洗晒一晒的。
于是何博说:
“我也是个医者,在这方面也算有些研究。”
“如果你有心,可以跟我进行探讨。”
周坚听了,便高兴起来,邀请何博之后去自己家里——
目前,
他还得继续跟躺着的这位仁兄掏心掏肺,随后为其准备个新的坟茔呢!
何博并不介意,
还跟着周坚一块低着头,用小刀扒拉起对方,朝一些地方指指点点起来。
双方交流的很愉快,
躺着的那位也一言不发,用沉默说明了自己的赞许。
等到认识了一阵,
周坚热情的向何博介绍自己偷偷制作并且收藏起来的,一些禽兽的部分时,
何博才一拍脑袋,想起埃及人在掏心掏肺这方面,也是很有研究的。
后者的手艺,
可是法老都称赞的存在!
是故,
何博转身朝着尼罗河走去,对着改头换面的分身伸出了索求知识的双手。
……
“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为你装罐装多了,想着顺手搞点腌肉出来呢!”
“哼,谁会吃那样的东西?”
“我们诸夏君子都是用大锅直接煮的!”
像这样的厨艺,
除却烹饪达人齐威王,被烹饪专家齐哀公之外,
楚汉争霸的时候,项羽还使用过不少次呢!
“你要多多努力,向河中的土拨鼠,还有兴山的金雕一样,为诸夏走到一起,做出贡献,知道吗?”
离去之前,
何博照例对着分身,施以孜孜劝导。
虽然他心里清楚,
这个禀性跟自己同出一源的存在,不会全然的听话,
可万一就有个先天智力不足的,被何博这个本体“劝导”成功了的呢?
反正又不要钱,还是自己骗自己,
试试也无妨!
可尼罗鳄当即呲着他的满口大牙道:
“河中就那么点人,兴山更是荒凉,那两个家伙除了刨土嘬水,还能干什么?”
众所周知,
有沃土的地方,就会滋生诸夏君子,
那么反过来可以推证,
没有沃土的地方,君子的数量就会稀少。
如此,
远离故土,又见不到几个老家人的土拨鼠和大头鹰,只能用工作,来转移生活中的孤独了。
哪里像埃及,
这里繁荣到,还能见证“荷鲁斯大拜寿”和“安史之乱”呢!
对此,
何博只是理直气壮的说,“你不努力,我怎么去海里游泳?”
“我早就想在东海地下,给自己修个水晶宫了!”
随着何博掌控的山川越来越多,大海对他的排斥,也越来越小。
当年拿下黄河,
才能在其入海口处徘徊往来的可怜何博,
如今已经能在较为深远的地方,畅游一段时间了!
想来是高山增加了何博的重量,让其能在海里做“中流砥柱”,
以及“海纳百川”的反证明:
“百川可以汇聚成海”这一真理。
当然了,
南殷洲那条极为恐怖,
能够把治水的大禹冲走、搬山的愚公绝望、填海的精卫认错的,伪装成海的巨河是个特例。
毕竟亚马逊河河口附近的海域,已经被它冲成淡水的形状了。
“等我在中原拿下长江,你在西边拿下尼罗河……西海未必不能做我诸夏内海,地中海也未必不能做我诸夏内海嘛!”
尼罗鳄道,“西海?”
“它不早是秦国的内海了?”
当老秦人还蜷缩在西海角落的阿房城中时,
他们已经修建起了船只,沿着西海进行了一些探索。
所以,
老秦人对跨越那被其命名为“北山”的高耸山脉后,会见到何等风景,是有基础了解的。
等到南下波斯,占据了两河沃土后,天生喜欢种地的老秦人,也没有将西海北部那一圈的平原忘到脑后,喜新厌旧去了。
虽然那里的确寒冷了些、土地难以开垦了些……
可只要能种地,那就先把它占了再说!
于是,
老秦人开着船跨越西海,来到了那里,驱赶了当地的野生类人后,对之进行了跑马圈地。
在经过了一番波折后,
老秦人已然将整个西海,乃至于更北边、更西边一些土地的宣称权,狠狠拿下!
可惜,
老秦人是老秦人,
何博是何博,
哪能相提并论呢?
“反正我意已决!”
“等拿下长江,就用黑海做实验,看能不能从江河之主,超进化成一海之主!”
何博信心十足的将手抬起,“不管怎么说,几十条山川对一方大海,优势在我!”
“你们给我上!”
尼罗鳄默默的爬走了。
他也留下一句:
“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跑来这里,给那小子吃埃及人的冷饭。”
“明明再过一些年,他就能跟满地的尸体,进行深入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