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昭三年,
东边的大汉在歌舞的向着下方坠落,
西边的秦国在焦虑中向着下方坠落,
但在泰西的土地上,
却孕育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当凯撒因为开会不穿甲胄这一重大失误而被当场捅死后,
罗马内部的共和元老们,同主张革新集权的新党,迎来了最终的决战。
一个负有声望、军功、手腕,而且还愿意用和平的方式,夺走元老院手中权力的领袖倒下,
并不意味着,
元老们可以在敌人的鲜血中,继续享受自己的荣光和富贵。
这只会告诉那些被凯撒所聚拢、奉其为主、行其道路的人一件事——
以和平求和平,则和平亡;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
而且有些安逸太久、高高在上太久、以为可以利用规则压制一切的老爷们,实在是欠拷打了!
于是,
凯撒原有的势力,
不仅没有随着这位领袖的离去而离去,反而迅速抱团起来,由其养子屋大维和其部将安东尼、雷必达维组建起了“后三头同盟”,并发表了“公敌宣言”。
那位因为凯撒没有亲生子嗣,从而成为其正统继承者的少年领导者举起了自己的宝剑,指向罗马城的方向,对着士兵们大声说道:
“敌在罗马!”
“敌在元老院!”
随后,
他们便血洗了那些保守派。
那明晃晃,染着血光的刀子向着整个罗马发出宣告:
“游戏的规则改变了!”
“如果旧时代不愿意交出手里的权力,那么新时代的锋芒,必然会照彻万川!”
只是,
随着旧势力的倒下,新力量便不可避免的,迎来了分裂和争斗。
那位最年轻,也最为盟友轻视的屋大维,在这样的竞争中,显露出了极为夺目的光彩。
他继承了家族血脉中的政治天赋,并按照养父的安排,去往秦国的玉壁城中留学了几年。
如果不是听闻养父死讯,屋大维在结束了玉壁城的学习后,还要前往秦国的安都城,接受更高层次的“教化”。
凭借这样的关系,
他在罗马新一轮的内战中,得到了来自秦国的支持——
毕竟“干涉罗马内政”,帮助其拥有靓丽的风景线,对老秦人来说,已经是一样老传统了。
而在其后的斗争中,
屋大维相继力逼雷必达交出权力,又在今年于大海之上,击败了庞培家族,已然有了当年凯撒的姿态。
对此,
曾有大臣对秦帝表达过不安。
他举着笏板,向皇帝进谏:
“我在北地郡任职时,曾经见过这位罗马的公子。”
“虽然是蛮夷的长相,却有着超出常人的贵气,举止言行,也有着意气和智慧。”
“他的天赋十分出众,他的学习十分优良。”
“这正是他的舅公凯撒放弃生育自己的孩子,从而将之过继为继承者的原因!”
“如果放任其成长壮大,那样的少年英才,是不利于大秦未来的!”
但已经沉浸在辉煌中,认为自己会像太阳一样,永远悬挂于天空之上,照耀万邦的皇帝却不以为意。
“未满二十的小儿,有什么值得忧虑的!”
“何况罗马向来弱于我国,即便他有其祖革新的雄心,有其养父统率的军略,又能怎么办呢?”
这些人活着的时候,
都没有为秦国带来伤害,
更何况一个小子!
只是皇帝忘记了,
自己那位建立西秦的祖先,
少年之时便带着族人远遁来了西海;
而大秦当时的情况,
也远不同于他治理的眼下。
“过往的繁荣遮蔽了他的眼睛,傲慢充斥着他的内里。”
“这样的人,怎么不会将大秦带去危险的境地呢?”
有阴间的死鬼旁观了这场对话,然后窃窃私语着。
“难怪古人常说,‘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想要保持警惕,维持美好的德行不受到侵蚀,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啊!”
“希望西海在动乱之后,主宰这片地域的人,还是诸夏的后裔吧!”
而身在犁轩的皇子听说了屋大维的事情后,也高兴的拍手。
“屋氏有做大事的能力。”
“我要同他结盟!”
皇子自觉:
两人年纪差不多,
在各自国中的地位相近,
是能相处友善的!
但他的妻子却企图改变他的想法。
她对丈夫说道,“屋大维这个人,我曾听说过。”
“他固然出身罗马名门,也得到过凯撒的精心栽培,可在此之前,声名并没有得到显露,加上年轻气盛,如何会安心同我结盟,而不贪图其他东西呢?”
皇子对此,只呵斥她道,“妇人懂什么!”
“犁轩这样的地方,太平时驻守尚可,要做大事,又岂能舍不得它!”
“你不要再劝我同罗马安氏结盟了,那个家伙志大才疏,不可能比得过屋氏!”
安东尼,
是凯撒在世时的旧将,
并得到了旧主遗产的一部分,
如今正同屋大维进行着最后的“继位者战争”。
因此,
安东尼曾私下,亲自来到犁轩,希望获得帮助。
皇子初时心动,但在思虑了许久后,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这不是因为他对秦国有什么忠诚,不愿意同他国暗中牵扯。
也不是因为安东尼在见到他妻子时,显露出了几分火热的神情,
而是因为皇子觉得,在结交盟友这样的大事面前,这人竟然还能朝着对方的妻子,露出那般神色,实在是不堪大用。
当然,
若安东尼已成罗马之主,并愿意拿出几十万大军帮助自己的话,
皇子也不介意让妻子挺身而出几次。
反正后者这些年并没有生育,
而前者已经同其他姬妾,生下了好几个子嗣,并有意立庶子为世子。
这让妻子心里觉得十分不快,觉得皇子在得到埃及的效忠后,便要抛弃自己这个“盟友”。
于是她退出去,找来自己的家人,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王氏的人当即气恼道,“蛮夷之种,性情果然凶险!”
“在利用妻族这件事上,更同他父亲一般无二!”
王氏,
是秦国的大族,也是皇帝当年的岳家。
在皇帝继位之前,
王氏曾为他贡献过许多力量,承受过大量压力,
谁想位子坐稳了,权力在握了,
皇帝便过河拆桥,废了那位除却未能生育,没有其他问题的王氏女,并让其在清冷的宫廷角落中,忧郁而死。
大抵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合情理,
皇帝在此之后,对王氏也展开了频繁的打压。
仿佛只要这家族不存在于眼前,
就能证明自己仍旧是光明伟岸的君主,未曾有过任何污点。
王氏被步步逼退,
最后只能将力量蜷缩到犁轩这边。
毕竟这块地方,
曾被王氏先祖统治许久,已然成了王氏的“郡望”所在。
而同中枢的背离相弃,
也让王氏有了占据此地,做一割据之主的想法。
但既非皇族,
又岂能名正言顺的做到这一点呢?
于是,他们选择了支持同样具有野心的十六皇子。
结果,
事实证明了,这对看上去十分不相似的父子,的确有着类似的禀性和薄凉。
在犁轩站稳,得到埃及人的山呼“荷鲁斯”之后,
皇子便不复最初的温情脉脉,有意摆脱王氏,做犁轩的独裁之人。
“绝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我要去联络其他人,看还有谁能扶持!”王氏家主如此说道。
他想了想,随后同族人商议:
“北地郡的安氏,可以引为外援!”
北地安氏,
指的是当年北地郡首位郡守,在这里收养的义子所繁衍成的家族。
他们多为色雷斯后裔,有尚武厮杀的习俗。
只是在眼下,
由于北地郡日益发展繁荣,成为了同大秦祖地阿房隔西海而望的粮仓重心,还拥有挟制两海,威慑罗马的军事力量。
皇帝对这里的控制,便愈发强烈。
安氏这个“地头蛇”,
自然也被那位刻薄的皇帝打压了起来。
毕竟皇帝的权术,还是十分明白的——
他扶持藩镇将领,去取代原有的宗室封君;
又扶持胡人出身的将领,去取代那些秦人旧将。
像安氏这种归化百年,
已经发展的枝繁叶茂,跟老秦人没有差别的“新秦人”,可不在他扶持的范围之中。
王氏族人对此讨论了一阵,觉得家主说的有些道理,便在私下行动起来。
希望引进安氏的人才之后,
能让那位飘起来的皇子知道,王氏的重要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