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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3章 先斩后奏

    长生殿的沉香燃得正浓,李隆基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鬓边银丝被宫女用赤金梳轻轻挽着,他眼皮半耷着。

    “圣人,哥舒翰的奏章到了。”高力士捧着鎏金托盘进来时,脚步放得极轻,可李隆基还是皱了眉。

    “又是军务?”

    “贵妃刚说心口闷,就不能让她清静会儿?”

    榻边的杨玉环正用银簪挑着香粉盒里的珍珠末,闻言回眸一笑,鬓边金步摇叮当作响:“圣人别恼,军国大事要紧。”

    “只是这哥舒将军镇守潼关,想来是有好消息吧?”

    高力士没敢接话,只把奏章捧得更高些。

    李隆基不耐烦地接过,把“固守潼关”四个字洇得发涨。

    他起初看得漫不经心,可越往下读,眉头皱得越紧,到后来索性坐直了身子,把奏章往榻前的矮几上一拍。

    “好个哥舒翰!”他声音陡然拔高,吓得旁边扇着团扇的宫女手一抖,扇柄掉在地上。

    “二十万大军屯在潼关,粮草堆得比山高,他竟说要‘固守’?安禄山那厮都打到潼关了,这是长安最后一道屏障了,他是要眼睁睁看着逆贼踏破黄河吗?”

    杨玉环忙放下银簪,伸手去抚他的胸口:“圣人息怒,哥舒将军许是有难处?他常年在河西征战,素来是忠勇的……”

    “忠勇?”李隆基猛地甩开她的手,龙袍的广袖扫翻了矮几上的茶盏,青瓷碎片溅了一地,“他是胡人!安禄山也是胡人!你当朕看不出来?这两个羯奴是串通好了要欺辱朕!”

    高力士连忙跪地,膝盖磕在碎瓷片上也顾不上疼:“圣人息怒,哥舒将军与安禄山素来不和,当年在华清池还因争位次动过刀兵,断不会串通……”

    “闭嘴!”李隆基一脚踹在矮几上,那紫檀木的小几顿时翻倒,“你这老东西也敢替他说话?”

    “安禄山反之前,你不也说他忠心事主?”

    “如今哥舒翰拥兵自重,拿着朕的粮草养精蓄锐,他是在等什么?等安禄山打到长安,他再出来当个新的‘清君侧’的功臣吗?”

    他越说越气,抓起案上的玉如意就往地上砸,那上好的和田玉顿时碎成几截。

    殿里的宫女太监齐刷刷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圣人,”高力士趴在地上,声音发颤,“哥舒将军去年中风,半身不遂,如今连马都骑不了,让他领兵出战……”

    “中风?”李隆基冷笑一声,抬脚踩在那碎玉上,“朕看他是心里的算盘打得太响,把脑子给算糊涂了!”

    “当年他在石堡城,一夜间踏平吐蕃三百座烽燧,怎么那时就不中风?”

    “如今要他出关迎敌,他倒成了病秧子?我看他是怕了安禄山!两个胡人,一个敢反,一个敢怯战,这是把我大唐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指着杨玉环,语气里带着狠戾:“你还记得吗?当年安禄山认你做义母,在华清池里跳舞,像条狗似的摇尾乞怜!”

    “朕那时还夸他憨直,如今想来,那根本是在嘲笑朕眼瞎!”

    “现在哥舒翰又来这一套,拿着‘固守’当幌子,他是要让天下人都笑朕——大唐的皇帝,竟要靠一个胡人来保平安?”

    杨玉环眼圈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圣人,都是臣妾的错,当年不该……”

    “与你无关!”李隆基打断她,可语气却软了些,他伸手拭去她脸颊的泪珠,“是朕识人不明。”

    “但现在不一样了,朕要让天下人看看,朕还是那个能镇住万国来朝的天子!”

    他猛地转向殿门,高声喊道:“王思礼呢?让他滚进来!”

    王思礼原本在殿外候着,听见传唤,连忙掀帘而入,膝盖刚沾地就被李隆基的怒喝惊得一哆嗦:“王思礼!你给朕带句话给哥舒翰——”

    李隆基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龙袍上的金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告诉他,朕不管他中风还是中邪,三日之内,必须带着潼关的兵出关!”

    “安禄山不是想决战吗?朕就给他一个痛快!让哥舒翰把他的人头提回来,挂在朱雀门上示众!”

    王思礼磕头道:“陛下,潼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安禄山的骑兵在关外施展不开,若贸然出战……”

    “你也敢教朕用兵?”李隆基一脚踹在他肩上,王思礼顿时滚倒在地,撞在旁边的香炉上,鎏金炉身发出哐当一声响,“朕登基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

    “当年朕亲征吐蕃,在青海湖杀得他们片甲不留,用得着你这黄口小儿来教朕?”

    他喘着粗气,指着殿外:“安禄山是胡人,哥舒翰也是胡人!”

    “朕偏要让他们打一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大唐人!哥舒翰要是敢抗旨,你就把他绑回来!朕要亲自问问他,拿着大唐的俸禄,住着朕赐的豪宅,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高力士连忙劝道:“圣人,王思礼是哥舒将军的副将,让他去传旨,总要给他些体面……”

    “体面?”李隆基冷笑,“等安禄山打到长安,朕和你,还有这满殿的人,都只能去地下找体面了!”

    他弯腰抓起地上的奏章,狠狠砸在王思礼脸上,“你现在就滚!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告诉哥舒翰,他要是赢了,朕封他为西平郡王,给他铸金像!他要是输了,或者敢不出兵……”

    他顿了顿,声音里淬着冰:“朕就夷他三族,让河西走廊的人都看看,背叛朕的下场!”

    王思礼捂着被砸疼的脸,连滚带爬地磕头:“臣……臣遵旨!”

    “滚!”李隆基挥手,像是驱赶什么脏东西。

    王思礼踉跄着退出去时,正撞见杨国忠带着几个内侍从回廊过来。

    杨国忠看到他这副模样,眼珠一转,连忙进殿行礼:“圣人,臣刚从兵部过来,听说哥舒翰有奏章?”

    李隆基见了他,火气消了些,重新坐回软榻上:“国忠来得正好,你说说,哥舒翰是不是该出兵?”

    杨国忠脸上堆着笑,眼角却瞟着地上的碎瓷片:“陛下圣明。哥舒将军镇守潼关已久,兵强马壮,正是出战的好时机。”

    “安禄山那厮看着势大,其实是强弩之末,只要哥舒将军一出关,保管能一举荡平贼寇。”

    他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再说,哥舒翰在潼关手握重兵,日子久了,难免让人心生疑窦。”

    “圣人让他出战,既是信任他,也是给他一个表忠心的机会,一举两得啊。”

    这话正说到李隆基心坎里。他摸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缓缓点头:“你说得对。朕给他机会,是他自己要不要的事。”

    杨玉环这时重新端过一杯酸梅汤,柔声说:“圣人别气坏了身子,杨国舅说得是,哥舒将军定会明白圣人的苦心。”

    李隆基接过玉杯,抿了一口,冰凉的甜酸顺着喉咙滑下去,心头的火气似乎也降了些。

    他望着殿外碧蓝的天空,喃喃道:“当年太宗皇帝平定突厥,靠的不是固守,是铁骑!朕不能让后人说,朕连个安禄山都治不了……”

    他忽然提高声音,对高力士说:“传旨给边令诚,让他去好好监军!朕要亲眼看着哥舒翰出兵!”

    高力士一愣:“边令诚是内侍,虽然是监军,可还是真插手了,恐哥舒将军心生不满……”

    “不满?”李隆基把玉杯重重放在案上,“他要是敢不满,就是心里有鬼!让边令诚盯着他,敢有半分迟疑,先斩后奏!”

    夕阳透过长生殿的窗户照进来,把李隆基的影子拉得很长,鬓边的白发在金光里泛着刺目的亮。

    他望着窗外那棵歪脖子石榴树,树上挂着几个沉甸甸的果子,像极了当年他亲手栽种时的模样。

    那时他意气风发,可现在,他只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喘不上气来。

    “去告诉贵妃,今晚在花萼相辉楼摆宴,让梨园子弟奏《霓裳羽衣曲》。”

    他对高力士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等哥舒翰的捷报传来,朕要与她好好庆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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